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浆果摆满盘,红艳的喜床,鸾被凤巾,而床帐前,是双喜横贴,比比相对,立于正塌。
    下仆将最后一对红椅套,给屋内的小椅子换上后,抬目一看,就对身旁的驿丞大人道:“从未听说过有贵人在咱们这简陋的地方娶亲的,大人,厨房的菜,您都看好了吗?”
    青州驿丞没顾着回下仆的话,只紧张的绕着屋内看了好几圈,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才抹着汗道:“菜式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可确定了,贵人是说晚膳的时候摆宴?”
    下仆紧忙点头:“确定了确定了,因着没见过娶亲晚上设大宴的,小的还特地多问了一次,三王爷亲口说的,正宴就在晚上。”
    驿丞忍不住嘟哝:“王公显贵不在京都迎亲,却在咱们这外州定事,本就是头一遭,规矩还奇奇怪怪的,你听说了吗,王爷要迎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下仆摇头:“事前一点风声没有,就这两日才张罗的,也没见谁家媒婆来串门,会不会不是咱们青州的姑娘?”
    “不是青州的姑娘,王爷怎会临时起意在青州成亲?我估摸着是付大人家的姑娘,也就唯有付家的姑娘,配得上堂堂王爷。”
    下仆思忖一下,也觉得有理,但也奇怪:“可没看到付家张灯结彩,不像府中千金要出阁啊。”
    “糊涂。”驿丞拍了拍下仆的头,压低声音道:“付家才出了大事,又是换当家,又是起火,还死了一位二老爷,一位孙少爷,这种时候,敢行红事吗?不怕红白相撞出大乱子吗?”
    “那怎么还……”
    “肯定是偷偷的,男家可是圣上之子,当朝王爷,能嫁予这样的郎君,红白相撞又如何,只要不声张,偷偷摸摸的,总归先定下再说。”
    “好像也是。”下仆觉得有道理,心里忍不住猜测起来,难不成新娘还真是付家的姑娘?
    之后驿丞又在驿馆上上下下挨着巡视,务必把一切张罗明白,大到大堂的摆设,小到花球的样式,都亲力亲为,唯恐有一点不如贵人的心意。
    未时时分,街外传来唢呐吹鼓声。
    驿丞知道迎亲队伍回来了,忙拉住驿馆所有下人出门相迎。
    花轿落下,喜娘拿着扇子,在门口喊:“有请新郎踢轿门。”
    此刻周遭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是哪家在成亲,新郎官俊不俊俏,新娘子漂不漂亮。
    喜娘按规矩喊了两声,第二声落下时,驿馆大门内,便行出一人,那人身穿大红色喜袍,腰间束着宽棱条带,头上戴的是玉白冠,足下踩着漆黑的拓鞋,迈出一步,便是风度翩翩,行走之时,喜袍下摆随踢而晃,五官清冷,眉眼俊逸,这样貌,这姿态,无论从上看,从下看,从里看,从外看,都是个不可不扣的人中之龙。
    人群里已有不少女子窃窃私语,对轿内的新娘语露钦羡:“有如此玉人般的相公,这家姑娘好生的福气啊。”
    “可不是吗,就是不知这样姿态的儿郎,会迎娶怎样的女子,一会儿能看到新娘子的全貌吗?”
    人群的议论声渐渐大了,容棱却对此充耳不闻,他目光专注的瞧着那两门红轿,在喜娘热情的催促下,步到轿前。
    踢轿门,是婚庆仪式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按规矩是,新郎在外踢轿门三下,新娘则在内也踢三下,一来一往,寓意着新郎婚后不惧内,新娘婚后不示弱。
    容棱将三下轿门踢了,却半天,没听到里头的回应。
    他愣了愣,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喜娘到底是专业人士,反应极快,立刻就笑呵呵的道:“新娘子这是害羞了,姑娘啊,老身为您看了,这新郎官当真是玉面堂堂,您可以嫁的,来,您若是同意了,就踢三下内门,老身为您听着呢。”
    周遭不少人都笑了,心想这新娘子八成是紧张,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换上谁都会紧张。
    可是喜娘都把圆场打到这个份上了,轿子里却依然没有动静。
    这可不好了,莫不是轿子里没人?还是事到临头,新娘子不要嫁了?要悔婚?
    看热闹的都开始探头探脑,往花轿两侧的帘窗里瞧。
    喜娘也有些冒汗,拿袖子擦了擦额角,顾不上仪态,也凑到轿子窗口,撩帘想去看看里头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险些把她气得吐血。
    那正该成亲与人缔结姻缘的大好女子,竟在轿子里头,戴着红盖头,卷侧一旁,呼吸匀称的睡着了。
    这,不是到城门口时才提醒了她,马上就要行仪式了,怎么一转头就睡上了?看这架势,还睡得很熟,这可如何是好?
    为人迎亲了半辈子,喜娘可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张口结舌,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捏袖子,慌忙的望向新郎官。
    容棱也不等那三下踢轿声,上前便将花轿打开,看到里头的情景,他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结,深吸一口气,不顾周遭闲人的目光,伸手,就将那嗜睡得深沉的女子,抱了出来。
    “这,这不合规矩啊,于理不合。”喜娘看新郎竟要把新娘抱进去,立刻说道。
    新郎却看都不看旁人一眼,径直把人抱着,踏步进了驿馆。
    付子辰作为今日这桩婚事唯一的客人,和小黎两个人,包揽了整桌大宴,两人看着那出去迎亲,却没牵进新娘,反而把新娘抱进来的男子,都满脸不解,面面相觑。
    付子辰张口问了句:“她怎么了?”
    容棱一言不发,把人直接抱上了二楼。
    付子辰立刻跟小黎告状:“你就要这样的人,做你父亲?”
    小黎本来还没觉得什么,闻听此句,却立刻紧张了,他僵着脸颊,心虚的瞥了付子辰一眼,然后仰着脖子,故作英勇的道:“父,父亲,对,父亲,我知道是我父亲,付叔叔你不用告诉我,我什么都知道。”
    付子辰:“……”
    大堂里的正台还摆的规规矩矩,一拜天地,二拜菩萨的仪式还没开始,可新郎新娘却谜一般的进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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