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露从房檐落在石阶上,点点滴滴绽放如花。
    学子庙内,昨夜留下的满地狼藉已无人打理,因为这场雨来的太过突然。
    曹洛蓉一袭素衣,满头青丝随意披散,未做梳妆的她蹲在廊檐下,无瑕的白皙玉容上,一双明眸看着飘雨,心绪已是神游天外。
    “早。”一声问候,唤醒了发呆中的曹洛蓉,她扭头仰望,看到是那一身似乎从未换过的黑氅白袍。
    “不和你夫人晨练了吗?”曹洛蓉缩回头随口道。
    “等你成婚后你就明白了。”说话之人,正是董策。
    “龌蹉。”曹洛蓉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董策却没等她走,便道:“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你也有……。”曹洛蓉停下脚步,慵懒的看向董策,可看到他脸上的严肃后,曹洛蓉后面一番话就变成了一个字:“说。”
    “你想用科举证明自己不是不行,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有我带你出来,你以我衍教中人的身份,提我掌管一些事,之后我才有理由带你去见太后。”
    曹洛蓉沉默了,如果是昨天,她自然是一笑而过,不再理会董策,而今,衍教已为国教,地位自然不同了。
    “好,我帮你!”曹洛蓉考虑过后,便应下了。
    “这是未来三天的行程安排,你先跟我三天,等熟悉后许多事情便由你来处理了。”董策将一份资料递给曹洛蓉。
    曹洛蓉接过一看,密密麻麻的时间安排让她一笑,抬眼看着董策道:“你不回门吗?”
    “衍教中人不在乎繁文缛节,况且,等会儿就要见到老丈人了,归不归宁,还不是一样。”
    “这只是你认为而已。”曹洛蓉也懒得管董策私事了,收起资料后便往教师楼而去。
    半个时辰后,董策便与曹洛蓉乘马车前往国安府。
    而方淑蔚,无论她体质如何好,董策还是让她修养一天。
    曹洛蓉的聪慧董策自然心中有数,此女如果不是唯我一点,办起事来还是有板有眼的,董策教她什么,是一说即会,无需董策重复,这让董策很是省心。
    “国安府如今远远算不上完善,人员调配这点虽然有办公院负责,可她们只是接受了最基础的培训,一点经验也没有,这方面你要经常督促,另外,缉毒院准备大刀阔斧,他们需要什么也会列出清单,这点你要留点心,不要嫌什么铜臭味,里面关乎的利益很大,一定要防止水分,删选方面尽量不要一个人独干,多和别人沟通,也可以找商人取经,为了不让度支抓住把柄,必须精打细算,实在不行,也可以找甄琬帮你。”
    董策一边走,一边讲解,曹洛蓉闲庭信步的跟在后面,似乎根本没注意听,但董策清楚,此女记忆力惊人,可以说是过耳不忘,否则以他的性子,早让曹洛蓉准备笔记了。
    这一整天,他们都在国安府中渡过,弄的国安府众人对董策身边这位美得不像话的女子异常上心!
    若不是大家都认识方淑蔚,恐怕真会把曹洛蓉当作董策昨日迎娶的国师夫人。
    也正因如此,名花无主的曹洛蓉才会更叫人觊觎啊!
    “之前看你计划书时,我便在想,这些执行起来要何等麻烦,没想到才半个月便以有雏形,照此下去,下个月国安府便能完善了,而之后,各州安府就也能逐步上道。”
    “嗯,不过除了国安府,还有大理寺的司法院和御史台的……”董策还没说完,曹洛蓉便道:“这些我已知晓,它们比国安府更容易解决,唯一麻烦的就是法官,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担任的,以我之见,最好在乡试中加入国法试题,当然,事先要让学子知道,好有准备。”
    “这个提议不错,我也想过,只是没有将科举绑在一块,如果要这样行事,乡试就不能太深奥,而在会试时,则可如文科、武科这样分类,弄个法科……”董策说到这里不由一顿。
    “怎么了?法科甚好,有何不妥?”曹洛蓉奇怪道。
    “没!”董策摇摇头,道:“不过名字给重起,文试,武试和法试。”
    曹洛蓉知道不懂董策的顾虑,她点点头道:“从法试中选择优秀的,不仅能安排到司法院,还能放到督察院,一下子解决这两大院的用人问题。”
    “此事你多用点心,最好写一份计划书,待我将你引荐给太后时,你与她说明。”董策忽然说道。
    “这……”曹洛蓉有些奇怪的盯着董策,虽然她知道董策在帮她,但她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犹如托孤!
    “怎会!他已为国师,在我朝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而且他的衍教,亲人,朋友可都在,他走,能走去哪?”曹洛蓉想罢,便排除了那股托孤之感。
    此后一连三天,曹洛蓉都跟着董策东奔西跑,这可把她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累得够呛,但她也感觉很充实,在忙碌中她逐渐发现这样的生活真的很有滋味。
    特别是看着国安府在董策与她一步步牵引下,一点点走向完善,那种愉悦之感不是当事人难以理解。
    “今天办公院统计了这三天的犯案率与破案率,虽然一天比一天好,可是破案率远远低于犯案率,并且盗窃异常猖獗,特别是前日,居然发生了六十五起,虽昨日破获十二起,抓捕十七人,然,今日中午从警亭送来的盗窃案便有二十一起啊!方郎中,你可有良策?”
    国安府刑侦院会议室内,曹洛蓉拿着厚厚一叠资料,目光严厉的看着讲台下所有人。
    听闻她的汇报,以方牧为首的刑捕个个是面露惭愧!
    “策郎!”方淑蔚焦急对着董策无声的叫着,可是董策根本没瞅她一眼。
    这让方淑蔚很是郁闷,她毕竟对国安府抱着极大的期望,在国安府成立那一刻,她就在幻想犯案率一天天减少,可事实却截然相反,如何让她不揪心,但现在是在办正事,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求夫君帮忙解围!
    “以前一天最多时,不过三十起,如今怎会不减反增了呢?”一名刑捕队长皱眉道。
    “难道是有人有预谋的挑衅我国安府?”马宪挑眉道。
    马宪初来驾到,戾气极重,不过确有几分能耐,昨天才破获一起谋杀和抢劫,也算证明了他并非靠关系进来的。
    而对于马宪的猜测,众人也有类是感觉,毕竟,在座的大半是前捕头,虽然他们以前都没统计犯案率和破案率这些玩意,但出了多少案子他们大致也有了解,国安正式成立虽只有四天,破案却比以前一个月都还多,但怎会这案子是越来越多呢?
    盗窃,这种小案子即便被抓住,也不严重,很明显,有人针对他们而特意犯案啊!
    “怎么教你们的?多动脑子行不行啊?”董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台上,对一众人解释道:“案子突然激增,并非有人故意挑衅,恰恰证明我们做对了!”
    “对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国师这句话有些矛盾啊!
    曹洛蓉也惊讶的看着董策,她眉头皱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等董策解释给众人听,便抢先道:“我明白了,国师言下之意,可是因为警亭的出现?”
    “没错!”董策赞许的点点头,而后看着众人继续道:“以前,无论什么案子,只要想报案只能去刑捕房,然而诸位皆知,不论府城,县城,刑捕房一城只有一处,看看洛阳多大,累死一匹马也跑不完一圈,而如果在家里等捕快巡逻到此,便错过了破案的最佳时期,往往失而不得了,长此以往,简单的盗窃对百姓而言,只能认倒霉。”
    曹洛蓉立即接着道:“故此,警亭的出现方便了百姓,又因为之前三日来,我们连续破案多达近百起,打出了国安的名声,取得百姓的信赖,故此报案的人越来越多。”
    “原来如此!”方牧点点头,道:“警亭,便于民,利于民,加之我们报案方式简略,又因由办公录事接案,身为女子的她们让百姓不再畏惧,这案子如何会不多啊!”
    “以后可能还会更多,所以大家不要乱了阵脚,但更不能怠慢,如今我大宁国法盗窃案并未完善,我在此提议,希望诸位能根据犯案金额治罪,多少金额应当判刑多久才合适,我要在一天内看到报告,然后交给大理寺,明白吗?”
    董策严厉的目光一扫,众人立即齐齐起身应诺。
    董策刚走出会议室,曹洛蓉便追上来道:“监察院还有会议,现在过去?”
    “嗯。”董策点点头,刚迈脚,便看到萧文瑶远远的跑了过来。
    “何事如此焦急?”曹洛蓉提董策问道。
    萧文瑶一袭崭新的桃红官袍,头戴乌纱,看起来更为清丽脱俗,同时也让人感觉到她文弱气质中的干练。
    “之前曹娘子来时文瑶不在,而下面人也忘了交代,文瑶此番过来是想和国师讨论一下,关于报假案之事,前日西城便遇到几起,今查明是有人故意调戏警亭的办公录事。”
    “假案!”董策眉头一皱,道:“我倒是忙忘了,居然忽略了这个,此事不可小视,回头你吩咐所有警亭的办公录事,让她们在警亭外张贴公告,书,报假案者,轻则扣押三日,重则关押三年。”
    “啊!”萧文瑶一惊,皱眉道:“孰轻孰重又当如何判?”
    “论谎报案情轻重而判,此事先不急划分,出书面公告即可,稍后召集六院郎中、司丞、秘书郎再行商议。”
    “文瑶明白了。”萧文瑶说罢,便对董策行礼告辞。
    曹洛蓉看着董策有些愣神,共事这三天里,她总算是真正了解董策是怎样一个人了。
    他不会浪费一点时间,做事干净利落,处处在点上,不仅如此,例如案子激增的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故意让人去思考,判断,等众人实在想不透,他才会出面指点。
    在这方面,曹洛蓉自问不如,因为她如果发现,立即便会指出来,不会给对方半点思考时间,这样虽然效率,但却十分打击别人思考的积极性,对她也形成一种依赖,一旦你这个人不在,不难想象,这底下必然是一锅乱麻啊!
    “走。”便在曹洛蓉胡思乱想间,董策简单明了的丢下一字,便往监察院而去。
    曹洛蓉微微一笑,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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