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足足两个时辰过去后,国师一脸幽怨的望着柳蔚夫妇,眼底盛满了控诉。
    国师本就聪明,刚才听了这么久,就算这些人说得七零八碎,他也联系了个八九不离十了,所以现在,他很不高兴。
    这些人,都是混蛋!
    柳蔚倒是注意到了国师的目光,她一开始没回应,但后来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突然一转,幽幽的望了过去。
    本还理直气壮的国师,冷不丁迎上她阴险的目光,霎时一突,浑身警惕:“你做什么?又想打我什么主意?你这个骗子!”
    柳蔚上前,面上露出一丝微笑:“九极山方位已变,大江县我们又迟迟搜寻无果,我观这几日天色正好,阳光明媚,想来边海军的船,也驶离门石岛了。”
    国师下巴绷得紧紧的,两颊鼓起腮帮子:“所以呢?”
    “你该与临亲王汇合了。”
    国师:“……”
    临亲王能力平平,其貌不扬,可先是真阳国,后是大江县,他能三番两次,精准无误的寻到遗址正确的方向,这足矣说明他还有什么不凡之处。
    况且那夜国师与临亲王的谈话中,也隐隐察觉,临亲王应该还藏着什么法宝,只是当时两人关系一般,临亲王严防死守,没有吐露。
    但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天,临亲王应也被遗址磨得耐心全失,现在再去问他,套出话的可能性,大很多。
    柳蔚这么计划着,就跟国师这么说了。
    可国师却撂挑子不干,哼哼唧唧的说:“你们有事瞒着我!”
    “对啊,瞒着你,怎么了?”
    这话十分理直气壮,把国师噎得不好,他不高兴的扭头,转身走人。
    国师前脚走回舱房,柳蔚后脚就跟了进去,还把门给反锁了。
    其他人被拦在门外,一时间面面相觑,船舱寂静无声。
    纪南峥把梨吃完了,一边擦手,一边说:“蔚儿口才了得,让她去劝劝国师也好,你们也莫太心急了。”
    众人目光一致的移过去,狐疑的望着纪南峥。
    纪南峥一愣,反问:“怎么了?”
    祝问松咳了一声,摸摸胡须问:“纪大哥,您是真的认为,柳蔚进去,是去劝人吗?”
    纪南峥不解:“啊?”
    祝问松摆摆手:“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就想知道,您是心里真的这么想,才这么说的?”
    纪南峥没明白:“不然呢?你什么意思?”
    祝问松沉默下来,表情很复杂,他想说纪大哥你认识你外孙女都多久了,为何还这么天真?但又觉得这话有点以下犯上,最后没敢提。
    片刻之后,隔音不好的舱房里,传出咚咚的撞击声。
    纪南峥纳闷的往门外上看了好几眼。
    其他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镇定自若,正襟危坐。
    一刻钟后,柳蔚打开门走了出来,她额上有几滴薄汗,挥手一擦,一干二净。
    她出来时,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如沐春风:“国师答应了,明日他就下小船去寻临亲王。”
    纪南峥认真的点了下头:“答应就好。”
    魏俦心里好奇,就在柳蔚走远后,悄咪咪的绕到国师房间门口,他往里头一看,就看到国师脸埋在枕头上,正一条咸鱼似的翻躺在床上。
    魏俦鬼鬼祟祟的摸进去,小声问:“打哪儿了?”
    国师听到声音,先是警惕一下,浑身肌肉绷紧,而后发觉说话的不是女人,是男人,这才瑟缩的瞥过来一眼,见是魏俦,有点没好气,但还是说了:“四肢,还有前胸跟后背。”
    魏俦捻着一根手指,去掀了掀国师的衣角,看到他腰上全是拳头印,吓得马上盖回去:“下手太重了。”
    国师委屈的快哭了。
    魏俦叹了口气:“你说你也是,那么多有用的信息,你也不知道藏着点,你啥都告诉她了,那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没利用价值,看你不顺眼,可不就打你了。”
    国师扁嘴:“她怎么能这样……”
    魏俦拍拍他的肩膀:“她一直都这样,这要不是还指望你去找临亲王,她就打你脸了,知足吧,吃了亏,下回学乖了,就不会受伤了。”
    国师现在对魏俦有点既往不咎了,他惺惺相惜的回望过去,问:“你好像很有心得?”
    魏俦表情沧桑:“是啊,熟练得心疼我自己。”
    国师:“……”
    第二天,国师就被打发去了小船,他在两江晃荡了两天,才在第三日,碰上了临亲王的船。
    临亲王看到他很意外,问:“是他们让你离开的?”
    国师摇头:“我偷跑出来的。”
    临亲王大惊:“为什么?他们发现什么了?那遗址那边……”
    “放心。”国师安抚道:“他们还没找到遗址,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变,这段日子,一直领着他们在绕圈子。”
    “那你现在……”
    “自然是寻到了遗址具体方位,欲带王爷前往。”
    临亲王喜不自胜:“好好好,你我兄弟同心,挖出遗址,我许你的承诺,绝不会变!”
    国师笑着点头,安心的住在了船上。
    在船上住了两天,国师带着临亲王来到了大江县沉没地点附近,但临亲王并不确定:“真的是这里?”
    国师反问:“王爷瞧不出来?”
    临亲王一滞。
    国师又摆摆手,道:“原以为王爷认定遗址就在大江县附近,是因对此地有所了解,再不济,也有些旧志野史,以供查阅,却不想,王爷竟是当真一无所知……”
    临亲王抿了抿唇,心里权衡一下,觉得都到这一步了,遗址就在脚下了,似乎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便抬手,对身旁侍卫吩咐一声。
    侍卫很快离开,再回来时,带来个年轻青年。
    国师一眼就认出这人:“李大公子?”
    李勤,相国李召长子,相国夫人云氏的继子,相国李召与发妻共育一子一女,其后发妻亡故,抬妾室云氏为嫡夫人,再育二子二女,这位李勤公子,便是相国与发妻所生的那个,因为后来云氏做大,成了相国府主母,又有皇后抬举撑腰,李勤在相国府,过得并不算好。国师主持国象监多年,国象监出入尽是显贵,偶尔他也听过一些闲言,其中就有这位李大公子的。
    据说,这位李公子文不成武不就,好逸恶劳,行为乖张,曾当街殴打乡民,被继母云氏拿着藤条,打了一百二十鞭,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年才养好。
    有人说云氏歹毒阴险,不是自己肚子爬出来的,便巴不得铲除才好,可不管别人怎么说,相国府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这李勤枉费他生母为他取的勤善之名,行走坐卧间,尽是一派小霸王作风,云氏管教他便不是一日两日,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罚他几日几日的不吃饭,可奇就奇在,云氏这么过分对待李家长子,李家其他人,却忍气吞声,一句不满都不曾听闻,相国大人惧内就不说了,相国家的高堂双亲竟也无动于衷,实在是让人大惑不解。
    但不管怎么说,相国府内宅的八卦,说到底也只只在那些上流妇人们口中争相传唱,国师这么是凑巧知道这件事,却也并不了解李勤这个人,就拿现在说,李勤为何与临亲王成了一丘之貉,他是真的无从考察。
    李勤在听到国师叫出自己的名讳后,脸上便浮出一丝讥讽,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名字,与自己的父亲息息相关,他平白生出了一丝恼怒,也不看国师,只转向临亲王:“王爷叫李某来,不知所谓何事?”
    大家遇灾上到门石岛避难时,国师千真万确的记得,自己绝对没见过李勤,所以李勤不是一开始就在临亲王身边的,有可能,是他们离开后,边海军通知营岛的人前来搭救,李勤跟着跑来的。
    临亲王对李勤的态度非常好,他笑着将国师的话复述一遍,好脾气的问:“依照李公子所观,此地,到底是不是遗址所在?”
    李勤走到甲板,东南西北的看了一圈儿后,回到舱房道:“这么看来,的确有些肖似,不过以防万一,还请王爷先行派人下水,查探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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