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宫门非但没落锁,连个守卫也看不到,任人出入,我亲眼看到一个卖茶叶蛋的家伙进去溜了一圈又出来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也能进去看看。”
    “滚,蠢货,大哥的意思是……”
    王顺德的一干兄弟忽然都不说话了。
    默了片刻,王顺德的外甥张侃拍案叫道:“反了,不反也不行了!他们说不定会把这事扣在咱们的头上。”
    “这也太扯了吧,咱大哥第一次进宫呢。”
    “问题就在这,第一次进宫就出事,那咱大哥跟他皇帝老儿犯呛啊,再有奸臣一撺掇,那还有咱大哥的好?”
    “说的对,特么的,这个朝廷多的是奸臣,无风还要起浪,这下还不得浪上天去?”
    “你们还没听说吧,京里已有传言说咱哥是黑龙降世,跟当今的白龙不大对付呢。”
    “黑龙也是龙,也是真命天子!!!”
    众人的面部表情忽然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惊讶,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不仁,我不义,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反了娘的!”
    王顺德拍案而起,众将也跟着站了起来。王顺德刀子似的目光依次扫过众将的脸,众人方才还有些犹豫此刻却一个个挺起胸膛,增强了必胜的信心。
    他们不敢不自信,因为王顺德可不是个软娘们,这样的反言都已经说了,谁要是敢坏他的大事他,他一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宫里发生爆炸的事,李默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那时节他正站在院子里,面朝含元殿方向,揣度时间差不多了,然后就听到天边传来一声闷响。
    只是一声闷响,因为,皇宫禁卫还是很严的,即便是有邹正德亲自出马,打着张博喜旗号进宫的左寺坊高手们也只能携带少量炸药,这些炸药被集中起来放在含元殿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把炸药放在皇帝的宝座底下当然是最佳选择,但那个难度太大,大梁朝虽然已经糜烂,但内府监仍然精锐,靠近皇帝宝座的地方仍然搜查的异常仔细。
    他们谁也没把握在那做成局。
    但这已经足够了,有了这一爆,王顺德的反心就定了。
    李默随后也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呼叫声、哭喊声,他能想象事发后百官大逃亡的盛况,那一定十分精彩。
    王顺德看到这一幕若再不反,那他就是个娘炮。
    “王顺德呢?”
    “已经回驻马川了,他真的会反吗?”
    “你应该这样想,他为什么不反,有什么理由不反呢,他一进宫,一见皇帝,含元殿就爆了,你觉得这是巧合吗,你肯定觉得是,因为你是个厚道的人。但有人不这么想,有人会想这爆炸是王顺德弄的,他这是要造反啊。或者他王顺德是个灾星,他一来,就出事了,这说明他跟皇帝不对付啊,一个臣子竟然克起皇帝来了,你想想他还有好日子过吗。加上,满朝文武在他面前像狗一样的爬着,你觉得他还不敢反吗?“
    小七伸出大拇指,道:“哥,你真够阴的。”
    李默不好意思地说:“是么,别这样说,我会骄傲的。”
    自打宁是敬的工部朋友详细介绍过含元殿地龙的情况,李默就想到了这个计谋,让他们君臣互相猜疑,帮着王顺德树立反叛的雄心壮志;帮助桀骜不驯、野心勃勃的王顺德看到朝廷的虚弱,皇帝的无能。
    水到渠成后,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反。
    但他究竟会不会反呢,李默其实也不大拿的准,毕竟是造反啊,反旗一挑,他就彻底没退路了,从此不死不休,不把皇帝打倒就是自己倒下,会有第三条道路吗?
    李默想的脑筋疼,他最近用脑过度,经常会因此脑子疼。
    干这苦差事,还真的不如在宁州领兵打仗呢,打仗要的激情、勇气、谋略,干这差事整天尽特么的玩阴的了,整个人都变得阴暗了。
    “哥,要不出去散散心,昨日李仙儿给咱们送了一盒点心,你还没去回谢呢。”
    “李仙儿,好啊,去听听她的琴声,歌喉,也是一桩享受呢。”
    “只是听琴听歌?她不是送了你一方帕子吗,你知道那意思,你可以随时上她的床。”
    “上床,嗨,你哥我现在就是个和尚,哪里还有那心情,走,听曲儿去。”
    李默带着小七去了西京名妓李仙儿那里。
    长安城东驻马川拱日军兵营里,王顺德亲自带人宰了留守的二十几个禁军,这帮窝囊废,士卒哗变时连刀都不敢亮,只知道一味的窜逃,然后被一个个抓回来,剥了衣甲,一个个肥肥白白,像二十几个大蛆虫,对付蛆虫不必客气,手起刀落,全部砍了了事。
    最后一刀是王顺德砍的,他一刀斩了朝廷派来的监军使吴卓。
    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以示自己必反的决心。
    为什么要杀这些监军的禁军,为什么要造反,已经由梅华庵说的很清楚了,他是个天才鼓动家,早已把士卒胸中的怒火煽动了起来,现在王顺德只需说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
    说罢拔刀在手,吼了一声:“跟我走,进宫,做皇帝。”
    四万拱日军丢弃营寨和一切辎重,轻装杀奔长安城。
    ……
    未央宫,太液池畔,春熙殿内暖意融融,明亮的灯烛罩着金碧辉煌的销金帐。
    这座大殿与其他大殿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它有一个温泉浴池,长安周边温泉不多,未央宫里的温泉则只有这一处,这样一份天生地设的美妙,统统被萧陞赏赐给了他的宠妃林氏。
    惠妃林氏不久前才为他诞下一个皇子,这女子十分要强,知道皇帝喜欢细腰,产后仅仅一个多月就将身材恢复如初。
    她的身姿如弱柳扶风,婷婷袅袅,她的肌肤柔滑如缎,无一丝一毫的瑕疵,加上她特有的莺声燕语,凡她出现的地方,总是一片春光明媚。
    萧陞静静地望着在水中嬉戏的爱妃,阴郁的心境明亮了不少。
    今天发生的事着实是吓坏了他,帝国在溃烂,四处狼烟,日夜惊鼓不绝。但他相信凭借祖宗的福泽,朝臣的辛劳,将士的忠勇,他一定能平息动乱,让帝国转危为安。
    他是真命天子,受命于天,区区几个乱臣贼子何足道哉,即便是吐蕃和沙陀联手作乱,他也没放在心上,这些夷狄捣乱无非是为了钱,先让王顺德去跟他们打一仗,打赢了固然好,打不赢,再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退了便是。
    现在洛阳城下的乱民已经被镇压,河北那些桀骜不驯的枭雄也一个个上表称臣,乖顺的像匹猫。眼下就一个作乱的宋王,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蜀地兵弱,待朕平定了凤翔、秦州,挥师南下,取成都易如反掌。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打完凤翔和秦州后,若王顺德的兵马还有剩余,那就打发他们去伐蜀。蜀地是个大脚盆,放两只毒物进去,让他们死斗,也很好玩呢。
    等到他们斗的精疲力竭,朕只需遣一员上将,率一万军马就能轻轻松松地收拾了他们。
    “皇帝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快下来陪我呀。”
    惠妃的莺声燕语真的让人受不了,萧陞某个疲弱的地方忽然振作了一下。
    但他只是笑了笑,今天他很累,没精力再跟她玩游戏了。
    他现在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含元殿的事他努力不去想,太烦神,他相信会有人替他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些破事,想起来就烦心啊。
    惠妃林氏能得宠可不仅仅是她的国色天香和让皇帝着迷的嗓音,她还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含元殿的事她当然知道,但皇帝不提,她也不提,免得招他烦。他今晚明显疲倦的很,所以不宜闹腾。她从浴池里走出来,像出浴的仙子,美的令人心颤,几个怀抱陶瓷坛子的宫女赶紧上前,为她进行淋浴。陶瓷坛子装的是冷汤,名字很普通,但却是一种极高级润肤露,可以保护肌肤,增强白嫩。
    它的价值和等量的黄金一样,所以即便是大梁的内宫,也只有她才有资格享用。
    接受完冷汤淋浴,她会趴伏在一块用整块玉石雕琢的玉石凉床上,接受一群手法高超的宫女按摩,这些宫女或站或跪,为她揉捏肌骨,这按摩的手法也是皇家独有的,名字也很普通,叫素手按摩。经过她们的捏揉,她会浑身通泰,人通泰了,体内的毒素就无处藏身了,排除了体内毒素,肌肤才会更加的娇美动人。而娇美的肌肤更容得得到皇帝的垂怜,然后就能享受冷汤淋浴和素手按摩。
    所以后宫的竞争是极其残酷的,一步踏空,步步空。
    素手按摩后,她的娇躯会微微发热,流出的汗会带着一些怪味,这是体内的毒素。所以她还得再次淋浴,沐浴的水是太医院制作的药水,对肌肤有很好的保养作用,反复三次后,有人用清水为她洗净身体。
    她从来不会擦拭身体,在她看来任何的擦拭动作都会损伤她娇贵无双的肌肤。
    然后她裹上半透明的薄纱走向大梁朝的皇帝。
    皇帝的目光有些散乱,他一面关注着爱妃的各种折腾,一面又在想着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陛下。”
    “爱妃。”
    他伸出一只手牵住娇嫩的爱妃。
    惠妃却双膝跪在了软榻前,将脸贴着他的掌心慢慢厮磨,然后亲他纤细的腿,柔软的腹部和排骨嶙峋的胸脯。
    最后是他的美髯。
    皇帝的体毛很轻,他十三岁还是晋王时就被几个老宫女夺去了童贞,此后的二十年间,他被各色女人包围着,虽然享尽齐人之福,身体却也垮了。
    惠妃很懂得皇帝的心,他是有心无力,所以她不着急。
    她扬起脸,接受皇帝的爱抚,明眸闪烁,诱惑着皇帝的心。
    皇帝终于动心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林氏很擅于捕捉这样的战机,她一跃而起,骑上了皇帝的身。
    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她做到了,但她并不满足,这个后宫里的唯一男人太疲弱了,根本无法满足她作为女人的基本需求。
    所以她一咬牙,还是动用了自己的大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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