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这件事当然找冯布最省事,张显奉命找到冯布,冯布大摇其头,唉声叹气,对张显说道:“就算是头猪都不会出这馊主意,前厅野狼叫门,你遣两条狗来便是,怎么把虎引进来了,这就叫引狼入室,关中从此多事了。”
    张显也摇头叹息,说王顺德的拱日军军纪败坏,那是他打了胜仗,立了战功,大伙嘴上留德,认真说起来,王顺德的拱日军就是一帮土匪,甚至连土匪都不如。
    他在洛阳城下是打了一连串的胜仗,但祸害的百姓也不少,只是朝廷急着用人,难免要权衡利弊,加之又有唐家父子竭力遮掩包庇,这才让他逃过一劫。如今战事结束,正是应该将他打发回幽州,或迁移至边地安置才对,怎么能把他引入关中呢。
    驱虎斗狼,一着不慎反被虎噬,用此计的人的确是脑子有问题。
    张显道:“这么说已经定了?”
    冯布道:“定了,舌战群儒,一言九鼎,就是他了。陛下也被他哄了。”
    张显回来将此事告知李默,李默道:“满朝文武就没有看到危险的?”
    张显道:“看到了也没用,萧定密眼下正得势,冯布说他是一言九鼎。我看也差不离,宫中正在为立太子的事争的面红耳赤,没人会关心谁去救秦州。”
    李默道:“驱虎斗狼,首相大人好魄力啊。”
    李默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即派人八百里加急将此事报知宁是勤,宁是勤八百里回复:借力使力,搞乱他,越乱越好。
    李默把这十一个字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一条清晰的思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转眼就是开春,宁州长史宁是谨奉命护送宁是敬南下与宜宁公主完婚。
    李默得到宁仁功的指点,没有节外生枝,只是尽到了进奏院该有的本分。
    大婚之后,宁是敬就住进长安西北安静坊的驸马府。那里高官显贵云集,是京城上风上水的好去处。
    宁是谨返回宁州之前,专门约见了李默一次,详细了解了京城及朝中的动态。对李默说:“王顺德路过长安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务必要把握住。”
    李默道:“仅凭现有的人手恐怕难以成事。”
    宁是谨道:“人手方面你不必担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忘了告诉你,宁州的铁厂已经出钢了。”
    李默惊道:“这么快,总社这次可是露大脸了。”
    宁是勤不屑地哼了一声:“总社,你指望他们,是你的方老板立功了,当年你坑了人家,可人家没记仇,这次全力以赴,成了。”
    二人哈哈大笑。
    当年李默在银县镇守使任上试着开矿建铁厂,自己不方便出面,就让一个叫方民安的商人站台,开矿建铁厂的事后来遭人狙击,非但厂子没建起来,还把官弄丢了,搞的十分狼狈。
    这一次,方民安把厂子建了起来,可算是帮他争了口气。
    “总社干事拖拖拉拉,这次连大总领都看不下去了,把机器局摘了出来,由督军府监管,现在是日夜连轴转,新式火枪,纸壳弹,火炮,炸药包,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扔。各处新兵训练营也人满为患,日夜加紧训练。武备学堂的李造轩向我抱怨说以前扣扣索索,有劲没处使,现在是累的吐血。我们现在的新军已经突破两万,都是你当年打下的基础。”
    李默听明白了,宁州正磨刀霍霍,可惜这样的好事他没机会参与。
    宁是谨拍了拍他的胳膊:“万事俱备,就看你的了。大胆的干吧。”
    宁是谨刚走没两天,左寺坊佐理宁是长便到了长安,宁是长是左寺坊里面负责宁州以外的最高首领,宁是勤要李默见机行事,势必要动用到左寺坊的力量,李默这个管院虽然兼着左寺坊长安分司督管,名义上是可以调动长安城内的左寺坊力量,但终究不是一家人,难成一家事,完成这样的大事必须要左寺坊方面派个分量够重的人前来坐镇。
    只是宁是长的分量也太重了点。
    宁是长论辈分是宁樱的叔父,也就是李默的长辈,左寺坊的老人了,这次奉命来长安听命于李默这个晚辈后生,若非宁是勤亲自点将,他才不来呢。
    他直截了当的告诉李默,你想调动什么人,只管下令,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谁不服从找我便是。
    有了这句话,李默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他一声令下,数十条好汉就混进了四海会刁护病押运队。777
    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李默走进了安定坊的驸马府,宜宁公主芳龄十七,宁是勤三十八,两人相差二十一岁,但婚后的生活却很美满。
    宁是敬成熟有内涵,公主青春貌美,有才艺,有气质,这样一对神仙眷侣,每日悠悠岁月,搞的李默十分羡慕。
    公主到底是皇家女子,年纪轻轻,就有一种雍容大度,见了李默,知道他的身份,就问:“李将军是奉宁州之主来刺探军情吗?”
    李默大惊,忙谢罪道:“公主切责,小臣惶恐,小臣只为请安而来,岂敢有他念。”公主笑道:“既然没有,那是我错怪你了。你起来吧,赐座,献茶。”
    驸马府的茶甜腻腻的,但很好喝,所以李默就多喝了两口。
    “我这儿的茶还可口吧。”
    “公主府的茶芬芳柔腻,入口绵甜,绝非凡品,小臣今日有口福了。”
    宜宁公主道:“听说你们宁州喝茶不怎么讲究,将茶叶采下晾干炒熟,直接用开水泡着喝,那不是很苦吗?”
    李默道:“宁州苦寒,将士们肩负为国戍边的使命,喝苦茶是为了提醒自己时刻不忘皇恩浩荡,不忘为国戍边的使命。”
    宜宁公主冷冷地哼了声:“你是个武将,也学得油嘴滑舌,怪不得说边关苦寒,原来蜜都让你给吃了。”
    一直听二人说话的宁是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这个小娇妻,往往能说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公主也笑了起来,她不喜欢李默,因为他是宁是勤的人,而宁是勤是他丈夫的敌人,凡是她丈夫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李默明白这一点,打一进门就明白了,他看得出宜宁公主是很爱她的丈夫的,这很难得。更难得的是宁是敬也很爱他的小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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