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快进来吧!”房子里的秦幺冲他喊道。
    只见屋里的秦幺一脚站在楼梯前,一副要往上走的样子。
    【是秦幺来过。】他舒了一口气,【她看起来很熟悉这里,加上她有钥匙,可能她已经提前来过这里了。】
    此时的陶林并不知道,不只秦幺一个外人知道这里发生的故事,余子江也来这里询问过他从前的故事。
    “来了。”陶林回了一句,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踏进了许久未见的别墅。
    他踏出的脚步有些沉重,猛然间心里有些发颤。就算刻意克制住了自己,陶林仍旧一念之间想起了那场爆炸。
    忽然之间陶林竟有些眼前弥漫浓烟的幻觉。时间恍然过去很久,这些记忆全都模糊了几分,只剩下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房子里的家具都被白色的布料盖着,陶林舒了一口气,穿过这白色的一片,走向了秦幺。
    “我们上楼顶坐坐。”秦幺说。
    “为什么带我上楼顶。”陶林有些警觉。
    “苏青告诉我,你从前很喜欢在楼道坐着发呆。”秦幺笑了笑,走上了楼梯。
    “苏青真的把什么都告诉你了……”陶林笑了笑,跟上了秦幺的脚步,但他不敢有一丝的放松,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面前的女孩仍让他觉得古怪至极。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见了好几次,每次都聊了很久。”秦幺微微转头,很快又继续扶着楼梯往上爬去。
    “她给我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可惜我知道快要死了。”秦幺说。
    他看着眼前女孩的背影,像是很熟悉这里,毫不犹豫地迈上一个又一个台阶,最后把楼顶天台的门打开。
    因为有远处的光亮,外面比房子里面敞亮得多。
    曾经陶林站在天台上,能看见对面苏青住的房子,而如今眼前只剩一片有些凹凸不平的空旷土地。
    陶林缓缓走了过去,天台上从前放着一把石椅子,如今那椅子还在,只是风吹雨打得破旧不堪。
    他站在椅子边上,把手插在兜里,凝望着眼前的苍凉。而秦幺一脚踩上了石椅子,站得高让她能看得更远。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非要亲手破桩案子不可。”秦幺一叹。
    “不是因为你真的在乎清白,而是流言会伤害苏青。”秦幺转头俯视身旁遥望远方的男孩。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不信我。”陶林冷冷说道。
    “只要这案子不破一天,苏青就仍然不信我,她就会拿着刀无数次对着我,我不知道哪一次她就会因为心脏病突发倒下。”陶林握了握拳头。
    对于在暗处害他卷入这场对峙中的凶手,他实在痛恨至极。
    “苏青说,你很擅长制造谎言,说谎的时候没人分得出真假。”秦幺低了低头,笑了一声。
    “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会不自然地往下瞥,我只是刻意避免这样的微动作。”陶林解释道。
    “那这场爆炸呢?也是谎言吗?”秦幺突然放慢了语气,她低头凝视着爆炸留下的平地,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他听出了秦幺的怀疑,但陶林分分钟能拿出大把反驳的依据。
    “死者混用了84消毒液和洁厕灵,头部有骨裂型的创伤,这是晕倒后脑部撞击尖锐物留下的痕迹。”陶林抬头,看着秦幺的侧脸说道。
    “除此以外,家里的天然气泄露,生着火的壁炉被打开,壁炉残骸附近找到了不少番薯的碎屑。这一系列的行为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死者身上没有打斗和争执的痕迹,所以它只是一场意外。”陶林继续说道。
    “死者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又被烧成了焦炭状不是吗?那么打斗和争执的痕迹就会顺理成章地被大火抹掉了。”秦幺邪邪地笑着,声音里充满了挑事的质疑。
    “火灾的热浪区大约四百摄氏度,而人的肌肉、人骨完全烧化的温度要在八百摄氏度以上。”陶林从容地回答道。
    “死者的除头骨外其他骨头完好,器官也全都完好,气管有吸入氯气引起的水肿,证明他晕倒之前还活着。唯一的疑点是他的气管没有积烟尘,不过这也很好解释——因为他死于爆炸而不是死于火灾,爆炸的瞬间他就已经死亡了。”陶林说着说着,语速越来越快……
    就算是时间过去很快,当他翻开尘封的记忆,他还是把重要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
    “种种迹象都证明它是意外,而不是一个谎言,因为谎言终究有破绽,而它没有。”陶林最后笃定地对秦幺说道。
    秦幺静静地听着陶林的描述,中途没有任何打断他的意思。
    听到最后,她低下了头,像是对陶林解释的默许。
    “这场爆炸伤了很多人,苏青很内疚。”秦幺开口说。
    “那不是她的错。”陶林压低了声音,沉着嗓子说道。
    “那不是她的错,但惩罚都到了她的身上。”秦幺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苏青患有很严重的创伤后遗症,担惊受怕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最后心力憔悴,身体被拖垮了。”秦幺复述着苏青身上发生的故事。
    陶林听着很多让他难过的回忆都涌上了心头,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愈发混乱的呼吸。
    “那场爆炸伤及了无辜,死的不只是被推入太平间的的人。就在那个时候,我想苏青已经死了。”秦幺交叉着手臂,轻轻放在胸前,冷风吹动了她齐肩的短发。
    “而你呢?你做的是留住她的躯壳,不让她内疚而死。”秦幺最后无奈地笑笑。
    “我不是想留住她的躯壳,我是想让她连同灵魂一起走出来。”陶林皱了皱眉,回答道。
    “其实你最后什么都改变不了,没有合适的心源,苏青活不了多久了。”秦幺说。
    陶林猛然觉得心里苦涩。
    “我该走了。”秦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很晚了,余子江的人再找不到你,一定要急疯了。”陶林看着秦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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