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听李默这么说有些眼红,给李默使了几次眼色,李默都装着没看见,众人一走小七就抱怨起来:“你咋能这么干,这么大的肥肉,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贪污受贿是李默绝对禁制的,承揽工程再不让搞,小七发现自己可能跟错了人,跟一个清官有什么好,一点也不好玩。
    李默道:“要把眼光看远点,不要猴急,我警告你不许胡来,行了,给你一个机会。”
    小七一听这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舌头舔着嘴唇,两眼直冒红光。
    “你去乡下招募人手,组织一下,再搞个人才中介市场,给人介绍介绍工作,顺便收一笔介绍费,记着这钱问用人的人要,别为难乡下人。”
    小七一听急了:“你叫我去当牙子啊,我不干。”
    车船店脚牙,无罪都该杀。
    这个时代做牙(中介)的名头坏,社会地位也不高。
    李默道:“那给你搞个建筑队,修桥补路,搞搞土建,干点粗活,挣点小钱?”
    小七笑道:“这个我拿手。”
    李默正告道:“你若选择了这条路,钱你可能会挣点,但你从此就会堕落成为一个只会挣钱的商人。你自己想清楚,果然铁了心,我可以帮你一把,以后,你自己独立门户。”
    小七就努了嘴。
    林哥儿推了他一把,道:“行啦,要什么钱,在宁州有钱没权就是个屁,跟着大哥干,将来还少得了你吃香的喝辣的。”
    孙大牙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接道出了李默要他干中介的真实用意:“绛县生意一火,来的人就多了,九流三教的都涌过来,哪一方不得给咱们面子?他要用人就得从咱们手里过一道,这钱不少挣,而且轻巧。另外,成大事最重要的是得人,人才就是那沙里的金子,你不淘他怎么出来,如今把淘金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你还一脸的不乐意,非要去挣那几个小钱,我看你就是一个傻逼。”
    “你才傻逼呢。”
    小七说完就笑了,对李默道:“你早跟我说嘛,绕来绕去,搞的我脑子疼。”
    李默不想跟他啰嗦,打发他去干事。
    叫小七搞中介,也不仅仅是为了招揽人才这么简单,而是李默觉得本县乡村生态环境恶劣,根本不适应人族生存,得给人找条活路。这些乡下人陡然进城,两眼一抹黑,容易被人欺负不说,也容易被联合压榨,而由县里出面插一手,至少各方神圣不敢太过分。
    商人的嗅觉是敏锐的,行动的效率不比军队差,闻听绛县有宝,各方神圣纷至沓来,纷纷要求觐见县令大人,汇报一下思想,交交心。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县尊大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也找不到,去宁州看望他吧,又被宁家小姐拒之门外。
    宁家小姐可不是普通人,有她挡驾,谁也别指望走后门。
    所以各方神圣到了之后,只能乖乖地按照绛县的规矩去招标中心,规规矩矩递交标书,按照李默定立的规矩搞公平竞争。
    众人发现这种手段也不错,虽然效率有些坑,但相对公平,主持招标的人不敢说一点好处不拿,但不敢太过分,手伸到很有分寸,而且相对于丰厚的利润来说,可以说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清廉的让人怀疑有诈。
    当然熟悉情况之后,众人发现绛县并不是天堂,也有它暗黑的一面,这里要收两份税,算下来也不低。
    还有一点让人头疼的,各种工地上所需人手都需要经过一个姓宋的牙子来介绍,这牙子每介绍一个人就要收五百钱,这些精明的商人很快就打听到,这个姓宋的牙子其实是个幌子,从他们口袋里掏钱的其实是一个叫李远道的家伙,这个人的背景可不小,他是本地县令李默的拜把兄弟。
    这个事虽然有点坑,却让各方神圣反而放下了心,这个李默也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不好打交道嘛,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也不是那个白鸟,只是人家的吃香比较优雅,相对高明而已。
    既然也是乌鸦,那就好打交道了,来吧,都来绛县淘宝吧。
    石料场招标成功后,就红红火火地干了起来,在利益的驱使下,绛县的懒官们也活跃起来,一个个瓜分有术,生财有道,干的热火朝天。
    李默这阵子却躲进了宁安书院,来书院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而是宁是勤点名叫他去的,去宁安书院的武备学堂进修。
    宁安书院除了内书院、外书院、格致书院、上书院外,还有崇文书馆和武备学堂,内书院是普通学历教育,外书院是成人进修教育,格致书院是自然科学教育,上书院是文学法律教育,而崇文书馆则是高级文官训练基地,相对应的武备学堂则是高级武官训练基地。
    因为其特殊性,崇文书馆和武备学堂这两个地方并不为外人所知,故而一般人只知道宁安书院有四大书院,并不知道四大之外的这两个特殊存在。
    宁州毕竟只是一个州,能做到县令,自然是高级官员了,而每一个高级官员都会定期不定期的到书院里进修一段时间,这个,李默不意外,意外的是他这个县令不是文官吗,怎么搞到武备学堂来了?文武兼修,这是要重用自己的节奏吗?
    所以接到通知后,李默诧异,宁樱也很吃惊,她连夜找到傅夫人询问情况,傅夫人安慰她道:“这是好事,证明他马上就要被重用了。”宁樱道:“文官做的好好的,为何要去武备学堂,我真的不想他再去打打杀杀了。”
    傅夫人道:“傻孩子,去武备学堂未必都是领兵上阵,他是宁家人,怎么会让他去冒险,你或者还不知道,上面有意重建宁州大营,我琢磨着是不是为了这事。”
    天宁军下辖十二个营,每营独立建设旗号,其统军都尉地位甚高。
    驻守宁州附近的天宁军现有六个营,距离城池都较远,这是十几年来宁家和朝廷斗争的结果。“四王之乱”后天宁军兵权被朝廷收回,宁家为了确保自身安全,竭力反对在宁州附近驻军,经过艰苦的争斗,双方各让了一步,规定宁州附近八十里内不得驻军。
    这种做法让宁氏感到安全,但所带来的隐患也不容小觑。
    不久之前,一股被地方武装打的无处藏身的马匪竟悍然闯至宁州城下,一举攻破城门,杀入城内,一时满城骚动。
    马匪虽然很快被巡城营绞杀,但带来的震动却余波未平,有人借此提出重设宁州大营。
    “四王之乱”前,宁州的安全主要有宁州大营承担。
    天子有六军、四御营,宁州也有自己的“禁军”,这个禁军就是宁州大营。
    听这么说,宁樱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若是有机会,我还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一个人在外面拼,太辛苦,风险也太大了。”
    傅夫人笑道:“不要这么说,今日不同往日了,长陵南房已经崛起,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宁樱素知自己这位婶子见识深远,听了这话,心里才安。
    武备学堂中级班主要教授战役战术指挥,辅修军事工程、绘图之类。
    来此学习的都是有一定带兵和实战经验的将领,以资历论,李默即便不是最差的,也是倒数的那个。但李默的学习成绩却是最好的,没办法,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识储备,理解力,分析能力,动手能力,不是一帮大字不识半箩筐的粗人能比的。
    除了理论课,武备学堂也训练弓马骑射,刀枪斧钺,还有射击。
    李默的弓马骑射勉强合格,刀枪斧钺就有些惨不忍睹,甚至连班里的女将都能欺负他。
    不过射击方面,李默却傲视群雄。
    武备学堂的火器有两种,火绳枪和燧发枪。
    不论哪种,李默都用的得心应手,熟练的让教官都自惭形秽。
    但李默的这项开挂技能却没有让他一鸣惊人而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因为几乎所有的宁州将领对枪械都提不起兴趣,射击课是出勤率最差的,很多时候就李默和教官在玩,后来还有一个人加入进来。
    “还认识我吗,李红菱。”
    “当然,二十九个男人,就你一个女人,我不认识才见鬼了呢。”
    “哟,还瞧不起女人呢,老太君六十岁还跨马提枪上阵杀敌呢。”
    李红菱说的是神功二年的故事,那年龙御天下五十三年的兴宗皇帝驾崩,朝中奸臣当道,意图废黜皇太子另立宋王,横山王起兵南下,宁州精锐尽出后方空虚,此刻沙陀人趁势越过银州东侵,横山王妃以六十岁高龄跨马提枪奔赴复县,不仅击溃了沙陀骑兵,还击毙了沙陀首领,一鼓作气拿下了被沙陀人侵占三年的银州,也就是现在的银县。
    李默道:“巾帼英雄不让须眉,李将军将门虎女,我岂敢轻视。”
    李红菱道:“你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瞧不起我。但我会证明给你看,宁州的女将不比男人差。”
    李红菱是宁州大将李德安的长女,十六岁就追随父兄在行伍中磨炼,而今更是宁州机构里唯一一名干将级女将。
    李默骨子里并不歧视女子为将,这一点李红菱能感受得到。
    实际上除了射击一科,李红菱的各项成绩都不比李默差,弓马骑射,刀枪斧钺更是完虐李默,不过她对李默十分敬重,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二人惺惺相惜,接触便日渐频繁起来,于是就有传言说李默跟李红菱暗地里有一腿,虽是无稽之谈,但也十分恼人。
    为了避嫌,李红菱主动提出跟李默结拜为兄妹,李默爽快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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