范栗的两个徒弟立即着手调查穆杰的死因。
    穆杰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蛛丝马迹被人抹的一干二净,所以调查很艰难,不过这两个年轻人的确有些手段,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跟苗怀安的截然不同,二人经过缜密的调查,认定害死穆杰的不是什么皇城司的人,而是来自长安的一股神秘力量,至于这股力量的源流,二人却不敢多说。
    牛世通发动兵变囚禁了青州刺史牛庆兰,诱杀城中主和派,夺取了兵权,然后才开始搜捕穆杰。这个过程中穆杰早按照应急预案躲了起来,但他的藏身处被人攻破,六名护卫战死,他本人也受了重伤。那些刺客本来是有机会杀死穆杰的,但他们没有。
    穆杰凭直觉认为伏击他的人是牛世通,所以带伤赶去陶忠旺家报信,被陶忠旺救入密室。那些人不仅伏击了穆杰,还把穆杰的行踪通报给了牛世通。牛世通得知消息,派人前去搜捕,那股神秘力量不仅给牛世通通风报信,甚至还派人指点如何开启陶家的密室。
    结果就是穆杰死难,陶氏一门惨遭屠灭,家中男丁尽数被斩,女眷惨遭凌虐后被杀,甚至五十多岁的主母董氏也未能幸免。
    卫府的调查到此为止,他们不敢再深入往下查。
    李默心如刀绞。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他的那一道最后通牒,为何要发这道通牒呢,原因其实是明摆着的,京城有人怀疑他在青徐收买人心,意图不轨,他只得以血洗刷嫌疑,这个血不是别人流,就得是他自己流,出于自保的本性,他当然不愿意自己流血受伤了。
    其实除了青州,莱州、登州、海州、密州等地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流血事件。
    明明是可以用和平手段解决的事,却被他搞成了这样,凭添了许多杀孽。
    他非铁石心肠,心还是要痛的。
    青州顺利收入囊中,战后统计,光阵亡人数就达到了四千六百七十六人,半数都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旧部。
    李默心痛不已,连声问萧震川:“我这是在做什么?”
    萧震川道:“错不在你,错在奸佞当道。”
    李默道:“不,错在我,是我害了他们,我对不起他们。”
    好在龙山和尚到了青州,李默就像是落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大师务必为我超度超度,否则我内心不安。”
    龙山和尚道:“亡者已不可追,生者依然可怜着。”
    李默道:“你说的生者莫不是陶忠旺的孙女陶新月,你让我收养那个女孩,不,这孩子背负家族的血海深仇,内心不可能再洁净了,你要我收留她,将来我如何面对她?”
    龙山和尚道:“正因如此,你才要好好待她,用你的真心挽救她,以赎自己的罪过。”
    李默道:“我明白了,多谢大师提点。”
    当下,在青州城内外连做了七七四十九场水路法事,又奏请免青州三年税赋。李默见陶新月这孩子孤苦可怜,十分不忍,便要将他收养。小七劝道:“这孩子算是毁了,你看她的眼睛,满是戾气,像饿狼一样,你养她在身边,将来有你受的,依着我,给她找一户好人家,或者干脆送进尼姑庵,用佛法来化解她心内的戾气。”
    李默道:“你说这话也有道理,但让她变成这样的是我,我有愧,若能用我的爱心祛除她内心的恶,涤荡她的灵魂,或可弥补一下我的愧疚。”
    小七道:“你既然这样说,我不反对,这孩子知道自己的家人被人害了,但还不知道这事跟你有关,不如把这笔账算在牛世通头上,反正他已经死了。你真想对她好,就瞒着她,最好能瞒一辈子。让她去恨一个死人吧。你听我的,千万别招她怨恨你,女人要是恨上谁真的很麻烦的,尤其是你身边的女人。”
    李默道:“你说这些话我怎么听不懂,陶家是被牛世通灭门的,与我何干?穆杰是我的人,他生前冒死去给陶家报信,陶家惨遭灭门后是我逼牛庆兰杀了牛世通,我对陶家几时有愧了。”
    小七道:“好,人要活得长久,就得像你这样不要脸。”
    李默道:“承蒙指教。对了,穆杰的兄弟接来了吗?”
    小七道:“明日就到。”
    李默道:“到时候一定提醒我。”
    隔日,穆杰胞弟穆坤到了青州大营,李默收为兄弟,留在身边做亲卫,又把陶忠旺的孙女陶新月收在身边,做了干女儿。
    十日后传来消息,周湛兵临登州城下,登州刺史张长源见大势已去,举城投降了周湛。
    李默令将张长源押来青州,萧震川建议直接押去长安。
    张长源在山东地方很有些影响力,若其落在李默手里,难免又要被人怀疑。
    真是人红是非多,李默只好苦笑着答应了。
    至此,郑、滑、陈、许、宋、亳、汴、德、淄、青、曹、濮、齐、兖、莱、登、密、海、徐、宿、沂、海共二十二州之地尽入大夏版图,其后各地多有叛乱,反叛镇压,再反叛再镇压,再三反叛再三镇压,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李默不关心这些细节,镇压反叛、剿灭地方盗匪的工作统统交给下面人去做,正好锻炼他们的能力。这个过程中他主抓军队整编工作,首先是东征各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兵源补充,青徐、中原地区的兵员素质极好,抓住这个机会,东征各军都吃了个滚瓜溜圆。
    各地掐尖之后,剩余的地方军马也不能一扔了之,李默下令就地整编,以州郡冠名,共得二十二支马步军劲旅和汴、莱、登、密、海五支水军。
    设汴州、莱州两处水军讲武堂,培养水军将领。
    地方水陆两军加上东征兵马,合计不下三十万人,占大夏国总兵力的七成。
    时事纷乱,人心不安,把一切青壮都收编进军营,治以军法,可以有效减少地方叛乱的因子,但弊端也显而易见,如此庞大的军队耗费极大,财政支出空前增长,而且地方兵马太盛,也直接威胁到中枢朝堂的安全。
    所以李默的压力很大,为了不给小人以可趁之机,李默与傅西山商议,分二十二州为三大战略区,处于中原的郑、滑、陈、许、宋、亳、汴七州移交给朝廷,剩余十五州,傅西山镇守徐州,辖徐、宿、沂、海,曹、濮、齐、兖等八州,剩余七州由李默统辖,李默则率部北上德州,厉兵秣马,准备北伐河北群雄。
    魏州的王寅、镇州的何缅、幽州的朱克勋都是大夏的死敌,仗有得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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