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满华丽马赛克和壁画彩绘花卉条蔓的宫殿内室,
    吱吱呀呀的胡笳声声,夹杂着篥、曲颈琵琶、箜篌、羯鼓、腰鼓、铜拔、钲、唢呐的交错鸣响,演奏出十二部古典波斯乐章“达斯特加赫”之一的“阿斯勒阿瓦兹”间奏曲调,伴随着跌宕起伏的乐调高扬入空,宛如皑皑白雪群山之巅,鹰盘俯踞之下,万物渺然的轻空浑然。
    正在卖力演奏的人群,是我诸多战利品兼纪念品之一,一整只带着全套乐器和驼马的波斯乐班,搜罗自阿拔斯王朝境内各地有名的艺人和伎者,他们也曾经是大食皇太子麦海迪宝贵的私人财产、重要场合的排场和出入仪仗,现在为了活命和不可预期的将来,拼命卖力体现着自己的价值。
    ,以获得较好的待遇。
    随声起舞的是环花结辩胸衣短裙纱帏的伊利亚,她挽指如花,手足挥舞如织时蓄而绽,比划出种种充满优美之态的象形姿势,却是正在给我跳新学自当地的波斯舞蹈,层层系满手足的金线铃铛,镶满细碎宝石的亮片和珠坠,将胸部和臀部美好的衬托出来,哗啦啦的荡漾出流动洋溢的光彩,跳耀在摇摆的臀线,随着扭动的腰肢,最终变成胸前波涛汹涌的抖荡。
    作为肚皮舞的祖先,波斯舞娘跳起来就是充满了魅惑的味道,据说最高明的舞者,可以通过舞动来锻炼到身体上每一块细小的肌肉,并且仅仅可以不可触摸的感官动作,就能变成男性欢乐与愉悦的源泉。
    恩,还要再多养一养,才能养出那种充满肉质丰腴的波涛汹涌,这是我得出的结论。或许将来可以考虑让大洋马成熟版的尉迟瑶,来客串一下。
    “再抬高一线,”
    “什么叫绝对领域,到底知道到不知道。。”
    包银又缕刻成星辰样的沉香案几上,我啃着杏仁松子山核桃做成的秘赜干果酥点,没心没肺的评头论足道。直到随着通报的声音被引入室内的一个身影。
    自从打下内沙布尔之后,军中上下多少有了些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松懈怠志。而随之而来请求觐见,逢迎讨好求得一官半职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与国内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有一堆人在那里熬等,萝卜之间还要精细化分职分,才能确保相安无事的政治生态有所不同,
    安西这边严重缺人乃至缺官,因此很多经由我的渠道,外放或是差遣过来的人手,都是以本职本衔格外加等,越级权领、兼领或是超领的职务居多,管辖的范围也比国内大得多。
    而作为新开拓的岭西行台境内,这种缺口就更加严重了,基本上只要出身国中或是城傍亲藩子弟,又有点学识和经历的人,肯转去地方发展,都可以破格得到一个不错职位。
    不过就算是做这种边远极域之官,也有肥瘦腴富之分,越靠西边显然风险和难度越大,所以上我这来,想跑跑门路搏个安乐或是机遇的人,也不会少的。
    但是这个人有所不同,
    “你让我很有些为难啊。。卡塔赫。胡奈特”
    我看着眼前,躬身俯首行礼的老者。
    他是一个典型的灰发白肤的中亚人,鲜明的勾鼻,眉毛和胡须粗而浓重,分布在一张阔而清瘦的脸颊上,看起来满是憔悴而沧桑的味道。
    “你这个级别的降服并不在我的计划中。。说实话,我讨厌这种意外”
    作为曾经敌对阵营中的统帅,虽然他在军事方面并没有太大闪光点,一直在岭西行台的强势进攻和压制下处于守势,但是在其他领域则要出彩的多,比如在组织和动员调集地方兵员财税等资源备战上;不拘出身临阵选拔任用合适的人才,而让部下心悦诚服,又比如对唐军周边势力的外交攻略和谋划,甚至是策动了几次暴动,对岭西行台的后方统治,很是造成了一番困扰,拖了不少后腿。
    可惜出于绝对的力量和战争层次的差距,关键的命运,还是的正面战场的力量对比来决定。当内沙布尔平定后,当地众多降服者,都已经去处和规划,他们或者带着搜刮来的财产,到东方去做一个富家翁,或者到自愿投效唐军继续效力而暂且留用查看,协助唐军获得基层的影响力,唯独这位让我有些举棋不定。
    “你有两个选择。。去中土进见我们的皇帝陛下。。然后再余生的时光,做个富足安乐的老人”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或者留下来,为我征服这片土地提供竭尽全力的效劳,用剩下的生命来赎减光你抗拒我国军队的罪过。。”
    “我还有其他选择么。。”
    他脸皮抽动了以下,最终变成嘴角一丝下弧。
    “我的生死尽在您一念之间。。”
    “可是,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满怀怨望,或是充满颓废的协助者。。而是一个充满斗志和愤怒的复仇者”
    我继续道。
    “如果你的表现足够出色的话的话,我可以允许你向阿拔斯人复仇,然后在这片土地上,把你的血脉和姓氏,继续延续下去。。”,
    “无论你是重新娶妻生子,还是收养合适的继承人。。都可以让胡奈特这个家名,仍将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那我只有一个问题,作为这一切幕后发起和推动者,那您理念中的伟大征程,终点在哪里。。”
    他楞了一下,继续道
    “你不觉得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地上,不需要阿拔斯王朝这样不合时宜的统治者么。。”
    我毫不犹豫道。
    。。。。。。。。。。
    随着最后一只部队,胡狼将的第十三兵马使归建,这支突入内沙布尔的奇兵,只剩下不到千人出头,其中还包括了两百多名外援的白衣军,今年战略行动,也彻底告上一个段落,进入大唐与大食双方都需要重新舔好伤口,来年再做博弈的蛰伏期。
    伴随期间大规模论功行赏,以及归化宣誓活动,
    一同签署出去的还有数千份大小田庄的所有权契书,这也是从征三年以上资深老兵的福利,这些田庄分布在呼罗珊到河中的广大地区内,按照距离城邑和交通远近,以及田土产出的富庶程度,进行了相对平均的调剂,然后按照人头进行随机抽取授予,尽量事先相对的公平。
    相比下那些只有退役后,才能得到自己一份军功田的普通士兵,就算他们明天战死沙场,这份所有权的收益,还可以继续转交到他们指定的亲属身上。这也是一种收拢人心外加将他们变相绑架在这片新征服土地上的阳谋。
    岭西行台的控制区域,大致可以分为,葱岭以西到锡尔河之间的岭外地区,包括拔汗那等亲藩在内的深受汉地传统文化圈影响,人心和文化都高度向唐的实际控制区;阿姆河和锡尔河流域间的河中之地,这里有附唐的传统和附从强者的现实基础,虽然宗教民族上较为复杂,但是没有形成较为强势的存在,文化和经济上对唐军的统治抵触较小,虽然还有许多未完全肃清的边远地区,却已经能够通过交通干道及支线周边城邑村庄,提供一定的粮食物产和兵员劳役;
    然后就是新征服的大呼罗珊及周边东方诸省的地区,这片地区也是宗教文化民族矛盾最尖锐的地区,与华夏文化圈已经相去甚远,属于雅利安民族的发源地和波斯文化圈的腹地,一时的征服固然容易,但彪悍的民风和对外来者的排斥和抗拒,让试图长期统治这片土地的人,必须付出大量的精力和代价,但是经过战火的反复拉锯和破坏,已经被摧残的人口凋敝,土地荒芜,数年十数年之内,反而是外来移民改变当地传统民族成分和社会结构,大有所为的时期
    因此有的是大片自带现在田宅土户的“无主之地”,只需为他们安排一个领主和或是代收官,作为管理者,因此岭西行台境内,已经事先规划和丈量好了数以万计的田庄和土屯,等待着它们的新主人,以填补唐军控制的大城市和靠近道路周边中心城镇之外的地区空白。
    而
    作为呼罗珊最西部的中心城市和人口聚集区,内沙布尔地区就像是伊朗高原边缘突然凹陷下来的一个突出部,作为平原与高原之间的阶梯过渡,群山之中的内沙布尔大谷地,是北向南降下的地理走向,同时也控制了伊朗高原通向东方低地的大多数商路和战略要冲,因为这也是自古以来波斯帝国进军东方征服河中时,道路状况较为良好并适宜大军通行的传统路线。
    除此之外,剩下的路线,就只有向北方翻越过宏伟的厄尔布尔士山脉,进入里海南岸的泰伯里地区,绕道咸海沼泽,或是沿波斯湾东岸南下,绕道库赫鲁德山区进入法尔斯地区,再从莫克兰山地穿过吐火罗西部,才能逼近富饶平坦的呼罗珊及和河中之地。
    但这些无不是艰险难走,或是需要绕远路的存在。因此通常情况下,沿着中央盐沼盆地的边缘,几座不需要太大的城垒,数千兵力和足够的粮械,就可以将来自高原的敌军阻挡上很长一段时间。
    第一批建设完成的扳臂信号机,首先带来的不是安西的消息,而是来自吐火罗南方,北天竺地区的信息。跨越葱岭的信号站建设,遇上了某种地质上的困难,反而是群山之中峡谷串联成的拔汗那(费尔干纳)——吐火罗——北天竺通道的伴随路线基站建设工程,进行的较为顺利。
    依托这些建设在高处的信号站,山脚下总是很容易行成,聚集人气的驿站旅社、食肆酒家、商栈仓库等沿途服务设施,甚至因此发展成新兴的集镇。因此虽然较晚开工,但是甚至比河中——安西线路更早一步建设完成。
    在天竺的军事开拓活动,遇到了麻烦,或者说是达到了一个瓶颈,自从下了西北高地,击败或吞并了五河流域(大旁遮普地区)大部分土地,进入地势更低的信德大平原后,岭南招讨路的控制力和拓殖也到了一个极限。
    妨碍他们的最大麻烦,并不是那些土王番邦所构成的诸侯列国,他们孱弱的百姓和士兵,落后的装备和战术水准,原始的战争层次,就算有少数精锐而富有特长的部队,也不足已对外来的唐军构成什么像样的威胁。
    由于从五河流域(大旁遮普地区)获得了足够的带路党和仆从军作为炮灰,又有大量来自吐火罗等藩属部族士兵,作为前驱开道,地利上的削弱也被大大的减少了。
    但是另一方面,
    湿热窒闷的季风气候,才是最大的敌人,每年长达数个月的雨季,原本就相当糟糕的交通条件,因为满地泥泞而更加糟糕
    在这种情况下,而各种亚热带的皮肤病和关节炎等症状始终困扰这驻守当地的唐军将士,更别说外来自移民和归化人的水土不服适应周期。
    在适宜的季节过来烧杀抢掠一番满载而归是没有问题,但是长久的入驻其地,就需要相当的恒心毅力和后勤支援。
    但是当地肥沃的土地和丰饶的物产,足够让先期进入北天竺屯守的军民,依靠简单的农艺和种子改良,创造出一年两获甚至是三获的成果。
    穿过东吐火罗的粮道再次回复通畅后,很长一段这些荒凉的山谷间几乎是人声鼎沸,充斥其间坐满各族移民和工具南下的大车,和满载谷物和其他农产品、经济作物北上的商队,首尾相闻不绝于耳。
    来自北天竺的粮食,不但供给战后的拔汗那诸国有余,甚至还输送到了河中,作为二线的地方储备,然后经过初步加工后,再转运到满地饥荒的呼罗珊地区。
    。。。。。。。。。。。。
    厄尔布尔士山脉南麓,荒芜的伊朗高原中央盆地边缘,因为山脉的融雪而行程了大大小小的绿洲,又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耕耘和建设,人工改造的高原水利和灌溉设施,终于将这些绿洲,绵连成一个狭长的农业灌溉区。
    位于这片狭长地带中最宽阔的东部的刺夷城,无疑就是这片人口聚集的农业区内,最重要的一个节点,因此这里在一千多年后,也成为了独立的伊朗王国的首都。
    在此之前,帕提亚人开始,古代波斯的后裔,在这片地区建造了大量依山而立的城堡,作为自己的家族聚居地,这里山势陡峭,高峰连绵,海拔多在3000米以上。
    这些地势险峻的地方,可以有效抵御敌人的进攻,因此崎岖的山地是,地方割据势力的大本营,历史上最盛时,在这个地区同时拥有几百个较大的城堡和市镇。
    他们依山作寨,凿岩为室,地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在靠近商路的地方扮演强盗或是保护者的身份,遇到强大的外敌,则收缩会山脉中的城堡,可以坚持上很长一段时间。
    除了地势险要之外,少数大城堡还繁华富足,“储粮甚多,兼有酒蜜”,引山泉水环之,四郊广辟果园,间以花圃,形同一座山中城市。因此这也曾经是是阿拔斯王朝在东部,寄予厚望的兵源地和防线。
    但在唐人的石炮和车弩投掷的火器和爆炸物面前,他们世代凭据的坚固城垒,就像是火烤的鸡蛋壳一样脆弱,自从少数试图庇护战败的阿巴斯军队残余的城堡,被军属神机营变成山中殉葬的火堆之后,这些山中人的抵抗意志,就像是春天的冰雪一样消融无踪。长老和城主们的身影,争先恐后的出现尼普谢尔城的觐见队列中。
    作为统治权的宣誓,一只夹杂着大量随军工匠的唐军部队,也正是进入山区,最终停留在一处绵延起伏的高地上。
    而唐军选中的这个基址,也是来自那位位高权重大人亲自指定的方位,也就是后世用恐怖和暗杀统治当地,大名鼎鼎的山中老人传说中,阿萨辛派的大本营兼发源地“鹰巢”——阿拉穆特堡,当然这回所谓的伊斯马以派,还没从什叶派里分裂出来,更别说其中的激进派分支阿萨辛集团,这里也只是荒芜的山顶和零星猎户山民聚居的小村庄。
    但是任何少有军事常识的人,到了这里都会发出应有的惊叹和恍然大悟,以及对某人不可思议的先知先觉,不由自主的崇拜和敬意。
    这个据点的位置实在太好了,足够让驻守的唐军,从这里居高临下视野良好俯橄群山,轻易用弓箭和投石器,监控和威胁大多数通往山外的要道,并在恰当的时候出兵袭击山脚下的绿洲平原,更别说还有山后可耕可牧的大峡谷,用作屯兵积谷之用。作为进攻者,在山道上能够展开的空间和投入兵力,却是相当有限的。
    因此在勘定测绘了最初的基址之后,大量征发来的当地居民紧随其后,为唐军提供劳役和输送,这是他们从唐军的铁蹄下赎买自己的代价。
    他们按照家庭财力和青壮年的比例,纷纷牵挽着驴骡,或是合力担负着大块的条石和原木,一点点的挪动在山道上,向山顶台地的最终目标前进,
    在台地的侧后方,被群山所遮蔽的旷阔高山谷地中,无数忙碌的身影,开始山上的建设工程,
    足够的海拔高度和良好的视野,也足以让这处高山堡塞,成为后续扳臂信号机的重要中转站。当然作为代价或许很多年以后,就再也没有山中老人的传说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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