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亏心事,便信了。”容棱却道。
    柳蔚点点头,又把身子往容棱身上压了一下,打了个哈欠,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更可能,我将这东西搞错了,这不是招魂钉。总之,究竟是怎么回事,很快便知晓了。”
    柳蔚说着,又瞧了一眼窗外的位置,最后才道:“我睡会儿,到了地方你叫我。”
    “睡吧。”
    得了他的温柔应允,柳蔚直接将脑袋搁在这人膝盖上,含糊一声,便侧着身子睡了过去。
    容棱看着柳蔚恬静的睡颜,视线慢慢转移,移到她的小腹位置。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是这般不爱惜自己,若是他不在身边贴身跟着,他不敢想,这肚子里的孩子,会否能自强不息,不管娘亲怎么折腾,都顽强的直到出生。
    容棱手掌覆在怀中女子头顶,轻抚一下,他目光柔软,似乎只是这么看着她睡,也是一种安宁。
    马车坐了足足两个时辰,在即将日落西山时,他们才抵达目的地。
    柳蔚中途醒过一次,懒洋洋的看了会儿书,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嗜睡是孕期反应,柳蔚清楚,容棱也清楚。
    “终于到了。”下车伸了个懒腰,柳蔚打着哈欠,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寺庙大门,便熟门熟路的往里面走,就跟回自己家一般。
    刚进寺庙大门,就有扫地的小沙弥看到他们,立刻上前阻拦,道:“施主留步,我寒山寺只每月初一十五对外示客,往日时候,并不允外人进出,施主若想参拜行佛,还请前往其他寺庙,顺着这山路下去,到拐角往西走那条路,坐上马车行一个时辰,便能抵达观缘寺。”
    柳蔚笑哈哈的看着那只到自己腰间的小沙弥,点点头道:“我知道,可我就要在你们寒山寺上香,还就要今天上。”
    小沙弥有些愣住,似乎少有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小沙弥抓抓自己的小光头,有些窘迫,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柳蔚好整以暇的看着小沙弥,觉得有趣,也就笑的越发捉摸不透。
    这时,似乎是扫拎一个院子的小沙弥提着扫帚回来,一看到门口有生人,就问:“固心,怎的了?”
    小沙弥固心立刻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喊道:“固善师兄,这几位施主非要进寺,我说了每月只有初一十五开寺,他们却说非要进去,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蔚听着,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小沙弥固心的脸更红了,埋着脑袋,小模样看着尤为的可怜。
    固善走了过来,年纪看着比固心大不了两岁,却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严肃的道:“诸位施主,我寒山寺只初一十五开寺的规矩,乃是方丈所立,今日并非开寺日,我等也不好为施主们破例,施主们还是请回吧。”
    “若我非要进去?”
    “那便只能怪贫僧无礼了。”固善说着,还做出一个扬着下巴,坚定不屈的表情来。
    柳蔚低头,掩盖不住直达眼底的笑意。
    虽说从未见过,但,这两个小家伙,果真如信上写的,那般可爱。
    “对我无礼,又待如何?”柳蔚故意追问。
    固善似乎也想不出能把这人怎么样,只能说道:“贫僧便只能将诸位赶出去了!”
    “赶”这个字,便表明了固善的措施。
    但要怎么赶?
    柳蔚眨眨眼:“你们细胳膊细腿的,打不过我,也撵不走我。”
    固善一下沉默,抬头静静的看了柳蔚一会儿,然后忌惮的目光,落到柳蔚旁边的容棱身上。
    容棱也看着固善。
    容棱本就气势不俗,两人对视一瞬,小固善便打了个哆嗦。
    但评断了一下双方实力,固善立刻采取了另一个措施:“固心,去叫几位武僧堂的师兄来,就说有人捣乱。”
    固心立刻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柳蔚看着那还剩下固善,道:“再叫十个人来,你也撵不走我。”
    固善很有信心的道:“我们武僧堂的师兄一个顶十,十个人撵不走你,多来十个,总能赶走你!”
    “佛门之地,总想着将信徒往外赶,这可不好哦。”
    “哼。”
    似乎知道这位公子会胡搅蛮缠,固善一点不上当,也不跟柳蔚说话了,就等着支援来。
    没一会儿,小固心气喘吁吁的拉着两个大和尚过来,一到就说:“两位师兄,就是他们。”
    两位大和尚被拉的跌跌撞撞,待站直了身子,整理好了袍子,才抬起头,可一看过去,就看到那人群中熟悉的脸庞。
    大和尚一愣,有些错愕。
    柳蔚知晓两人认出了自己,微微一笑,对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师兄,我回来了!”
    两个大和尚犹豫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固……固慧?你是固慧?”
    想到明悟大师执意要收自己为徒,还自作主张的给她取了个法号的事儿,柳蔚摸了摸鼻尖,微涩的点点头:“是我。”
    固慧回寺了。
    这个消息不过片刻,便传遍了寒山寺。
    等到所有人都收到消息跑来,柳蔚周身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间或的,还能听到有人议论:“固慧是谁?”
    “你听名字就能听出来,固字辈的,自然也是主持的徒弟,我是听说咱们主持除了固文,固心,固善等年纪小的,还有一位年纪大些的徒弟,听说那位是带发修行,只在山中呆了不久就走了,后来咱们寺庙不是一场大火,烧得差点毁了,危急关头,千里之外的江南有人送了善款过来相助,主持说,那便是远游在外的固慧,原来,这就是那个固慧师兄啊。”
    “啊?这就是那位固慧师兄?我去年过年时,还收到过他送来的小玩意儿,我还写了封信托主持方丈寄给师兄,不知师兄收到没有。”
    “我也写过信,我也写过信。”
    “我也是,我也是。”
    一群人叽叽喳喳,柳蔚都听在耳里,再看那站在大师兄背后一左一右,只露出两颗脑袋的固心和固善,柳蔚招招手,道:“过来。”
    两个小家伙上山还不到两年,虽说也知晓这位固慧师兄,却从未真正见过,这会儿见到了,又有些害怕。
    两人筹措着,扭扭捏捏的就是躲在大和尚后面不出来,似乎想到他们方才还想把固慧师兄赶走,一瞬间,更是羞愤极了,涨红了脸咬紧唇瓣。
    柳蔚还是把两人拉了过来,从袖中掏出几枚松子糖,都递过去。
    两个小孩怯怯的呢喃:“谢谢师兄。”
    然后拿过松子糖,又跑回大和尚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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