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是一个包厢,没有人能看到余尔这样一个粗鲁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和一些朋友讲了讲故事罢了,那真是一个可怕又晦气的故事,所以他们......就对故事的主角敬而远之了。”秦幺说。
    余尔低着头,她撑在桌子上,尽力克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桌角上就放着一杯柃檬水,她多想举起杯子,就一下泼到秦幺的脸上。
    她急促地呼吸着,而对面那个翘着二郎腿的女孩,一副计划得逞的高傲模样。
    “不过你放心,只有很少人知道这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暂时还是能稳妥地保守住的。”秦幺见余尔生气得冒火,就多补充了一句。
    “你在调查我。”余尔挤出一句声音低沉的话。
    “对我未来的合作伙伴,我当然要调查了。”秦幺冷笑一声回答。
    “你为什么要把我身边的资本都赶走!”余尔质问道。
    “因为只有我能投资你,其余的竞争对手,就自己下场好了。”秦幺回答。
    余尔不解地摇头,一下往后重新瘫倒在了座位上。
    椅子被她撞得吱吱呀呀地摇晃。
    “你确定要投资我?”余尔喘了一口气。
    “非我不可。”秦幺说。
    “既然你知道我是一个定时炸弹,不应该跑得更远吗?怎么......你想赔钱?”余尔问。
    她觉得秦幺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回国去自首吧。”秦幺答非所问道。
    对秦幺而言,那些别人不必知道的真相,她都不必多去做答。
    余尔看着她,心里猛得一揪。
    这个女孩的表情永远都是冷冷的,甚至有些慎人。
    “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已经想过要自首了。所以才会忽然到处找寻投资合作者,需要的数额还非常巨大。”秦幺说。
    “我看过佟氏制药最近的财务报表,没有亏空、没有漏洞、也没有不合理解约.....如果没有理由,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寻找新的合作者。”她说道。
    余尔听罢,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你是在犹豫......但你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倾向【自首】,所以你急需一笔很大的后备资金,稳定住你入狱后公司的局势。”秦幺说得头头是道。
    其实这些,她全都说中了。
    “不过啊......商人最狡猾了。你开了很有诱惑力的条件,诱导更多资本入场,真到你自首那天,这些你引诱过来的资本,是在被迫承受你的阵痛。”秦幺说着,双手自然地架在了胸前。
    “所以......你把我的计划打断了,你让我怎么自首。”余尔说。
    “我一个人给你钱就够了,就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秦幺说。
    “你?你确定只靠你这一个资本,就能补全我的漏洞吗?”余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对面坐着的女孩,还是太年轻了。
    “你知道我要多少钱吗?不要太天真了。”余尔冷笑道。
    “你身上的故事不只是我知道,只是那些人没我知道得多。况且,这些商人都很聪明,你突然要揽这么多资金,你以为他们就不会觉得古怪吗?”秦幺抬了抬腿,换了一个方向翘起二郎腿,然后用手轻轻扶着下巴说。
    她没有急着回答余尔的质疑,只是自顾自地把想说的讲完。
    “依我看,如果我没有介入,你最后也极有可能达不到你的预期计划。”秦幺说。
    余尔沉沉的呼吸着,一种越来越浓厚的压抑感正在蔓延。
    服务员在这个时候把两个人点的酒上了,精美的玻璃杯轻轻磕碰在大理石的桌面上。
    余尔挤出一丝假笑,礼貌地对待那位上酒的服务生。
    外国人听不懂中文,却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焦灼压抑的气氛。
    放下酒,这服务员赶紧出了包厢。
    秦幺将酒移得离自己靠近了一些。
    “但你大可放心。因为我是来帮你的......你要的钱,我只有多,不会有少。”她笑了笑道。
    “只是......你从前为了吸引资本开出的丰厚条件我都要。”秦幺说。
    余尔沉思了一阵,最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我搞不懂你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你没有说出口。但你字里行间居然都在劝我自首。”余尔摇了摇头说。
    “按理说,我从前不认识你,这个案子也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为什么要介入。”她问。
    “这......你就没必要了解这么多了。你姑且把我当成正义使者就好了。”秦幺耸了耸肩。
    “正义使者......居然还有人闲成这样。”余尔忍不住呢喃道。
    “你明明做事这么狡猾,原来目的......还这么大义凛然呢?”余尔是在质疑秦幺。
    而秦幺并不是太像解释,只是继续耸耸肩膀。
    她不在乎别人说自己【狡猾】。
    “我看到你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一个做事稚嫩、涉世未深的孩子,没想到......你比看起来老练多了。”余尔紧皱着眉头,尽力掩饰住自己的诧异。
    “你只是看着我年轻罢了。”秦幺一笑。
    “可人生的长度,从来不是简单用时间衡量的。”她说。
    “在我这短短二十年的生命里,已经浓缩了太多太多,别人可能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东西。”秦幺说罢,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冷冷的笑,仿佛是在自嘲。
    “我真羡慕你。”秦幺忽然说。
    “你羡慕我?”余尔一愣。
    “你虽然有钱,也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但你并不世俗。”秦幺说。
    “相反,在经历了这么多血腥的故事以后,你的身上,居然还能找到一些天真和真诚。”她说。
    余尔欲言又止起来,她听不到,秦幺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可见,你并不是真的活在水深火热里。只有幸福的人,才能在拥有满身浮华后,还能保持你现在这样的状态。”秦幺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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