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青天白日已过,夜幕降临,黑灯瞎火之时到来,小人们,看势也该一个一个出没了?”
    付子骄讨厌对方的含沙射影,顿时凝起眉:“柳大人还请慎言,如今青州府尹都给你找来了,你却依旧冷言冷语,怎么?当真是京里来的,便了不得……”
    “二哥!”
    夹杂着少年独有音调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付子骄愣了一下,霍然回头,登时看到了一身张扬的傲人少年,其脸上表情明锐,目光沉静,不是付子寒,又是谁!
    付子骄一滞,刚要开口责问你跑回来干什么!却猛地发现付子寒后面还有几人,其中走在最前头那人,一身金蟒玄袍,容貌冷峻,眉宇慑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居于上位者的霸气……
    付子骄曾经去过京都,偶然一次机会,在街上正好遇到镇格门办案,当时,他也瞧见了这人,姿态华贵,气势迫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三子,朝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镇格门总都尉,容三王爷——容棱!
    付子骄眼瞳疼得一下仿佛是要炸裂,看着那气势磅礴的男子,踏步而来,一时竟没注意到,他家那贵不可言的大哥付子言,就在这人身侧相伴,一张往日便严肃内敛的脸,此刻更是透着十足冷气。
    司马西没想到,再见到三王爷时,竟是这个场面。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迎着暗光,缓缓渡来的颀长身影,摸了一下下巴,眼睛一转,又看向了身前那位京官。
    如他所料,这柳大人面上并无诧然,显然根本是早已猜到。
    司马西开始发愁,他今日来此,不过是被拖下了水,硬着头皮为这一串纨绔子弟擦屁股,但是现在情况发生变化,却让他变得无所适从。
    不管不顾,撇干净自己,必然是要得罪付家,回头就要被穿小鞋的。
    但按照之前所想,为付家背了这口锅,又不知三王爷心中如何打算,自己冒然扛了所有责任,会不会逆了三王爷的心思。
    一个是现任的上级,一个是效忠对象,手心手背都是肉,横竖都不好解决。
    司马西发闷!
    没听到风声三王爷来了青州啊,要是早知道这事儿会扯到三王爷眼前来,他就是装病,也得在家好好窝着,坚决不出来沾猫惹狗。
    容棱走来,付子言落后半步,付子寒落后一步,三人身后还跟着一串护卫,浩浩荡荡,气贯长虹。
    付子骄迎上去,先是躬了躬身,朝着容棱行了礼,在得到回应后,心有余悸的起身,仿佛这才看到付子言一般,唤了一声:“大哥。”
    付子言对他皱眉,没说什么。
    付子骄面有难色,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又看向付子寒,问:“七弟,三弟可还好?”
    付子寒抬了抬眸,那张天生薄情的唇,微微抿着,说话声音,带着一股凉意:“送回府了,伤势无碍。”
    付子骄紧张起来:“那祖父他老人家……”
    付子言插嘴:“祖父不知情,今日之事,不可惊动祖父,你可知道?”
    付子言这话,说是说给付子骄听的,却也暗示了容棱。
    容棱没做声,他只站在那里,仿佛一个局外人,偏偏通身的气势如贯,怎么看都让人无法忽视。
    司马西琢磨了一下,到底还是上前两步,学着付子骄的话,朝三王爷请了安,又顺势对付子言行了礼。
    付子言已有官身,司马西这个青州府尹在他面前,自是矮了一截。
    旁边的人听闻这冷峻男子,竟是当朝三王爷,一个个静若寒蝉,当即也纷纷行礼,却不动声色的又把眼睛投向那帐前京官。
    镇格门的司佐,三王爷不就是镇格门的统领?莫非这两人,是一道来的?
    那这位柳司佐救下的那个死囚,莫非三王爷也认得?知晓情况?
    原本还等着付家出面,将事情摆平,他们便可脱难的一众子弟们,顿时人人自危,好几个胆子小的,脸白成了纸。
    柳蔚就在众人或是审视,或是紧张的目光中,终于迈开了步子,从那她死守了好久的营帐前,走了出来。
    直接走到了容棱面前。
    容棱看着她,一身玄色衣袍,男儿装扮,面色如常,唇红齿白,看起来并未有任何不妥,唯一有些凌乱的发丝,也因着她那镇定凛然的表情,显得微不足道了。
    看起来没有受伤,没有动胎气,没有被欺负,还一脸的不认错。
    容棱冷厉的挑了挑眉,一言不发,拍了拍柳蔚瘦弱的肩膀,以作安慰,仿佛是在让她“放心”。
    接着,容棱从柳蔚面前走了过去,直直的走向营帐。
    付子辰还站在那儿,与周遭一片躬身谨慎的身影不同,他站的笔直,瞧着容棱的目光,夹带着一些锐利,且毫不遮掩。
    容棱走到付子辰面前,仔细瞧了付子辰一番,目光在他略微红肿的脸上定了一会儿,忽而一笑,原本逼人的气势,松了一刻。
    “看来,你已吃过教训。”
    容棱的声音很低,但因为太低,旁人或许听不到三王爷说了什么,付子辰却听得一清二楚。
    付子辰皱眉,盯着这人,不言不语。
    容棱没再理付子辰,越过他,进了营帐,一眼就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一个靠在墙角,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
    收回目光,容棱视线朝前,瞧见了榻上那浑身绑着,双目紧闭,唇色惨白,正在昏睡的孱弱青年。
    柳蔚此时也已跟随走到容棱身边,上前小心的,为柳陌以将毯子往上拉了拉,回头又看着容棱,她没吭声,但那双眼睛,却表明了她的态度——此事,她不忍。
    罢了,不忍便不忍吧。
    容棱愿意纵着,宠着。
    走出营帐,容棱看着外头满目的人,最后将目光,投向了付子言:“付大人如何看?”
    不问前由,不说旁话,一语中的,就是问付子言打算如何处理,显然是早已对围场情况了如指掌。
    三王爷分明是刚从付家出来,何时,打听到了事情始末?
    付子言不敢胡乱猜测,也不敢不闻不问,只得沉着脸色,看着付子骄,道:“这位柳大人,是与三王爷一道来的,乃是父亲亲自宴请的贵客,究竟出了何事,你且说清楚道明白,莫要存了什么误会,让贵客委屈。”
    付子骄见三王爷亲自前来,便已慌了手脚,如今付子言让他说出始末,偏还强调不能让贵客委屈,那他应该怎么做?
    道出实情,规矩认错,全了贵客所有的面子?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将谎言说到底,捏一个死无对证,诬陷陷害,绝对不让付家颜面有损半点?
    付子骄捉摸不透大哥的意思,一时便支支吾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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