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
    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来,就连睁开眼睛这个动作,似乎就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力气。眼睛干涩得厉害,眼前是无尽的白,鼻尖还带着医院专属的消毒水的味道。
    医院?!姚欣悦猛地睁开了眼睛,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那她的孩子!
    一睁眼,她便对上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当中。
    “你醒了。”一直坐在床边守着的顾云琛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喑哑。
    姚欣悦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男人身上的西装皱巴巴,向来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掉落了几根在额前。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狼狈。
    可此刻的姚欣悦根本没有心思再关心这些。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抚上了自己已经平坦下来的小腹,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清冷:“我……我的孩子……”
    顾云琛看着眼前小脸苍白的女人,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疼,刚想开口,却见眼泪一下子从那凝滞眼睛里像泉水样的流溢出来。
    姚欣悦的眼神似乎一下子空洞了起来。
    她一动也不动,睁大了双眼,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随后簌簌掉落。无声无息,却大力地砸在了顾云琛的心中。
    “欣悦……”顾云琛小心翼翼地开口,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一痛,他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女人搂紧了怀里。
    男人的胸膛,是熟悉的温暖和宽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姚欣悦靠在顾云琛的怀中,她的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姚欣悦双眼缓缓闭上,将里面的脆弱和无助尽数掩去,可心中的悲痛,却怎么也掩不住。
    她的小手紧紧揪着顾云琛的衣襟,手指蜷缩在一起,止不住地颤抖,她双唇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开口的言语却破碎:“都……都怪我。”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非要出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为什么要这样自作主张,如果不是她非要带着陈妈出来……都是她自己的任性,害了她自己的孩子。
    “没事的。”顾云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温柔的疼惜,缓缓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拍着姚欣悦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着一个受伤的小动物。
    姚欣悦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忽的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不是第一次顾云琛见到姚欣悦的眼泪,但却是第一次,顾云琛见到姚欣悦放声大哭。
    哭声中饱含着的强烈无助和痛苦,让人心里产生了一丝丝的不忍与惆怅。
    “怎么可能没事……”她松开了顾云琛的衣服,两手把脸一捂,泪水从指缝里向外涌流。姚欣悦抽抽搭搭地说道,言语中的脆弱让人心痛:“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顾云琛忽的将姚欣悦从怀里拉了出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个精致地娃娃,男人英俊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了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
    他低头,伸手将女人捂住脸庞的手握住,打量着此刻沉浸在自己情绪中哭的难以自拔的女人。
    女人她乌黑的眼珠噙满泪花,像是野葡萄挂满露珠,闪烁着悲痛不已的神色,无助地看向顾云琛,闪着水光的眼眸中写满了自责。
    顾云琛双手捧起了姚欣悦的脸,一字一句认真说道:“谁跟你说孩子死了?”
    姚欣悦原本簌簌往下掉的泪珠忽的止住了,蓦然怔了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眼中带着些许笑意的男人,向来伶牙俐齿的女人难得舌头打结:“你……你说什么?”
    顾云琛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大拇指温柔将女人脸上的泪水擦去:“我说,孩子没有事,是个小男孩。但是他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需要在保温箱中。”
    姚欣悦忽的朝着顾云琛的胸口锤了一下,声音中还带着虚弱,却是多了几分生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顾云琛任由着女人泄愤一般锤了自己的胸膛好几下,脸上浮现出了浮夸的痛苦神色:“哎哟,好疼。”
    姚欣悦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动作也放缓了下来,没有半分怀疑,她有些无措地开口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眼前完全跟着自己走的女人,顾云琛的眼底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她本就是刚从鬼门关回来,哪里真的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说到底,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心里有他。
    这个认知让顾云琛的心中被塞得满满,可目光在触及那苍白的小脸时,心中像是被一根刺刺了一般,引起一阵刺痛。
    “傻瓜,我没事,是我不好,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
    “我要去看他。”姚欣悦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将身前的男人推开,挣扎着就要下床。
    她醒来后看到一脸憔悴的男人还有自己平坦的肚子,于是先入为主地便认为自己的孩子没了。
    方才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悲痛尚有余温,此刻她的心头又涌起了失而复得的狂喜。顾云琛刚想开口阻拦:“可是你的身体……”
    话音未落,姚欣悦已经一把掀开了身上的杯子,脚尖一碰到地面,整个人不可抑制地一软,就要往前扑去。
    她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
    顾云琛长手一捞,接住了女人。看着眼前女人眼底写满的坚定和固执,轻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拗不过女人。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看到他,但是你别着急,你现在身体状况还很糟糕,我带你去。”顾云琛低低叹了一口气。
    姚欣悦抬起小脸,精美得若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五官上还挂着泪痕,小脸上的苍白给她的面容增添了一丝脆弱,分明是未施粉黛,眸光流转间有着别样的风情。
    她急切地抓住了顾云琛的衣服:“那快带我去看他,我想看一看我的孩子。”话刚说完,她整个人忽的凌空,姚欣悦险些惊叫了起来。
    她整个人被顾云琛拦腰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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