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眉头皱起来,转头又看了珍珠一眼,见珍珠还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而咕咕则百无聊赖的将它的大脑袋,搁在珍珠面前,靠它很近。
    但珍珠似乎很嫌弃,直接转了个头,换了一边翅膀去啄,咕咕也不依不饶,继续凑上去,但凑得很小心,不敢靠的太近,也不想离得太远,两厢下来,竟维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后来呢。”柳蔚问。
    容棱道:“不知。”
    柳蔚皱起眉。
    容棱却并未玩笑:“病情复发突然,无人察觉,便是咕咕也未发觉。”
    “那么……”
    “消息传到我这儿时,我正在外头,临时赶不回来。”柳蔚失踪,他在外头,在外头做什么,不言而喻。
    柳蔚几乎可以想到,自己失踪这几日,容棱有多担心。
    想到这里,方才那点怒气,又消散一般,剩下的,也只是袅袅几缕。
    “只当我赶回时,珍珠已醒了。”
    “所以,你也不知是谁救了珍珠?”
    “云织梦。”容棱道。
    柳蔚质疑:“你并未亲眼所见。”
    “发现珍珠伤情之人是云织梦,与珍珠关在屋内一夜。第二日,珍珠便能睁眼鸣叫,你说,不是她?”
    如此说来,倒的确不好解释。
    柳蔚又问:“你说云织梦与珍珠关在屋内一夜,所以,云织梦花了一夜时间,才将珍珠治好,而这一夜,房间里,始终只有云织梦与珍珠两个?”
    “我不在。”容棱道。
    柳蔚盯着他。
    容棱便道:“据我的人所言,是。”
    柳蔚拧起眉头,这与自己之前的猜测不同:“当真无人发觉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半点感觉都没有?”
    “你有怀疑者?”容棱问。
    柳蔚没说话,脑中,又想到云织梦之前的反应,在自己提到那八秀坊坊主时,云织梦脸上,分明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那动作尽管不太显眼,可柳蔚那时刻意观察,绝不会看错。
    但是,怎的会不是呢?
    莫非珍珠,当真是云织梦所救?
    小黎也是?
    柳蔚心思流转。
    容棱为柳蔚盖上衣裳,防止她着凉,才继续道:“珍珠醒来的第二日,小黎伤情有了好转。”
    柳蔚不理解:“突然之间?”
    “恩。”
    柳蔚有些不信:“小黎是被重新手术过,虽说不是很复杂的手术,但所需时间,也绝不会太短,至少三四个时辰,这样的时间是不可能……”柳蔚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下,抬起眼睛。
    容棱点点头,显然与柳蔚想到同一点。
    “珍珠复发那一夜,小黎已被再次救治。”
    对,珍珠的伤口虽然恶化,但清脓包扎,顶多算上重新缝补,也花不了一个时辰,云织梦却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夜,而珍珠,一直是住在小黎房间,与小黎同床共枕。
    也就是说,那一夜,珍珠与小黎,实则都被赋予了新生。
    柳蔚神色严肃,心中猜测更多了起来。
    见柳蔚似有所思,容棱特地等了一下,才说第二个消息:“柳玥不见了。”
    柳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瞳眸紧了一下。
    容棱也不瞒着:“是权王将柳玥带走。”
    “权王?”柳蔚有一瞬间错愕,随即才又重复一般:“权王?”
    “容煌。”容棱道。
    柳蔚记得那位权王殿下,的确叫这么个名字。
    但柳蔚还是惊异:“你说权王将柳玥带走?为什么?还有,你怎的知晓?你别告诉我……”
    “是。”不等柳蔚说完,容棱已给了肯定答案。
    柳蔚登时啼笑皆非:“权王来了古庸府?”
    容棱还是相同回答:“是。”
    柳蔚觉得荒谬:“眼下京都定睛辽州,权王备受关注,身边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线内应,你说,他来了古庸府?那你我之事……”
    “他都知晓。”容棱按住柳蔚的手背,示意柳蔚莫要紧张。
    可柳蔚如何能不紧张,这种小命突然被别人捏在手心的感觉,非常不好,让人很不舒服。
    容棱只道:“皇叔有分寸。”
    容棱这么说,柳蔚也只得姑且这么听,但心中始终有根刺。
    吐了口气,柳蔚继续问:“你说柳玥被权王带走,为何?想来,区区一个柳玥,应当还入不了权王殿下之眼吧。”
    “一个柳玥可有可无,但整个柳家的价值,便不可同日而语。”
    柳蔚叹气:“柳家眼下如翁仲之鳖,生死还在你那位父皇一念之间,又有什么价值可言?”
    “黄儿找到了。”
    “嗯?”
    “在我手上。”
    柳蔚继续错愕:“当真?”
    “嗯。”容棱也不怕将话再讲明些:“权王将黄儿赠予,目的,不过是让我为他铺路。一旦柳家获救,柳家第一感谢的,或许是我,但第二感谢的,必是他权王殿下,圣上喜怒无常,心思诡辩,柳城城府极深,自不会想不通透,况且,这次柳家被关太久,想必,柳城已有了别样心思,到底,是一念生死之事,总在天牢呆着,谁知圣上口头承诺,还会否有效?那无证无据,君要臣死,莫非臣还能不死?”
    容棱说的很直接,但是柳蔚还是想不通,一个柳玥,又有什么用?
    叛逃而走的柳玥,一个庶女,想必除了那位丞相夫人还有些心思想将人逮回来整治一番,柳城,是不会为了这柳玥答应什么条件的。
    或许,不光是柳玥,任何一个女儿,都不足以让柳城妥协,哪怕柳瑶也不可能。
    容棱看柳蔚还未想通,有些想开口,但迟疑一下,到底未言半句。
    容煌要柳玥,的确是为了柳家,但,却不是从柳玥下手,而是通过柳玥,从皇后下手,再拐到柳家身上。
    如此一波三折,而柳蔚却不需知道得太多。
    皇后,一个纪家曾经的下人,纪夏秋曾经的贴身婢女,一跃龙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皇后眼下不管有什么动态,不管是否针对柳蔚,柳蔚都不宜知晓太多。
    柳蔚的面前,永远有自己挡着,容棱更相信,就算柳蔚知道了,也不会打草惊蛇,柳蔚很有分寸。
    但,容棱终究不愿,柳蔚再因皇后而想到她的母亲,一个生死不知,却被柳蔚执意寻找的……
    一个或许,并不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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