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痕翻窗离开。
哪怕翻窗的时候他依旧小心谨慎, 简铭也觉察得到，纪无痕心里其实是很激动的。
身为元氏嫡裔, 他太想恢复元氏昔日的荣光了吧？
何止荣光？
还有元氏承受的冤屈……
因为元氏是先太子的外家，当怀疑的火烧到太子的时候，元氏便无法挣脱。
以元氏之忠义，一旦太子被害，他们一定会全力救助太子。
这一点，先帝也是清楚的——
所以，他在处置太子之前，便先收回了元氏的兵权，接着便是一系列的罢免、贬谪, 将元氏一系贬得毫无还手之力之后, 便是下狠手, 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这便是先帝的手腕！
那么多人都以为他是大齐的一代雄主, 可还有人记得忠臣的血？
回想起往事，简铭心口堵得慌。
他起身, 在书房内踱了几个来回, 心绪终是难以平复。
门外，常青的声音响起。
简铭让他进来。
常青跟了他多年, 了解他，如果没有要事，在这个时候是不会打搅他的。
“何事？”简铭淡然问道。
对于书房之中之前来过纪无痕，常青一无所知。
他是来履行他自己的职责的：“侯爷, 明日去赵王府贺寿，出行的车驾和人员, 您可有什么吩咐？”
侯府之中出行的程式都是现成的, 常青其实只要循例照办就好。
但是, 赵王府和别家不同。
赵王是皇帝唯一的兄弟，皇帝对太妃又是那么样的……常青私以为，他家侯爷要去赵王府中为王妃贺寿，而且还是头一遭携夫人参加这种场面，至少仪仗上、人员上得多添置些什么。
孰料，简铭听了，不但没有说添置些什么，反倒说：“明日不去。”
啊？
常青愣怔住。
这是为什么啊？
前儿不是定好了的吗？赵王府的请帖都接了。
按理说，他家侯爷从来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啊……
常青心里犯起了嘀咕：莫不是因为和夫人拌嘴了，心情不好？
他当然没亲眼见着简铭与季凝生出不愉快，简铭拂袖而去的场面。
不过，深宅里面主人的心腹总是有些不寻常的见识。端只看老太太的人悻悻地离去，还有后来传出来的一些风言风语，再加上简铭此刻逗留于书房，却不肯去季凝那里露一脸的情状，常青就猜了个大概——
莫不是……白莲那丫头？
常青心里啧了一声。
他早就觉得白莲那丫头瞧侯爷的眼神不对劲儿，那可不是下人瞅主子的眼神。
还有之前在老太太那儿，侯爷和夫人一起去拜见的时候，白莲那副样子，把拜垫递到简铭面前的时候，那是什么眼神？
常青当时都想亲手抢过那拜垫了。
当着老太太面，白莲又是老太太房里的，常青不敢真那么做。
这不妨碍他心里已经把白莲划入了“想要攀附侯爷，哪怕做个小，也是当上了主子”那一挂里。
呵！
想给咱们家侯爷做小，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么多年了，常青见识多了府里、外头的各种风格的女子，想和简铭如何如何的，最后都如何了？
他们家侯爷守身如玉着呢！
也不能叫守身如玉……常青觉得自己用词不当。
应该说是……还没动心。
就是没遇到能让侯爷动心的女人呗！
如今，这么一位能让他家侯爷动心的女子，是有了。
就是他们家新夫人啊！
常青瞧得出，他们家侯爷是真对新夫人上心了。
所以……新夫人才是第一个让侯爷动心的女人啊！
常青这么想着，顿生一股子“我们家侯爷终于老树开花”的欣慰。
既然侯爷在意的是新夫人，那不就意味着——
常青突然就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侯爷和夫人，是因为白莲而生出龃龉啊！
女人家，甭管地位高低，那查微辨细的能耐都厉害着呢
哪个女人家，能受得了有别的女人惦记着自己的夫君？
夫人也不能免俗不是？
所以啊，夫人因为白莲的存在和百般地舞而生气；侯爷呢，心里既在意着夫人，又因着白莲是老太太屋里头的，扳不过个“孝”字，现下也拿白莲没办法。
常青自觉一下子就通透了，登时看简铭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怜悯。
他们家侯爷，可怜啊！
简铭被他那古里古怪的眼神看得更觉得古怪。
你小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简铭瞪常青。
常青缩了缩脖子。
他当然不敢瞪回去，心里则想着：您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因为和夫人拌嘴，就耽误了去赵王府贺寿这种事啊！
小夫妻闹别扭归闹别扭，他们可不是寻常小夫妻，这侯府里里外外那么多的应酬，都等着他们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呢！
常青这样想着，就忍不住道：“侯爷要是看白莲不顺眼，属下寻机会拾掇了她！”
简铭没想到，他竟从自己说明日不去赵王府，扯到了白莲的身上？
这事和白莲有什么关系？
“浑说什么！”简铭明白了，朝常青样了扬手，作势要揍他的样子。
常青嘿嘿一笑，知道侯爷就是出言警告一下自己，并不是真的要揍自己。
“那个白莲，侯爷别搭理她就是，越搭理她，她越蹬鼻子上脸，”常青又说，“谁让她是老太太屋里的呢？”
简铭睨他一眼，没说话。
常青不知内情，倒也不失聪明——
“老太太屋里的”才是关键所在。
否则，白莲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行搭讪之事吗？
简铭的眸子眯了眯。
常青还不知道他们家侯爷之前在老太太那里，怎么教训了白莲呢。若是知道了，估计这会儿定会觉得简铭眯眼睛，更可怕了。
他们家侯爷眯眼睛？
那可是要见血、要出人命的啊！
“那您是不去赵王府了？”常青担心地问，“那可以赵王千岁啊，皇弟殿下！”
皇弟，皇帝的弟弟，还是唯一的弟弟。
这分量，可不一般。
虽然他们家侯爷是手握十万大军兵权的一品军侯，可人家是天家贵裔啊！
既然接了人家的帖子，不去，那不是把人家皇弟的脸按在尘埃里摩擦，做仇吗？
常青好生担心。
“谁说我不去？”简铭挑眉。
那您的意思是？
常青等他吩咐。
“明日只是第一日，惯例得庆贺三日呢，急什么？”简铭老神在在道。
“可是……明儿个是正日子啊！”做生日第一日正日子不去，之后去不是显得失礼吗？
就是不打算正日子去！
简铭心头冷呵。
他要借此给赵王提个醒：他常胜侯府，他们简家，可不是随便能捏扁揉圆的。
常青情知侯爷决定的事，任谁也劝不住，只得遵从。
“后日去赵王府贺寿，”简铭顿了顿，“仍是我与夫人同去。规制还是照着循例，多添些护卫，你亲自去办。”
常青假装没听到他家侯爷的那一顿，心道夫人应该不是那种耍小性子不顾大局的人。
至于多添护卫，这是怕一路上再有什么异状冲撞了夫人吧？
也是侯爷在意夫人的一片心。
“是。”常青于是应道。
他想退下去安排这些事，被简铭唤住。
“夫人那里……怎么样了？”简铭的眼神有些发飘。
侯爷这是担心呢！
常青暗自点头。
仍是假装没看到侯爷的眼神，常青如实禀告道：“夫人似乎一直没出屋……玉篆伺候着。”
一直没出屋？
简铭蹙眉：“什么时辰了？”
“将申时末了。”常青回道。
都这个时辰了？
简铭朝窗口望去——
暮春时节，这个时辰应该日头还没落下，怎么外面天色暗了？
“怕是要下雨了，”常青也望了望天，“往年这个时候雷雨格外多……”
简铭心头一动，有个念头闪过。
“你去吧！”他不耐地挥退常青。
常青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家侯爷怎么着就突然心浮气躁起来。
“要不要让小厨房备些吃食？”常青探问道。
备些吃食给夫人送去啊！
“不是有玉篆伺候着吗？还能饿着？”简铭眉头拧起。
口中说着，身形已经朝窗口挪去。
常青知道他家侯爷这是嘴硬着呢！
嘴硬，心却软了。
常青默默点头，觉得自己领悟得极对。
“那属下这便去吩咐小厨房，照着夫人的口味准备吃食。”常青躬身行礼，退下。
简铭：“……”
有个聪明伶俐的心腹下属，是什么感觉，简铭这些年来深有体会。
常青很聪明，也很懂得体会他的意思。
哪怕，他的话，有时候是反着说的。
反着说吗？
简铭再次抬头看天——
头顶上的天空，阳光早被遮掩得干净，乌云沉密，一场大雨眼看着就要降临。
往年这个时候雷雨格外多……
常青说的不错，这个时候的气候便是如此的。
雷雨……若是下起了雷雨……
简铭待不住了。
他和季凝能有多大的仇怨，至于他忍了这么久，都不去瞧一瞧她？
简铭背着手，在窗前转了一个来回。
他觉得对不住季凝，而且之前还是他先拂袖而去。
他心里过不去的那道槛，到底是自问觉得对不住季凝，还是芥蒂于季凝之前与皇帝的那些事？
简铭的心头有些乱。
“喀拉——”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地之后，便是一声惊雷。
紧接着，雨点子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简铭的思绪被砸断。
他咬了咬牙，推门，迎着那雨点子，冲出了门。
哪怕翻窗的时候他依旧小心谨慎, 简铭也觉察得到，纪无痕心里其实是很激动的。
身为元氏嫡裔, 他太想恢复元氏昔日的荣光了吧？
何止荣光？
还有元氏承受的冤屈……
因为元氏是先太子的外家，当怀疑的火烧到太子的时候，元氏便无法挣脱。
以元氏之忠义，一旦太子被害，他们一定会全力救助太子。
这一点，先帝也是清楚的——
所以，他在处置太子之前，便先收回了元氏的兵权，接着便是一系列的罢免、贬谪, 将元氏一系贬得毫无还手之力之后, 便是下狠手, 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这便是先帝的手腕！
那么多人都以为他是大齐的一代雄主, 可还有人记得忠臣的血？
回想起往事，简铭心口堵得慌。
他起身, 在书房内踱了几个来回, 心绪终是难以平复。
门外，常青的声音响起。
简铭让他进来。
常青跟了他多年, 了解他，如果没有要事，在这个时候是不会打搅他的。
“何事？”简铭淡然问道。
对于书房之中之前来过纪无痕，常青一无所知。
他是来履行他自己的职责的：“侯爷, 明日去赵王府贺寿，出行的车驾和人员, 您可有什么吩咐？”
侯府之中出行的程式都是现成的, 常青其实只要循例照办就好。
但是, 赵王府和别家不同。
赵王是皇帝唯一的兄弟，皇帝对太妃又是那么样的……常青私以为，他家侯爷要去赵王府中为王妃贺寿，而且还是头一遭携夫人参加这种场面，至少仪仗上、人员上得多添置些什么。
孰料，简铭听了，不但没有说添置些什么，反倒说：“明日不去。”
啊？
常青愣怔住。
这是为什么啊？
前儿不是定好了的吗？赵王府的请帖都接了。
按理说，他家侯爷从来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啊……
常青心里犯起了嘀咕：莫不是因为和夫人拌嘴了，心情不好？
他当然没亲眼见着简铭与季凝生出不愉快，简铭拂袖而去的场面。
不过，深宅里面主人的心腹总是有些不寻常的见识。端只看老太太的人悻悻地离去，还有后来传出来的一些风言风语，再加上简铭此刻逗留于书房，却不肯去季凝那里露一脸的情状，常青就猜了个大概——
莫不是……白莲那丫头？
常青心里啧了一声。
他早就觉得白莲那丫头瞧侯爷的眼神不对劲儿，那可不是下人瞅主子的眼神。
还有之前在老太太那儿，侯爷和夫人一起去拜见的时候，白莲那副样子，把拜垫递到简铭面前的时候，那是什么眼神？
常青当时都想亲手抢过那拜垫了。
当着老太太面，白莲又是老太太房里的，常青不敢真那么做。
这不妨碍他心里已经把白莲划入了“想要攀附侯爷，哪怕做个小，也是当上了主子”那一挂里。
呵！
想给咱们家侯爷做小，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么多年了，常青见识多了府里、外头的各种风格的女子，想和简铭如何如何的，最后都如何了？
他们家侯爷守身如玉着呢！
也不能叫守身如玉……常青觉得自己用词不当。
应该说是……还没动心。
就是没遇到能让侯爷动心的女人呗！
如今，这么一位能让他家侯爷动心的女子，是有了。
就是他们家新夫人啊！
常青瞧得出，他们家侯爷是真对新夫人上心了。
所以……新夫人才是第一个让侯爷动心的女人啊！
常青这么想着，顿生一股子“我们家侯爷终于老树开花”的欣慰。
既然侯爷在意的是新夫人，那不就意味着——
常青突然就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侯爷和夫人，是因为白莲而生出龃龉啊！
女人家，甭管地位高低，那查微辨细的能耐都厉害着呢
哪个女人家，能受得了有别的女人惦记着自己的夫君？
夫人也不能免俗不是？
所以啊，夫人因为白莲的存在和百般地舞而生气；侯爷呢，心里既在意着夫人，又因着白莲是老太太屋里头的，扳不过个“孝”字，现下也拿白莲没办法。
常青自觉一下子就通透了，登时看简铭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怜悯。
他们家侯爷，可怜啊！
简铭被他那古里古怪的眼神看得更觉得古怪。
你小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简铭瞪常青。
常青缩了缩脖子。
他当然不敢瞪回去，心里则想着：您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因为和夫人拌嘴，就耽误了去赵王府贺寿这种事啊！
小夫妻闹别扭归闹别扭，他们可不是寻常小夫妻，这侯府里里外外那么多的应酬，都等着他们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呢！
常青这样想着，就忍不住道：“侯爷要是看白莲不顺眼，属下寻机会拾掇了她！”
简铭没想到，他竟从自己说明日不去赵王府，扯到了白莲的身上？
这事和白莲有什么关系？
“浑说什么！”简铭明白了，朝常青样了扬手，作势要揍他的样子。
常青嘿嘿一笑，知道侯爷就是出言警告一下自己，并不是真的要揍自己。
“那个白莲，侯爷别搭理她就是，越搭理她，她越蹬鼻子上脸，”常青又说，“谁让她是老太太屋里的呢？”
简铭睨他一眼，没说话。
常青不知内情，倒也不失聪明——
“老太太屋里的”才是关键所在。
否则，白莲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行搭讪之事吗？
简铭的眸子眯了眯。
常青还不知道他们家侯爷之前在老太太那里，怎么教训了白莲呢。若是知道了，估计这会儿定会觉得简铭眯眼睛，更可怕了。
他们家侯爷眯眼睛？
那可是要见血、要出人命的啊！
“那您是不去赵王府了？”常青担心地问，“那可以赵王千岁啊，皇弟殿下！”
皇弟，皇帝的弟弟，还是唯一的弟弟。
这分量，可不一般。
虽然他们家侯爷是手握十万大军兵权的一品军侯，可人家是天家贵裔啊！
既然接了人家的帖子，不去，那不是把人家皇弟的脸按在尘埃里摩擦，做仇吗？
常青好生担心。
“谁说我不去？”简铭挑眉。
那您的意思是？
常青等他吩咐。
“明日只是第一日，惯例得庆贺三日呢，急什么？”简铭老神在在道。
“可是……明儿个是正日子啊！”做生日第一日正日子不去，之后去不是显得失礼吗？
就是不打算正日子去！
简铭心头冷呵。
他要借此给赵王提个醒：他常胜侯府，他们简家，可不是随便能捏扁揉圆的。
常青情知侯爷决定的事，任谁也劝不住，只得遵从。
“后日去赵王府贺寿，”简铭顿了顿，“仍是我与夫人同去。规制还是照着循例，多添些护卫，你亲自去办。”
常青假装没听到他家侯爷的那一顿，心道夫人应该不是那种耍小性子不顾大局的人。
至于多添护卫，这是怕一路上再有什么异状冲撞了夫人吧？
也是侯爷在意夫人的一片心。
“是。”常青于是应道。
他想退下去安排这些事，被简铭唤住。
“夫人那里……怎么样了？”简铭的眼神有些发飘。
侯爷这是担心呢！
常青暗自点头。
仍是假装没看到侯爷的眼神，常青如实禀告道：“夫人似乎一直没出屋……玉篆伺候着。”
一直没出屋？
简铭蹙眉：“什么时辰了？”
“将申时末了。”常青回道。
都这个时辰了？
简铭朝窗口望去——
暮春时节，这个时辰应该日头还没落下，怎么外面天色暗了？
“怕是要下雨了，”常青也望了望天，“往年这个时候雷雨格外多……”
简铭心头一动，有个念头闪过。
“你去吧！”他不耐地挥退常青。
常青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家侯爷怎么着就突然心浮气躁起来。
“要不要让小厨房备些吃食？”常青探问道。
备些吃食给夫人送去啊！
“不是有玉篆伺候着吗？还能饿着？”简铭眉头拧起。
口中说着，身形已经朝窗口挪去。
常青知道他家侯爷这是嘴硬着呢！
嘴硬，心却软了。
常青默默点头，觉得自己领悟得极对。
“那属下这便去吩咐小厨房，照着夫人的口味准备吃食。”常青躬身行礼，退下。
简铭：“……”
有个聪明伶俐的心腹下属，是什么感觉，简铭这些年来深有体会。
常青很聪明，也很懂得体会他的意思。
哪怕，他的话，有时候是反着说的。
反着说吗？
简铭再次抬头看天——
头顶上的天空，阳光早被遮掩得干净，乌云沉密，一场大雨眼看着就要降临。
往年这个时候雷雨格外多……
常青说的不错，这个时候的气候便是如此的。
雷雨……若是下起了雷雨……
简铭待不住了。
他和季凝能有多大的仇怨，至于他忍了这么久，都不去瞧一瞧她？
简铭背着手，在窗前转了一个来回。
他觉得对不住季凝，而且之前还是他先拂袖而去。
他心里过不去的那道槛，到底是自问觉得对不住季凝，还是芥蒂于季凝之前与皇帝的那些事？
简铭的心头有些乱。
“喀拉——”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地之后，便是一声惊雷。
紧接着，雨点子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简铭的思绪被砸断。
他咬了咬牙，推门，迎着那雨点子，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