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上浮
    上浮。
    拼命上浮。
    我们已经能够见到光亮了,虽然只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光亮,但却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氧气瓶里的氧气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几乎已经耗尽。
    即使我们用力呼吸,也很难再从氧气瓶里吸出一丝丝氧气。
    氧气,终究还是在我们浮出水面之前用完了,报警声非常刺耳,让人心烦意乱。
    幸运的是,我们距离水面已经很近了,只要再努力一把,再坚持一会儿,我们便能上去。
    我看了一眼怀里的公输悦,公输悦显得非常疲惫,她的氧气耗完了,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随时都会睡过去。
    一旦睡过去,那就醒不过来了。
    我的氧气瓶也见了底,我咬咬牙,一把摘下氧气罩,在水中迅速脱掉氧气设备,减轻身体的负荷,然后托举着公输悦,拼尽全力往水面游去。
    我的胸腔里憋着一口气,与其说这是一口气,不如说这是对生命的信仰,这口气只要憋着,我就能浮出水面。千万不能泄气,只要那股气,那股神经,松懈了一点点,那我便再也没有力气浮出水面。
    生死关头,我们全靠那股信念在支撑着。
    我一边上浮,一边拍打着公输悦的脸庞,我们距离新生已经非常近了,如果公输悦死在这个时候,那我刚才的付出岂不是白忙活了?
    我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张从军他们也冒着生命危险,才把公输悦救下来,公输悦若是死了,我们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了。
    所以,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啊——”
    我在水里,嘴巴没法发出声音,但是我在心里,却发出了这一声怒吼。
    哪怕我现在筋疲力尽,哪怕我的双腿已经沉重的像灌了铅,但我的眼前,始终只有那一束光亮,一直激励着我,激励着我。
    四周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一片真空水域,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我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那束光,让我隐隐觉得,那里就是天堂!
    此时的我,仿佛正在飘向天堂,飘向天堂……
    哗啦!
    终于,我怀抱着公输悦冲破了水面。
    一股凉爽的河风带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打了个激灵,灵台顿时一片通透,一下子睁开眼睛,原本脑子里就像灌了浆糊一样昏昏沉沉,此时也清醒过来。
    我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喘气的声音就跟扯风箱一样,每一口氧气下去,几乎都要把我的肺撑破。
    “咳咳咳……”
    怀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我低头一看,发现公输悦也已经“活了过来”。
    公输悦的两只眼睛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刚才哭过,还是因为缺氧或者咳嗽造成的,满脸都是水珠子在滚动,看上去我见犹怜。
    此时外面已是晨曦初上,我们昨天是傍晚时候下的水,也就是说,不知不觉,我们竟然在黄河下面待了整整一夜。
    微微晨光落在公输悦的脸上,公输悦的肌肤很白,但是因缺氧而变得一片绯红,白中透红的脸颊就像是一朵荷花,脸上的水珠就像是荷叶上面滚动的水珠,晨曦落在脸上,五光十色,熠熠发光。
    我和公输悦的距离很近,她有些乏力的靠在我的怀里,我也借助水的浮力托着她。
    一股若有若无的女人芳香钻进我的鼻子,我微微一低头,就能嗅到那股芳香是从公输悦的头发和身上传来的。
    我低头看着公输悦,公输悦扬起脸颊看着我。
    两张脸庞的距离很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鼻子里呼出的热流,在彼此交替,喷在彼此的脸上,更有种热乎乎的异样之感。
    可能是刚才严重缺氧的缘故,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里空荡荡的。
    就在我放空的时候,公输悦突然微微一闭眼睛,就要把小嘴凑上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喂,你俩在做什么?!”
    这是张梦瑶的声音,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如同闪电般穿过我的脑海。
    我一下子惊醒了,下意识微微挡住了公输悦前倾的身体。
    公输悦也被张梦瑶这一声大喝吓醒了,赶紧闭上眼睛,装作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
    我的心头一阵扑通乱跳,好险,刚才差一点点就意乱情迷了。
    耳畔听闻马达轰鸣声,周波和雷子大声叫喊着,驾驶着冲锋舟赶过来。
    周波站在甲板上,甩出一把软梯,对我喊:“阿九,你居然还活着!”
    其实我知道,周波看见我活着回来,心里激动,不过这小子文化有限,一句激动的话被他说成诅咒的话,听上去他好像巴不得我死掉一样,还用了“居然”来加强语调。
    我赶紧托举着公输悦,让周波帮忙抱上去。
    周波的两只眼睛顿时乐开了花,这种好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伸出双手:“我来抱……我来抱……”
    原本装晕的公输悦实在是忍受不了,猛地睁开眼睛,喝骂道:“你敢!”
    周波吓得赶紧缩回双手,公输悦自己爬上了船。
    我们其他几个人也相继上了船,张从军最后一个上船,还趴在船舷边上呢,就喘着粗气催促雷子开船。
    我知道张从军的意思,他害怕铁头龙王又追了上来。
    雷子不敢怠慢,赶紧发动冲锋舟,在水面上迅速画了个圈,飞快离去。
    我们转头回望,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铁头龙王终究没有追上来。
    河风吹拂着我们的脸,我们一边捋着吹乱的头发,一边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感觉昨晚的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
    只有怀里的那颗鼎魂还在提醒我,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在做梦。
    我拾起那颗鼎魂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没把拾到鼎魂的事情对其他人提起,自己悄悄贴身藏好便是。
    传说中的铁头龙王,上古神迹的鱼骨神庙,我相信,它们这辈子都会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成为一段很经典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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