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鸿晤恐怕是真的不要命了,竟然从那么早开始,就将付家的兴衰存亡弃之不顾。
    而付鸿达更了不得,一介庶子,竟避开付鸿晤,搭上了皇后。
    第二封信的落款日期是两个月前,但两个月前,应当正是付鸿达与巫族建立关系的时候。
    付鸿晤先与皇后关系良好,又转投巫族。
    付鸿达尾随行至,刚与皇后拉上关系,也立刻就勾搭了巫族。
    这两兄弟,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吃锅望盆,野心勃勃。
    他们以为能将这两股势力玩弄于鼓掌之中,待价而沽的观望到底哪边更有前途,可人家却早已识破他们的不忠不义。
    付鸿晤死的那夜,有人将冷意大军调离了案发现场,而调离的人并不是巫族的人。
    现在看来,应当必是皇后的人了。
    通过秦徘和方若竹也能更加确定,皇后的人马,如今的确就在青州。
    付鸿晤在承受着付鸿达与巫族人的追杀时,万万没想到,后面还有一个冷意,虎视眈眈的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付鸿晤更没有想到的是,冷意与付鸿达、巫族三方,竟都会失了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后便是那只黄雀,她赶在了所有人之前,在不泄露身份的情况下,轻易就将自己曾经的合作伙伴,杀之灭口。
    而付鸿达,其后更是被人发现暴尸荒野,死状像极了巫族人所为。
    同一时刻,另一批人却进入他的府邸,将他的妻子诛杀,只为将他这里的线索,消灭得干干净净。
    这另一批人,说不是皇后的人马,也没人信。
    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付老爷子可以接受自家两个儿子与边也势力密谋造反,却不能接受,他们竟在更早之前,就助远在京都的皇后,屯兵筹事,以图大业。
    前者是人头落地,后者是抄家灭门。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付鸿晤、付鸿达同皇后的关系维持得非常好,那么皇后屯的兵以后若真的做了什么,大事得成之时,他二人,也能挣个从龙之功。
    可皇后这明显是在杀人灭口,报复二人的吃里扒外,那此事的定义,可就大大不同了。
    付老爷子如今是真怕!
    老爷子的姿态放得很低,几乎已经到了祈求容棱将他们收入麾下的意思。
    容棱一时并未答复,他如今想的,还是皇后的事。
    皇后屯兵,虽然在那弩弓出现之时,他已心里有数,但再看这两封信,一封是一年前,一封是两个月前,那有谁能确定,在这中间,他们没有过其他书信来往?
    第一封就要了五万难民,第二封要了三万,这就已经是八万了,加上同州庆州原本就有的本地胡兵,那皇后究竟已经,屯了多少兵了?
    容棱面色冷肃,事情的严重性超乎他的想象,他认为,自己或许真的应该回京一趟了。
    到最后,容棱应了付老爷子的请求,将付家同他拴在一条船上。
    就目前而言,容棱并不觉得自己占了什么便宜,而是白带了个大包袱。
    可青州毕竟是两江重道,有个自己人把守,总归会放心一些,换言之,无论是辽州,庆州同州,哪个方向有军进攻,有青州这座壁垒在,必都动不得京都分毫。
    这样一来,倒该想想,青州这边的官员该如何重新安排了。
    既然要防守住步入京都的最后一道防线,那就不能让付家之人,再任意为之,从上到下,都需换上他的亲信才是。
    ……
    陆氏之死,对整个付府来说并没什么,暗格中发现的那两封信以及名册,才是所有人最关注的。
    司马西最终以青州府尹衙门的名义,判定陆氏为他杀,但付府中,并未有人追究凶手是谁。
    柳蔚指派了人,规规矩矩的将验尸报告以及上呈文书中,都标明了陆氏的死因。
    可在此事上,大多数人,竟对陆氏之死,无动于衷到近乎麻木……包括陆氏的娘家。
    陆氏的娘家离青州少说也有十来日的水路。
    陆氏在陆家是嫡女,本着这层关系,付鸿望没有在通知死讯的时间上多做拖延,他甚至在着人亲自带信前往之时,还去驿馆飞鸽传书,希望陆氏家族众人能早有个心理准备。
    飞鸽脚程快,陆氏娘家那边四日后就收到传书,看完内容后,回了一封。
    信被送来时,柳蔚正在付府为付子言看诊。
    付子言在付鸿晤出事后,便被老爷子从别院接回了主宅。
    大房的其他人老人家不管,但这个嫡长孙,他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如今付子言已经醒了,伤势也好了许多,但大房突遭横变,显然让他无法接受。
    一开始,所有人都还瞒着付子言,可后来,付鸿晤的发妻苏氏,竟为了能再回付家,偷偷差人找了付子言一次,原意是想付子言替她求情,但付子言乍一听父亲惨死,家破人亡的消息后,竟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
    这次和上次的情况不同,付子言这回是气急攻心。
    原本已经快好得能下床的人,被他亲生母亲这么贸然一刺激,在床上一躺,不静养个一年半载,是彻底起不来了。
    柳蔚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隔三日会来给他看诊一次,今日就是又一次的看诊日,付鸿望为了不慢待,全程作陪。
    陆家的回信,就是这个时候送来的,本就是一封亲家之间的家书,付鸿望也没顾忌,打开看了。
    可看了会儿内容,他便眉头皱起来了。
    柳蔚看出他的异样,随口问道:“有事?”
    付鸿望脸上有些讪讪,摇头:“一些家事。”
    柳蔚没再多问,对于付家的家事,她没兴趣。
    但因着这封信,付鸿望显然没心思再陪柳蔚,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一下,再回来时,他脸上的愁丝更深了,看的柳蔚想忽视都不行。
    能让付鸿望这么着急的,莫非是……
    “可是令嫒有消息了?”
    付子青至今未被找回,付子秋那边是否愿意和离回家的答复也没传来,因为这两件事,付鸿望直到现在在付子辰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柳蔚看得出付鸿望想与儿子重修关系,所以估摸能让他如此焦虑的,八成是这件事。
    岂料付鸿望却摇摇头,想了想,大概觉得家里的破事,这位柳司佐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也不差这一桩半桩,便将信纸递给了柳蔚。
    柳蔚大略扫了一眼,看完后,神色也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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