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抄?好,我也不打你,我们就叫你父亲来评评理吧。”
    “别,别告诉父王!”容倾急忙道。
    柳小黎好整以暇的看着容倾,一脸的淡定。
    容倾知道避无可避,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他默默的坐到椅子前,小脸委屈的看着柳小黎。
    柳小黎给他的回应就是,丢给他一支笔,然后夺过他的陀螺,挥舞着鞭子,在屋子里玩得兴起。
    容倾知道大势已去,鼻尖一下酸了,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抹了把脸,还是英勇的抓起毛笔,哆嗦着手指,去沾墨汁。
    刚沾了墨,就听身后,柳小黎的声音响起:“记得模仿我的笔迹,我的笔迹你记得吧?”
    想到这人曾经在他与两位哥哥脸上画过乌龟,还写过大字,容倾抿紧唇瓣,屈辱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装病了,还不如去学堂习课呢,至少比在家里抄这些东西好。
    先生可不会布置这么多功课。
    有了东西可“玩”,小黎也不缠着娘亲了。
    柳蔚乐得轻松,将房门锁了,把画卷都铺开,挨个看了起来。
    而这一看,果真是发现了疑点。
    《春猎图》上,一身龙袍的伟岸男子,立于朝臣之中,男子手持弯弓,眼神锐利,弓弦抖动间,正好射中一只大鹰。
    鹰落而下,地上染了血渍,朝臣则一片欢愉,全都笑逐颜开。
    柳蔚能猜到这幅图中的剧情,大略是敏妃随帝驾春猎,帝于猎场狩猎,射杀空过大鹰,箭无虚发,雄姿依旧,得百官庆贺,一番欣荣。
    这幅画乍看没什么,但柳蔚却发现,周围的人群中,有一名女子,身穿西域服饰,头上甚至带着金缕头饰,一看那样子,便并非中土人士。
    柳蔚看了旁边的题字,明白,这是某一年,西域公主来我朝参拜时所画,当时正逢春季,便有司礼监准备了猎场,也算是给西域来客找一个趣儿。
    将这幅画单独放到一边,柳蔚又拿出另外一幅。
    这是一幅作息图,图名叫《观花客》,图中所绘也是敏妃见到的一幅场景,但却并非在裳阳宫,而是在昭宁宫,画中昭宁宫的匾,虽然有些模糊,但是隐约还是能辨认。
    昭宁宫中有娇客,娇客容貌看不清,单能看到,是皇后娘娘在亲见几位王公之女,那些女子个个容貌俊美,衣着华贵,浑身上下皆透着气度,其中有一个,柳蔚还认出,应当是于文倩,就是于文敏馨的姑姑,柳蔚与那位于文家的姑奶奶,倒是有过数面之缘。
    画卷的视角,有点像在偷窥。
    但这些,同样不在柳蔚的注意范畴,柳蔚看中的,是这幅图上,昭宁宫院子外所种下的花。
    不知是否故意,那花画得比人还大,且清楚,柳蔚通识百草万花,一眼认出,那是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或死人花,长于西域,被当地人称为黄泉花,因此花一般生长在坟头或者墓地,且一长便是成片艳红,红的宛若滴血,被誉为不详的花,也被视为,人与地狱接洽的媒介。
    西域不少灵者,或者高僧,皆会以此花为主使用,无论是驱邪还是祭祀,都算是个中妙物。
    柳蔚在现代时,去过西藏,曾见过曼珠沙华,当时觉得有趣,还问过当地人,可否送一盆,或买一盆,带回家养。
    那人说彼岸花离不开这里的土地,一旦脱离,哪怕用最上等的花土,也养不活它。
    柳蔚当时还笑说,明明有人养过。
    那人只说,养的一定不是纯种曼珠沙华,是串了交了,若是喜欢,也可去花市购买。
    但纯正的曼珠沙华,就是必须生长在西域,它和这片土地共生。
    那人说得玄乎,柳蔚也只当个趣儿来听,但也因此,柳蔚回去后,当真查了查这奇怪的花。
    而后来,柳蔚也的确买过一盆串种的养,发现两种花虽然相似,但不论是个头,还是颜色,或者花瓣的形状,都有几分差异。
    那花柳蔚养了几天就死了,但现在,看着图中那娇艳无双的曼珠沙华,柳蔚仿佛又想起了西藏花田上,那满目的盛放。
    这里头的曼珠沙华是纯种的,柳蔚几乎一眼就能确定,但是,昭宁宫为何会有这种花?是如何种的?
    柳蔚又看了眼画卷角落的落款,发现日期,正好是春猎图之后的七天,也就是说,当时西域使臣应该还没走,所以,这花有可能是西域送来的礼物?
    暂时不知那花后来的下场,是养死了,还是如何了,柳蔚将这幅画再放下,接着拿起第三幅画。
    最后这副,是柳蔚觉得最重要的,因为这上面,又有向易。
    此副画叫做《莫问归处》,画的内容,是在裳阳宫内,满目的白幡将宫殿妆点,傍晚天空,透着一种血一般的浆红。
    向易一身太监服侍,站在门口,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这幅画的内容就是这么简单,一人,一屋,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帷幔,宣示着这里,死过了人。
    柳蔚本也没想到这宫殿是裳阳宫,因为也没个匾,但却看到了屋子内,那烛光笼罩下,几不可瞧的牌位。
    牌位上写着名字,那是敏妃的名字。
    这是敏妃入奠时的画,画上只有已失去主人的孤冷宫殿,与一个曾在这宫殿内效力的太监。
    这像是一种陪伴,也像是一种哀悼。
    但,画作之人,却不可能是敏妃。
    这幅画下的落款,落的也是敏妃的字号,但是,一个人死了,又如何能再作画。
    这副画是有人故意用敏妃的印章,来为其送行的,而画作之人,柳蔚想,应当就是画里那唯一的活人了。
    向易。
    将这个名字在舌尖绕了一圈儿,柳蔚心中想着。
    那幕后之人,或许并不是向易。
    但那幕后之人却通过《赏春图》、《莫问归处》这两幅画,将向易对敏妃的感情,联系起来。
    并且,在画中也好,在最近几起宫中人命案里也好,幕后之人都特地将“西域”带了出来。
    图中追溯,西域使臣曾来过京都,而在那之后不到一年,敏妃死了,同时向易对敏妃感情颇重,重得有些古怪过头。
    这一系列前因,想揭发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柳蔚心中有了猜测,但仅仅只是猜测。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最近几起案件的凶手,的确,是在为多年前丧命的敏妃讨回公道。
    只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何选在这个时间?
    柳蔚想到了裳妃。
    敏妃的妹妹,裳阳宫的新主人。
    所以,是裳妃的死,刺激了那凶手,让其一怒之下,将敏妃之案,重新立起?
    如此说来,那凶手与裳妃的关系,也该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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