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哼了一声,说道:“一个人男人唤你棱哥哥,你不恶心?”
    “不恶心。”
    “那让明叔叫你!”柳蔚说着,站起来,冲儿子招手:“小黎,我们回房。”
    柳小黎端着糕点盘子追上去,走到门口,又听身后男人开口道:“三千两到手,打算怎么花?”
    柳蔚站在门口,闻言回身看他一眼,掀起嘴角:“我的钱,怎么花还要容都尉批准?”
    “好奇罢了。”
    “先存着,等回曲江府了,买套房子,置办置办点田产!当地主!”
    “不在京都买房?”
    柳蔚看着容棱,说道:“京都我不是有房子吗,你三王府,不是有一半是我的吗。”她说完,不再理他,牵着儿子,走下台阶。
    容棱坐在厅中,手上玩着茶杯盖子,慢条斯理的勾起唇。
    ……
    在三王府又住了几天,柳蔚不止将京兆尹的附录看完了,还把兵部,刑部的典籍也看完了,等到她将整个案件都了解清楚,心中也更为心急。
    而没让她等多久,五日后,丞相府送来信函。
    晚膳时辰,柳蔚看着那摆在桌上的信封,问道:“怎么说?”
    容棱将信封推给她。
    柳蔚打开看了两眼,笑了说:“看来咱们柳丞相的面子比你都尉大人可大多了,这一出马,越国候同意得倒是快。”
    “柳琨曾救过过世老侯爷一命,这个人情,拿来抵了。”
    “救命之恩都用了,还真是舍得。”柳蔚说着,语气中带着些轻蔑。
    容棱看着她,说道:“丞相对其子女,倒是不错。”
    “嫡子罢了。”柳蔚讽刺:“若柳丰是个庶子,你试试看!”
    “你好像深有体会?”
    “没福体会,你可以夸我眼尖。”
    容棱但笑不语。
    柳蔚放下信封,继续吃饭。
    随后,容棱递了拜帖到越国候府。
    那边磨磨蹭蹭,直到未时三刻,才不情不愿的派人回了帖。
    容棱他们到的时候,已经申时二刻了,时间算是有些晚。
    进到侯府大门,只有一个小厮来接,将他们一路送到前堂,便走了。
    前堂里,只有容棱与柳蔚对视而坐,柳小黎在旁边走来走去,贪新鲜。
    他们坐了一刻钟。
    “今日真能见到侯爷?”柳蔚问道。
    容棱视线投在小黎身上,确定他上蹿下跳不会摔倒,才漫不经心说道:“侯爷不快,作为晚辈,让他撒撒气便是。”
    “都尉大人好涵养。”
    容棱瞥她一眼,知她在揶揄他。
    又等了两刻钟,外面,才缓慢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两人看去,便见一位中年长者,一脸倦怠的漫步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排场十足,可那副表情,却分明是久困未醒。
    所以,他们在外面干等半天,人家在房里睡得正欢。
    柳小黎看到有人来了,便走到娘亲身边,乖乖坐下。
    严震离看着堂内三人,到主位坐下,才问道:“久等了吧。”
    柳蔚没吭声。
    容棱道:“没有。”
    严震离笑着,看容棱一眼:“几个月不见,你这虚伪的毛病还是没改。”
    柳蔚微微蹙眉,不喜这位越国候的语气。
    容棱却也不反驳,还真是一幅涵养好得受不了的模样。
    严震离看了眼柳蔚,眼中带着一丝冷意:“这便是那位要挖我丘儿陵墓的柳先生?”
    这话说得可真不好听,但地位阶级摆着,柳蔚还是起身,弯了弯腰道:“见过侯爷!”
    “不必了,我就问你,挖了丘儿的尸骨,就真能找着柳城的儿子?”
    柳蔚不卑不亢,说道:“若非情不得已,在下也不想扰了小公子的清净,只是眼下幼儿失踪案已到拮口,小公子的尸骨,却是最后的线索。”
    “我丘儿已下葬这般久,你们挖出来又能有什么?不过是副残破驱壳罢了。”
    “不看看又怎么知道。”柳蔚抬起头,对上越国候不悦的虎眸:“侯爷难道不想知道,小公子生前经历了什么,又是谁,将他害到如斯田地?”
    怎会不想?
    但却不想拿他丘儿的遗骸去换。
    开棺验尸不是常人所能接受,便是在现代,也少有亲人接受这种做法,何况是在几千年前的古代。
    气氛沉静下来。
    过了好半晌,越国候才有些疲倦的道:“三日后吧,老夫人三日后去清香观上香,不在府中。”
    柳蔚惊讶:“小公子的陵墓,在府中?”
    越国候看她一眼,没回答,对下人道:“送客。”
    等他们离开,容棱才道:“宗亲贵胄府中,都有私墓。”
    私墓柳蔚听说过,但却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愿意在自家宅子后面开一片陵地,安葬先人,毕竟这从风水上来看,并不太好。
    三日后,容棱和柳蔚再次来。
    这次,同来的还有京兆尹林大人,刑部游大人,兵部谭大人,还有三处的司兵,包括镇格门的两位副将来也一道来了。
    这样声势浩大,索性侯老夫人早上便离开了,否则,必定要大发雷霆!
    侯夫人严秦氏也随着老夫人去了清香观,侯爷没出现,只差了管家过来。
    一行人随着管家带领,走到陵地,便看到一座最新的陵墓前,越国候正蹲在那里,手上拿着帕子,慢慢的擦拭着小公子本就干净的墓碑。
    旁人看了,无不叹息。
    到底死者为大,挖人坟墓这等事,说大了,那可是缺阴德的。
    管家走到越国候身边,小声与他说了两句,侯爷点了点头,半晌才起身。
    可他回头,看了远处的大批人马,脸色悲伤中,顿时透着黑气。
    想来,他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无关之人都滚出去!”越国候怒喝一声。
    林大人,游大人,谭大人纷纷对视,最后谭大人出面,对后面的司兵们道:“都出去。”
    等到清了一轮,剩下的便只有三位大人,与容棱、柳蔚,还有柳小黎了。
    越国候看向柳小黎。
    柳蔚道:“他是我的医童,必须在场。”
    越国候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孩子竟会是医童。
    游大人与谭大人也愣住,他们都以为这是容都尉的孩子,叫柳先生“爹”不过掩人耳目罢了!京中这段日子都传,说这次回京,容都尉带了个四五岁的私生子。
    京兆尹林大人老神在在,他知道真相,这个孩子是都尉大人的私生子,同样也是那位柳先生的医童,他亲眼看到过那孩子给丞相府的尸体按摩!还说那尸体能感觉到!
    吓得他当晚回去,还做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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