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易衷家的门铃终于响了,她匆匆跑去门口,打开了门,只见余子江拉着余尔的手,在门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们一路奔跑,脸都憋得通红。
    “快进来把话说清楚。”易衷将两人带进了屋里,她顺势给他们倒了杯水,余子江直接一饮而尽。
    “我们之所以认为这个案子的凶手不只一个人,是因为这些案子分析起来相互独立,连罪犯的心理侧写都大相径庭。”余子江说。
    易衷皱着眉,点了点头。她要听听余子江要说出什么来。
    “但现在我发现,他的犯罪心理之所以有变化,是因为他并不是犯罪手法的计划者,而单纯只是一个实施者。换句话说,他让自己全程扮演了一个工具人的角色,所以你做的心理侧写是有偏差的。”余子江说。
    “不是计划者......是实施者......”易衷呢喃道。
    “计划者是我,但我不是有意的。”余子江身旁的余尔倒吸了一口气,终于唯唯诺诺地出了声。
    易衷瞪了瞪眼睛,看向了余尔。
    “四月初,我收到了一张黑色卡片,上面写着【你希望伤害你的人如何死去。】我本来以为那只是一个恶作剧,所以没去管它。但几天以后,我走在路上差点被花瓶砸死,等在路口被人推出人行道......”余尔颤抖着,说着说着哭腔又起来了。
    “我很害怕,如果我不在这张卡片上许愿,他就会把我杀了。所以我就随便写了一个死亡方式,我以为他根本不可能完成我写的【愿望】。”余尔说着,摸了摸泪。
    “我写了——自杀。”余尔说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是余尔一直憋着的秘密,她艰难地隐藏着,现在她终于说出来了,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余子江的手扶在余尔的背上,他轻轻拍着余尔,温柔地安慰着这个女孩。
    “许愿!”易衷一愣。
    “之后梁楚焕就死了,尸体被伪装成了自杀。”她终于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制造如此戏剧性的死状。
    易衷原本以为,凶手这么做是为了炫耀自己高超的反侦察能力,这对警方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
    所以她侧写出了一个冷血、专业、杀人如麻的残酷罪犯。
    但现在看来,凶手这么做,只是想要完成余尔写下的【愿望】。
    这个罪犯可能并不是易衷心理侧写出的人。
    他将自己实际的心理状态隐藏得很好。
    “我本来以为,他杀了一个人,就会就此罢休,可是我连续不断地收到许愿卡片,他每一次都会拿我的或者别人的命做要挟,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写一些我认为奇奇怪怪的死亡方式,没想到他都实现了。”余尔一边抽泣一边说。
    “你的或别人的命......所以余子江的车祸也是因为这个!”易衷一下解开了案件里有一个疑点。
    她一直无法理解,凶手杀害的都是欺负余尔的人,可余子江一个保护余尔的人也受到了迫害。
    易衷原本以为这是因为罪犯已经疯狂,无差别地伤害余尔身边的人。
    现在她明白了——余子江其实是凶手用来要挟余尔的筹码。
    他伤害了余子江,让余尔不得不继续配合着写下愿望。
    “苏沙婗的溺亡和方圆的笑汽致死,都是你被迫写的对吗?”易衷皱紧了眉头。
    “我其实没有写【笑汽】,我写了让她开心的死去,我以为他根本没办法达成这种矛盾的愿望。”余尔打了一个冷颤。
    所有怪异的杀人手法,其实都是凶手按照余尔的愿望复刻的。
    易衷低着头,手掌不安地扶着额,她一副沉思的样子,脸色阴沉得慎人。
    “他太精明了,如果他只是在按照你的愿望完成杀人计划,我们就猜不透他的犯罪心理。就像我们能猜出拿刀的人有什么样的心理状态,却绝对不可能猜出这把刀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易衷说。
    “所以,杀人凶手根本就是一个人,汤凌晨也是被害者。那就是一个烟雾炸弹。”余子江说。
    “你怎么不早点报警呢?”易衷看着余尔,忍不住责备起来。
    如果余尔早点报警,易衷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走这么多弯路。
    “我知道我错了,我在收到第一张许愿卡片的时候就应该报警。可我总是有侥幸的心理,想到他下一次就能放过我,可是他下一次还有下一次,根本就是个永无止境的循环。”余尔说着,崩溃地抱住了头。
    “你应该相信我们的。”易衷叹了一口气,从桌面上扯了几张纸巾,塞到了余尔的手上。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余尔不停地抽泣着,纸巾刚把滑下的泪水擦干,另一波眼泪又重新奔涌出来。
    余尔不停重复着擦拭泪水的动作,直到纸巾全都打湿粘黏成了一块。
    “我不想死,不想我的朋友死,也不想因为这个坐牢。”
    “谁和你说你因为这个许愿卡片报警,就一定会坐牢的?”余子江激动得脱口而出。
    余尔抬起充盈着泪水的眼,无助地望向了余子江。
    余子江看着那双哭肿的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觉得余尔本没有做错什么,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余尔成为了凶手用来伪装自己的道具,才是真的可怜。
    “这种情况余尔要坐牢吗?”余子江忍不住问了易衷一句。
    其实他也不确定这种情况下会不会为余尔定罪。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全都是因为余子江太想安慰哭得梨花带雨的余尔了。
    余子江想要易衷的回答给自己打一针定心剂。
    “本质上来说余尔也是受害者,这些评估都是后话,先把案子破了再说。我会尽力帮你的。”易衷安慰道。
    余子江舒了一口气,只要易衷愿意帮忙,什么都好说。
    “我们一直以来的分析原来都是错的吗.....”易衷不由为难起来,这个狡猾的凶手彻底把她的双眼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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