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承本来是想托庇于喇嘛,没想到喇嘛们为了自保,却打算把他献出去,只是为了安抚他,才假惺惺地要求宁州方面不杀他。
    但他们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他们没想到会遇到傅西山这个灭佛魔王,直接杀了起来。
    大乱一起,王士承又想趁乱脱身,却没有成功,被迫无奈只得又退回三层塔。
    白莲寺号称有八百喇嘛,但实际上只有四五百人,不过加上仆役,却不下千人。
    这些手无寸铁的人遇到凶狠的天宁军只有挨宰的份,傅西山可不管你是喇嘛,还是寺里的仆役,在他眼里但凡在这庙里的都不是好人,都在可杀之列。
    该杀之人,可以尽情屠戮。
    所以很快白莲寺就变成了一片血海。
    李道成叹了两口气,率领火枪队赶去和天宁军在三层塔下会师。
    傅西山正在披重甲,他对李道成说:“假和尚不经砍,已经杀光了。王士承这老小子倒是刁钻的很,缩进去不出来,我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剩下的就交给你啦。”
    说罢,手持大盾大呼冲锋,数十条精锐步军跳浪而出,冒着箭雨冲锋,由此吸引了守军的注意力,李道成迅速组成忠勇队,从侧面靠近了三层塔,在塔基下掘坑埋设炸药。
    李默一直想组建一支炮兵用于攻坚克难,却未能如愿,不过炸药包倒是有不少。这支忠勇队就是宁州的敢死队,骁勇善战,不是一般的狠。
    炸药包很快被引燃,轰地一声巨响后,三层塔塌了一半。
    正在塔顶指挥的王士承忽然觉得身后一亮,转身一看,塔塌了一半,他的几名亲密助手瞬间坠落尘埃,用血肉和泥去了。
    他呆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知道大势已去,叹了口气,引刀欲自刎。
    千古艰难唯一死,为将领者在战场上让敌人砍了倒也光荣,最忌讳的是当俘虏,昔日你位高权重,八面威风,一旦做了俘虏,区区一个小卒也能对你吆三喝四,肆意折辱,那份屈辱绝对让人感到绝望。
    所以虽然十分不情愿,王士承还是选择了死,但他终究心有不甘,所以下手时就稍稍犹豫了一下。正是这一犹豫,给了傅西山机会。
    一支羽箭射穿了王士承的右臂,剧痛之下,他的刀脱手而出。
    又是一声清越的枪响,他的膝盖被弹丸击穿。
    王士承跌落凡尘,悲催地做了俘虏。
    “枪打的不赖嘛。”
    傅西山对李道成关键时刻出手抢功略有不满,不过的确很佩服他的枪法。
    “彼此,彼此,你的箭也射的极好。”
    李道成的枪法其实一般般,毕竟他接触这玩意儿时间不长,不过能击中王士承并不奇怪,因为他们离的很近。
    最难啃的骨头就这么被啃了下来,其他几个方向的抵抗也很快被粉碎,当夜幕降临时,鹅湖城的战事全面结束。
    按照要求,李默和他的火枪队悄无声息地撤出了战场。
    火枪队作为一支战略力量出现在这种地方,目的是练兵,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是该他们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他们换上天宁军号服,手中武器也换成了刀枪剑戟等冷兵器。
    摇身一变,泯然众人。
    此役,火枪队阵亡三十五人,受伤六十八人,队长胡志庸重伤,另有三个伙长阵亡,创下了组建以来最大的伤亡记录。
    但火枪队的编制依然完整,斗志旺盛,战力尚存。
    打扫战场和瓜分战利品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火枪队没有参与打扫战场,理论上说他们的战利品就有可能比别人少一些,不过有宁世检和傅有德的关照,火枪队的战利品仍然很丰富。
    二胖李道成因功脱罪恢复清白身是肯定的了。
    除正式犒赏外的各种灰色收入,火枪队的队员们拿的也不比别人少。
    受到上峰重视的队伍就是不吃亏。
    入夜之后,邻近的天宁军因为争抢营妓打了起来,上百人的大混战蔚为壮观,让火枪队的队员们大开眼界。
    鹅湖城里有三处娼寮,都有王士承的股份,城破之后,自然被没收了。
    三个娼寮内共有妓女六十四人,除了染病和年老的,还有四十八人,也被充了公。傅有德的意思是把她们都送回宁州城,交由团练处统一分配,宁世检则表示都是妓女,除了做营妓没有更好的去处,与其去乐楼卖笑,还不如大家伙私下分了算了。
    这次出征这么急,各营都没有带营妓,攻打鹅湖城可是让各营吃足了苦头,这可不是八两酒二斤肉能打发的,打了胜仗的士卒若是没有发泄的地方,祸害鹅湖城的百姓那是必须的。
    考虑到这地方以后就是宁州的了,即便不设县,至少也是个军镇。任由士卒们在城内胡作非为,将来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
    所以宁世检很快就说服了傅有德。
    这四十八个妓女被平均分配给了天宁军和地方营。
    按照天宁军的编制一个营至少有一千五百人,地方乡勇一个营数额不等,六七百,七八百都有。不管怎么算,都是狼多肉少,出问题是肯定的,闹到打架这么严重也不稀奇。
    为了女人打架而吃军法,在军中不算丢人,甚至还是某些人炫耀的资本。
    李默站在望台上看了一会儿,把头直摇。
    就对小七李道远说;“把咱们营里的八个人给他们送去吧。”
    小七把眼一瞪:“你敢,你信不信,我把你这话一说,他们就敢造你的反。”
    李默黑着脸道:“邪性!我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敢造反!一个男人连裤裆里的玩意儿都管不住,他就不配做个军人!”
    小七见他狠劲上来,忙赔笑道:“干嘛呀,我说着玩的。只是大伙人人都有,凭什么他们多吃多占。这场仗咱们可是立的头功。”
    李默道:“这话以后少说,没有他们的配合,我们也是孤掌难鸣。”
    正说着,二胖李道成走了过来,单膝向李默跪拜。小七惊道:“胖子,你咋啦,脑袋让驴踢了,还是得了软骨病,跪什么跪,快起来。“
    二胖道:“大哥,快救救白姑娘。“
    李默道:“白雪霜?她怎么了,你起来说。”
    二胖道:“你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李默吼道:“娘炮,你给我滚起来。”
    二胖只得乖乖起身,抹了把眼泪说:“他们要把白姑娘送去浣衣院,这可怎么行。”
    小七道:“为什么不行,王士承的妻女将来都得是这个下场。”
    二胖道:“可我答应过她……”
    小七道:“你答应饶她性命,这不饶了她的性命了吗。去浣衣院做营妓虽然苦恼,但习惯了也就好了。以她那样的出身和才貌,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二胖气急败坏道:“金枝玉叶去哪种地方,这不是逼她走绝路吗。大哥,兄弟一直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我求你务必救救她。”
    李默目光犀利地盯着二胖,道:“你实话实说,是不是看上她了?”
    二胖一窒,忙道:“没有。”
    小七拍腿大笑:“还说没有,脸都红了,看上就看上呗,反正周浦也活不成了,年纪轻轻的与其去浣衣院那种地方,还不如给你做个使唤丫头。”
    二胖捂着脸道:“你说这些,现今都火烧眉毛了。”
    李道成的姿态自然是默认他看重白雪霜了,但李默却还是要他亲口回答。
    “你还没回答我。”
    小七道:“他已经回答了,默认了。那小娘子花容玉貌,人见人爱,我见犹怜,胖子没见过世面被她迷住,正常。”
    见李默紧逼不让,二胖李道成只得一咬牙一跺脚,说:“我是看上她了。”
    李默微微一笑,对小七说:“走,给胖子找媳妇去。”
    宁世检听说李默要白雪霜,沉吟道:“非要这个人不可?”
    李默道:“求成全。”
    宁世检为难道:“你可知她的来历?她是白莲舟的二女儿,上面有个哥哥有个姐姐,十五岁那年,侯爷寿辰进府贡献歌舞,因为出众就被留下做长随。后来侯爷的侍妾??私奔,她在其中可是出了大力的,那件事你应该听说过,搞的宁家很被动。左寺坊调查说她被皇城司的人收买,吃里扒外。这可是重罪,杀她都不冤枉,她倒也警醒,知道不妙,就往丰州跑。左寺坊就准备把她抓回来,是侯爷宽宏大量,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这才饶得她的性命。她在去丰州的路上被王士承的巡兵拿获,王士承知道她的身份,又见儿子周浦对她有意思,将撮合了两个人,本想跟白家结亲,多个外援,不料想白家已经不承认这个女儿了。所以她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在鹅湖城呆着,自甘堕落。王氏父子这次是在劫难逃,妻女谁也跑不掉,若她回到宁州必是死路一条,所以我和老傅就商量把她留在军营,将来也好给老白家一个交代。”
    李默道:“左右都是做营妓,我拿一百贯买她如何。”
    宁世检想了想:“你要也可以,留在身边做个使唤的也就是了,可千万别一时糊涂纳了做妾,个中缘由不必我细说了吧。”
    李默道:“明白了,多谢成全。”
    当下李默把白雪霜带回兵营,交给了二胖李道成,将宁世检的叮嘱转述一遍,说道:“白家跟老宁家现在并不和睦,这个女人又牵扯到忠静候府的一些秘闻,你务必要万分小心。”
    二胖道:“不知道周浦现在怎么样了?”
    李默喝道:“不要得寸进尺,周浦是死定了,谁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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