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青蛇镖张开的大嘴中嘶吼而出。
    “嘡!嘡!”董策一拍再拍,两三下便用手中柴刀将钉在青蛇镖右掌上的铁钉暗器彻底拍平。
    被这三寸长的铁钉贯穿手掌,刺入坚实的泥土中,青蛇镖是想抽手都难了。
    他唯有痛苦得惨叫着,嘶嚎着,挥起左拳无力的锤打董策。
    脸上毫无表情的董策没有就此放过青蛇镖的意思,一手抓住青蛇镖的左拳便摁在地上狠狠一踩,再从他系在胸前的一排铁钉暗器里取出一根,连着将青蛇镖的左手也狠狠钉在地上。
    那柴刀拍在铁钉上的金属声听得人牙齿发酸,场景令人胆寒。
    这帮地痞无赖常年打架斗殴,也不是没打死过人,只是这些人的性命太贱,死了也就死了,在吴秉这个庸官治理下,没人为那些死人抱不平,就算死者家人想追究,可面对这些无赖你能怎么办?
    缺乏力度的管制,造就了青蛇镖和狗癞子这等狠角色,他们能大笑着烧了人家的房子,威胁报复得罪他们的人,在他们眼里,人命就是贱!
    可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畏惧,只是还没碰到比他们更狠的角色!
    附近,几个小地痞眼睁睁看着青蛇镖被董策无情的钉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但即便他们想救青蛇镖,也要问问村民给不给了!
    “打!打死这帮狗地痞!”村民怒嚎着,把这几天压抑的怒火全发泄在了地痞身上。
    棍棒锄头,柴刀猎弓,有武器的用武器,没有武器用拳脚,不懂打人但会咬人,许多村民都如疯狗般,武器脱手后就直接扑上去咬,全然一副人活如狗的惨景!
    说道狠,狗癞子这位作为地痞中最狠的之一,其凶性果然非同一般,即便大腿中箭,也只是把箭矢一折,一瘸一拐照样冲锋。
    长城县和野兽打交道的,没人不知钟孝师!
    连吴兴府的猎户,在收到官府悬赏除掉天目山中的猛虎时都要找上他,由此可见他的名气有多大!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钟孝师的箭术在方圆百里无能人及,除此之外,他一身蛮力可扳倒公牛,百斤石头玩起来就和抛棉花似的,但是,他也有弱点,那就是不够狠!
    即便在发现地痞人数远超他们一倍的情况下,他也只敢伤人而不敢杀人,而被他伤的人多是肩膀大腿中箭,虽然虚弱却仍有战力,同样能伤到村民。
    只是他的仁慈并没有得到回报,反而激怒了许多地痞,和村民往死里磕。而他自己,也险些被狗癞子捅个透心凉!
    不过也正是因为狗癞子的咄咄逼人,玩命般往钟孝师身上扑,甚至把冲来帮助钟孝师的六子也捅伤了,才逼得钟孝师的烈性与狠劲爆发出来。
    把手中猎弓一扔,钟孝师抓起一把箭矢便朝着嚣张扑来的狗癞子掷去,惊得狗癞子狼狈的扑倒在地,随后丝毫不顾大腿伤势,猛地跳起将手中利刃往钟孝师脑袋狠狠扎去。
    钟孝师眼中怒光一寒,侧身躲过一刀,便挥起拳头朝着狗癞子的腮帮子打去。
    一拳,仅仅是一拳,狗癞子的脸颊就似被猛冲而来的公牛铁角撞中般,刹那间骨断脱臼,整个下颚都倾斜到另一边。
    而狗癞子整个人也在飞离原地半丈远后,噗的一声死死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挥出一拳后的钟孝师,愣在原地剧烈的喘息许久,突然被一声惨叫惊醒,扭首望去,见到一名村民被三个无赖挥刀砍倒在地,此刻狠劲上头的他那里还能忍得住,抄起地上一根扁担便冲入了战团中。
    钟孝师如虎入羊群,一扁担棒飞一个地痞,转眼又扫倒另外两个,之后更未停手,照着倒在地上的两地痞脑袋就是狠狠一记扁担,瞬间将他们打得生死不知。
    “孝柱你没事吧。”钟孝师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村民。
    钟孝柱摇摇头,笑着无惧道:“只是被那三狗崽子伤了一只手,我还有另一只手,照样能继续打这帮狗贼,大哥你无须担心。”
    “好,那我们就一起上!”钟孝师虽然看到钟孝柱那只手被砍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此时此刻,他们没有退路了!
    另一头,董策把松散下来的大袖又系好,顺着把柴刀死死的绑在手上,看着一眼已经彻底落山的夕阳,便又望向已经进入白热化的战团。
    四十几个村民此时倒下了十几个,但是地痞们更是不堪,半数都倒下了,虽然人数还是比村民多,但他们已经产生畏惧,越打越退后,用不了多久必会败阵。
    “我还当有多厉害,原来就几个扎手的。”董策看着多数地痞越打越无力,特别在报了团的钟孝师等人冲击下,彻底变成一盘散沙,心下也少了份担忧。
    他没有继续加入战团,而是四下张望,因为他很清楚,这帮人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真要和拼死的村民干起来,再多一倍也不够看,但是,他们的头目是真有几把刷子的,然而直到此刻,董策也没见他们中有谁指挥过,这就很奇怪了。
    “糟糕!”董策突然惊醒,回身便向村子冲去。
    他也是热血过头了,竟然忘了对方的真正目的!
    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个家伙十有八九已经偷偷潜入村中,寻找金松的下落。
    金松绝不容失,否则迎接他们的将是上千县兵的无脑狂攻。
    早在董策等人冲出村子时,钟家村内。鬼刀疤范冠便绕着道,从竹林钻入村中,对那一路的陷阱是嗤之以鼻,此等简陋的陷阱骗骗傻子还行,想骗他范冠那是痴人说梦。
    范冠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虽然他有把握让吴秉必屠钟家村,但却非绝对!
    因为他从魏铮口中得知董策此人,再看到钟家村的现状,范冠便知道对方在打什么注意了!
    如果金松活着,范冠猜测,董策肯定会逼他向吴秉说自己乃是山河社之人,如此一来,吴秉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阴谋!
    至于如何让金松开口,那办法太多了,若是范冠来逼迫,他首选是告诉金松,你是现在死?还是戴罪立功,为朝廷剿灭山河社?
    虽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出卖自己人,但是金松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卖了,原因无他,因为这家伙加入山河社就是为了金钱女人,这等只图享受之人很好用,也没信用,一切要看你怎么用。
    范冠没有让金松知道多少,连鬼刀疤是他也没告诉,但是他知道范家庄是山河社一个据点便足够了。
    钟家村说大不大,但对于一个人来说绝对不小了,全村近五十户,平均每户三间房,这要寻找起来所耗费的时间可不短啊。
    即便范冠这等聪明人,直接从村尾开始寻觅,仍然找了七八家才发现动静,偷偷一瞧,不由冷笑一声,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考虑什么?你认为邪教徒会来救你?不,他们只会来除掉你,否则也用不着放火烧村了,真不怕把你给烧死了。”
    一处村院之中,金松就如待宰的猪般,手脚被绑在架起的竹竿上,而曹洛蓉就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
    “唉,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我也没办法啊,你们真当他范冠是傻子不成?其实在少主逃回去时,我就知道,我十有八九是活不成咯!”金松凄凉一笑,目光望着最后一片火烧云,又嘀咕道:“我现在也想戴罪立功,但即使我跟吴县令说了,他到了范家庄也是扑了一空,届时,他立功不成,又没抓到山河社的人,你说他会怎么折磨死我?”
    “轻则扒皮抽筋,重则挫骨扬灰!”
    便在曹洛蓉还想再劝时突然闻听此言,吓得她慌忙转身,一眼便见一个刀疤汉子冷笑着进入院中。
    不用问曹洛蓉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警惕的向后退去。
    而金松看到此人,瞳孔猛然一缩,下一刻便是一片死灰!
    他虽不知此人就是范冠,但他知道鬼刀疤,能把青蛇镖和狗癞子这等狠人收为手下的人物,其狠厉可见一斑。
    “金松啊,我本不想杀你,但谁让你蠢到被人识破,还被抓了,如今事情变成这般情况,为了大计,也只能让你回归女娲娘娘的怀抱了!”
    说着话,范冠已经走到金松面前,面对如被待宰的猪般的金松,那范冠自然就要给他如猪一般死法,放血!
    拿出一柄匕首,范冠眼中狠厉之色一闪,一刀就往金松脖子捅去。
    可是,这刀还没接触到金松,突然一个陶罐就在范冠脑袋上炸开了!
    “嗙!”的一声脆响,范冠被陶罐砸得脑袋一懵,整个人踉跄着向旁横走几步。
    “臭娘们你找死!”范冠片刻间恢复意识,狠狠瞪了曹洛蓉一眼,但脚步却是向着金松冲去,手里的刀子自然也对准了金松。
    由此可见,范冠心理素质有多硬,虽然恼怒曹洛蓉乘其不备,给他一罐头,但他只是口头吓唬曹洛蓉,目标仍旧是金松,在还没杀死他之前,范冠绝对不会多事。
    然而,他没想到放出的狠话对曹洛蓉毫无用处,她见范冠又准备捅死金松,便赶紧蹲下捧起一个陶罐又朝范冠脑袋砸去。
    这一次范冠明显留了心眼,一察觉陶罐袭来,他只是挥拳便把陶罐击碎,没有给他造成片刻的停顿,眼看他一刀再次准备捅死金松时,可下一刻,这一刀竟是刺了一空。
    “哎呀!”随着金松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他整个人连带竹竿狠狠摔在了地上。
    而推倒架起竹竿的人,除了曹洛蓉还能有谁。
    饶是范冠忍耐力再强,此刻都险些骂娘啊,可他依旧克制自己要先杀金松,再弄死那丫头!
    将匕首一抛再反手一握,范冠猛然一刀扎向倒地的金松。
    “啊!”伴随金松又一声惨叫,范冠终于是忍不住了,因为这一刀虽扎中了金松,可是因为曹洛蓉抱着竹竿往旁推了半步,让他这一刀只是扎中了金松的肩头。
    三番两次被曹洛蓉阻止,范冠终于是放弃了金松,怒斥一声“臭丫头”便一个箭步冲到曹洛蓉面前,对着还抱着竹竿曹洛蓉一匕首刺去。
    “唉吆!”
    但谁也没想到,本来必死的曹洛蓉,突然就被怀中竹竿给推倒在地,让范冠一刀捅了一空。
    范冠真没想到,这推动竹竿压倒曹洛蓉的竟就是被绑在竹竿上,那只懂享乐,贪生怕死的金大先生!
    “小娘子你快跑吧,别管我啦,快走啊……”金松奋力扬起竹竿,拦住了范冠,朝着曹洛蓉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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