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妄也没阻止,任由白悦清收势不住力道,狼狈摔下床榻……
    他虚弱跌落在镜石上,半天也没有爬起来,牙齿不停打颤,瘦弱肩膀似无法承受什么东西,只大口大口不停喘息着,声音迟钝飘忽:“是你做的,月九山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师尊何出所言啊?为人师表,您却猜忌怀疑座下弟子,此为一错,后为满足自己私欲,竟将弟子囚困在影月谷任其施为,此为二错。”
    “秋弦”缓慢整理衣衫下榻,慢条斯理的接近那跌倒在地的清瘦男人,然后弯下腰身,鲜红舌尖轻舔唇角,其中恶意昭然若揭:“不知廉耻勾引徒弟上床,此为三错。”
    白悦清恨恨抬头,一把虚攥住“秋弦”衣领,眼圈泛红:“我在问你,当初那些事是你动手的对不对?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自甘堕落,根本不是我意志不坚定犯错,而是你故意的,是你在耍我!”
    “师尊仔细别伤了手”。秋弦淡淡开口,抚开对方虚抓在他衣领上那鲜血淋漓的双手。
    奈何白悦清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语调嘶哑至极,眸子里是刻骨恨意:“你在骗我,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圈套,你骗我!”
    “哦!”秋弦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他淡淡开口:“我骗你什么了?是给你植入精神暗示,让师尊以为是你自己耐不住寂寞才勾引徒弟上床?”
    “还是每晚将躲藏在明心涧的师尊偷掳到影月谷,醒来后再骗师尊说,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才强闯弟子洞府,凭借强大修为对弟子做出那等下作不耻之事?”
    秋弦神色越发黏腻温柔:“或者,是骗师尊说,徒儿是因你缘故而生出心魔,让师尊因为自责愧疚,诱导你“自愿”献身帮助徒儿解开心魔?”
    秋弦突兀大笑:“徒儿骗师尊的事多了去了,师尊到底说的是哪一件啊?”
    白悦清面色灰败,心中那股不好猜测愈发严重,他看着“秋弦”那张俊秀容颜,还有那双熟悉又陌生的漂亮杏眸。
    在月九山时,他就不止一次出现错觉,撇开对方那张秀气白皙的少年面容,只单看那双漆黑明亮的美丽杏眸,就九成九像那人的少年时代。
    可当时他却没有深想,后又经藤蔓这一事,白悦清无暇以顾,精神状态极差,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脏透了,再也不配……
    但其实,白悦清是有过一切猜测的,因为他每次都能从那些男人身上找到一些属于伏安的特征。
    鬼公子那张意外张扬妖异的风流面容,秋弦狡黠灵动的杏眸,还有魔尊面具下那隐隐熟悉的轮廓。
    可他实在自顾不暇,残酷经历使他产生了一些心理上的问题,他精神总是容易陷入自厌焦虑的可怖状态,再也无法疏理自身情绪,白悦清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太过想念那人的错觉……
    他始终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可眼下……他却不得不信!
    有谁愿意和他耗费那么多年的时间?设下如此精密布局,只为将他变成一个意志消沉的废人?
    除非有血海深仇,除非这个人对自己有极大怨恨,他在这个游戏过程中遭受到的所有恶意,通通来自于一人。
    他眼睛逐渐染上猩红,嗓音破碎:“鬼公子的恶意遭践,藤蔓的林中羞辱,秋弦的堕落背叛,包括鬼面使者的侍妾之礼,魔尊的三年圈禁……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对不对。”
    说到这里,白悦清满嘴苦涩,他之前是如此痛恨自己这副肮脏躯体,这副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用过的卑贱身子,这幅在午夜梦回时,都痛到让他无法自处的耻辱身体。
    可现在却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个人的杰作,是一个怨恨他的人所设下的残酷游戏!
    而对方所做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毁了他!
    毁了他啊!
    “秋弦”嗤笑一声:“都是我做的又如何?怪只怪你自己蠢,被上了这么多回,却愚笨到连自己男人都认不出来!”
    白悦清心口钝痛,嘴里似含着血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甚至……甚至还幻化成三个人将我拖到暗巷……”
    说到最后,他近乎颤抖的无法开口,只闭着眸子将存于心中的禁忌名字喊出了声:“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辱我,伏安!”
    你不可以这样欺负我的!
    “伏安”两个字一出口,仿佛是一切尘埃落定的结局。
    一切苦难源头的显现!
    一切恨意发酵的由来……
    从头到尾,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命运安排,而是有心人的算计。
    这个人对他的心性脾气了解的一清二楚,对他的为人处世也算计的分毫不差!
    他步步紧逼,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脊梁,磨灭了他的骄傲,将他改造成了如今这番样子!
    “秋弦”随着那声名字被喊出,他面容也一点点变得模糊不清,最后重新幻化成了一副全新模样。
    男人面容俊美邪性,狭长凌厉的凤眸是一片冷酷嗜血的阴诡之色,鼻梁高挺,流畅下颌凝成一个冷峭锋锐的弧度。
    他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弧度:“真是不容易啊,我前前后后给了你那么多提示,都把你身子玩熟了,结果……你现在才将自己男人给认出来!”
    “你这么蠢,这么笨,究竟是如何当上元明界第一强者的?除了伺候男人有一手绝活外,你这个废物美人还会做什么?”
    伏妄话语恶毒,字字如刀:“哦,对了,你会做什么,当然是会躺在男人跨下,等着事情迎刃而解啊!”
    这番话刻薄绝情,一点余地都不留,直将人割的鲜血淋漓,肝肠寸断。
    白悦清心脏蜷缩着哭成一团,面对男人如此理直气壮的羞辱,他竟连一句辩驳都说不出来。
    茶色眸子呆怔看着对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那张脸形似人类伏安长开后的俊美妖治,可眉眼间却没有了大少爷特有的娇纵明媚,取而代之的是阴鸷嗜血的狂傲之态。
    如果,如果黑尾蛇妖……除去了脸上那些扭曲的黑斑蛇纹,他的真实面容应该和那骄傲张扬的人类大少爷一般无二。
    原来,这便是魔尊的真实面容么?一张和伏安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男人对他做了这么多恶毒之事,可眼下事情被揭开后,他也没有丝毫愧疚,徒留白悦清一个人像小丑一样唱独角戏。
    白悦清眼里泛着骇人血丝,面容白到透明,甚至还有点想哭,可或许是在魔宫哭了三年的缘故,他现在胸口憋闷,竟流不出一滴泪来……
    努力稳住自己声线,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带出了一丝委屈哭腔:“伏安,是你一手将我变成废人的,也是你故意在大庭广众下扯了我的衣服,让我名声尽毁,你……你很有趣么?”
    “从头到尾都看我笑话很有趣么?你设计这一切有趣么?你看我如瓮中捉鳖的困兽般挣扎反抗,看我被“不同男人”作弄的绝望痛苦,看我守护棱焱树的可笑模样,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心里最后一缕信仰被熄灭,所有一切都被人无情捣碎……
    伏妄面对这番泣血指责,他依旧笑的凉薄:“阿玦何出此言,什么扯不扯衣服的,如果本尊再心狠点,在那场战斗中,你可就不止露后背了,而是……全.裸.着给人瞧了……”
    “况且,藤蔓照顾的你不舒服么?徒弟还不够孝顺你么?你佩戴珍珠锁出嫁的那天,可是高兴的把枕头都给沾湿了啊!”
    “结果现在阿玦竟出言指责我将你变成这副样子!怎地?比起以前那不讨喜的冷冰冰模样!你这副令男人销魂蚀骨的放荡样子有什么不好么?”
    “至于笑话,”伏妄眸色越发幽深难辨:“你哪种情态我没见过?哪种姿势我没用过?哪种模样我没上过?何笑有之啊!”
    何笑有之!
    何笑有之啊……
    “哈……哈哈…噗嗤…”
    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白悦清面色灰白,他悲慽大笑,艳红血液从喉中不断涌出,红褐色血液染脏了他的白衣,同时也弄脏了地上干净明亮的镜石。
    那双无神空洞的眼睛望着镜石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形,仿佛四面八方都围满了镜子,映照出他如今这可笑凄惨的一面,它们都在嘲笑他……
    多可笑啊,在这个被报复的过程中,他还不止一次将罪魁祸首当做心中救赎,将灾难源头当成精神信仰。
    那颗棱焱树,以前是他思念如狂的念想,现在却成了对方嘲笑他的证据!
    他果然很蠢,真的,真的……
    被别人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
    体内道果碎的悄无声息,身体因剧痛而痉挛不止,满头青丝寸寸染成白发……
    点滴泪水落在地上,与血液融为一体,了无痕迹。
    没了,一切都没了……
    白悦清眼里一片悲凉,白发披了满身,嘴角鲜血红的刺眼:“这颗道果,我还给你!”
    本就不该是他的东西,结果他却从伏安身上窃取了这么多年,对方以此来报复他,借以讨回自己的东西。
    似乎……似乎也没错啊……
    ——
    还给他么?
    看着白发男人满目悲凉的说出这番话,还有那摇摇欲坠不停吐血的孱弱模样,伏妄心脏一滞,手指莫名挛缩了一下。
    就是这个机会,伏妄眸色一变,雷霆出手,在体内分魂心神大乱的一刹那,果断将对方彻底歼灭,用绝对优势碾碎了对方意志……
    那维持在重叠交界边缘的两个灵魂,它们的魂息终于彻底融为一体,成为一个独立完整的个体。
    他赢了!
    他伏妄赢了!
    在这场无形战斗中,他成功保留下来了自己意志。
    他是赢家!
    他是绝对的赢家!
    他赢了啊!
    可属于他的战利品却无力倒在地上,那人整个都是白的,雪发白肤,纤弱身形单薄的可怕,轻盈素白的宛若一副山水画。
    可这副价值连城的山水画上,却沾染上了一片不详血色。
    他的战利品,是一副浸透在血海中的山水画……
    不自觉的,伏妄卸下了刚才嗜血阴戾的神情,也收起了举止间轻慢懒散的态度,他弯下腰身,动作轻柔的将地上那不停咳血的病弱美人揽入怀中。
    轻柔擦去那人唇角血迹:“阿玦,我赢了你知道么?”
    伏妄眉目含情,恍惚又变回了那个会在事后温柔哄人的魔尊,他揉了揉对方那头白发,不管这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喜欢的,他愿意养着他。
    而且,白发也很漂亮啊!
    他低头诱哄道:“阿玦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刚才是我说话太重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想要泄恨解气……”
    伏妄想了想,他伸出胳膊,将手腕放在白悦清面前:“你生气的话,就咬我一口好了,上回你不是咬的挺开心么。”
    刚才他为了刺激分魂,确实语气有点重,这人身子骨弱,不止被他气的吐了血,连道果也彻底碎了……
    白悦清麻木挪开眼,他被驯养三年的骨子,似乎已对魔尊这喜怒无常的性子习惯了,这个男人做出再荒谬离谱的事,也无法使他掀起一丝波澜。
    他并不清楚男人说的赢了是什么意思,可也心灰意冷的不愿去追究,更不想在继续折腾下去。
    一切都该结束了!
    “你放我走吧,你报复的已经够了,我彻底成了一个废人,道果也还你了,我想回月九山……”
    选择月九山为他的埋骨之地,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白悦清就隐隐有了预兆,他的身体彻底失衡,他活不了了。
    也不想活了。
    伏妄听出了白悦清话里透露的死气,他眸色暗了下来,声音很轻,似怕惊扰到什么:“阿玦,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你留下来好不好,我真的会好好待你的。”
    ”你缺生机,我就夺天地造化给你补生机,你身子虚弱无法吸收药效,我也可以用十倍、百倍的丹药将你堆砌上去。”
    就算白悦清体内漏成了筛子,伏妄也能够一直往里灌入活水,使他维持“生机”
    集整个元明界资源来供养他一人,甚至外域魔瑅有他需要的东西,伏妄也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他!
    如果拿杯水车薪这个成语来解释的话,伏妄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操控元明界所有人,命他们一杯一杯将水倒上去……一杯一杯毫不间断的将生机续上。
    有时候并不是你遇到的问题太难,而是你能力不够。
    而伏妄,他完全有这个实力!
    白悦清听到这番话,他没有再开口,也颓丧厌倦的没有任何表情,失魂般任由男人摆布。
    伏妄神色这才松缓下来,很明显认为白悦清接受了他这个建议:“阿玦,你相信我,我真的会对你好的,我们重新开始啊,就像以前那样……”
    极其突兀的,伏妄抚摸那头雪白发丝的手一滞……
    怎么回事?
    什么以前?以前哪样?
    是以前在千工拔步床里同床共枕的生活模式一样?
    还是像千叶城中的生活一样?
    怎么会?
    这不是我!
    这不是我能够说出来的话!
    我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我是魔尊伏妄,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的过错?还说出请求对方原谅之类的话?
    明明,他的报复是理所应当的啊!
    明明那段记忆不属于他。
    这,为什么?……重新开始!是只有伏安会说的话。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成功了!
    伏妄面色渐渐变的难看,他仔仔细细搜查自己灵魂的每个角落,可一切正常,那个分魂意志已经被他彻底剿灭了,可为什么?
    为什么分魂还会影响到他的意识和决策?
    我究竟是谁?
    如果我是伏妄的话,那我又该对玉无玦说什么呢?我应该怎样面对玉无玦?
    如果伏妄的目标达成了,灵魂终于融为一体,那我又该如何对待没有价值的玉无玦呢?
    我应该会把他扔掉的……
    不知不觉间,伏妄面色覆了一层阴郁寒霜,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感席卷了他整个神经。
    他直接一甩袖摆站了起来,勉强稳住声音:“阿玦你乖乖的,不要再起一些不该起的念头,我……本尊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这句话,伏妄再也没看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白悦清,直接大步离开了这里。
    他现在需要静静!
    然后再考虑应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玉无玦……
    不过再此之前,这个人必须活着,他会救他,也会养着他,可他现在需要静静!
    【又发什么疯!你有病吧?把人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话说一半又突然独自离开?玛德,神经病的思维果然猜不透啊!】
    白悦清从头到尾安静至极,听到男人离开的声音也视若无睹。
    过了良久,他才摇摇晃晃的艰难起身,一步一血的朝种植在宫殿外的棱焱树走去。
    他脚步虚浮无力,脸色白到了极致,唇瓣却因血液而嫣红无比,满头白发坠在身后,越发衬的白悦清身形羸弱不堪。
    宛若一朵衰败在黎明前的枯萎花朵,这朵花艰难曲折的渡过了整个寒凉秋天,也用燃尽生命力的代价渡过了酷冷寒冬,可现在,他真的累了……也过不去了。
    棱焱树和他的主人一样,周身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躯体枯黄干裂,生机尽失,在垂死边缘中挣扎!
    白悦清怔忡的伸出一双鲜血淋漓的手,轻轻抚摸棱焱树那几近干裂的枯黄躯干。
    棱焱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它不自觉吸收着主人手中血液。
    白发男人则近乎欣慰的看着棱焱树不停抽取他血液的一幕,嗓音微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帮我,一起结束这一切,好么?”
    从知道魔尊是伏安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想活了……
    因为,他再也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至于原谅?
    呵!原谅啊!
    他经受了男人这么多折辱,其中每一样,每一件,都让他不堪回首,都让他绝望痛苦。
    他在这个游戏中已经被人肆意改造的面目全非,骄傲,尊严,人格,全被男人一一泯灭碾碎,其中所经受的苦楚让他痛到无法呼吸。
    就如同伏安因自己杀了他,而对他拥有浓烈恨意,执意采取如此酷烈手段报复他一样,他也同样无法忘记男人对他所做的一切……
    可他已经心力交瘁,再也提不起任何求生欲去报复对方了,他真的好累,他只想回归寂静,永堕黑暗,再也不想睁眼了!
    他甚至觉得连恨都是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一件事……
    他想死。
    可依照白悦清现在的孱弱身躯,他甚至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
    男人封了他的灵脉,禁了他的识海,他每日都被灌入魔气刺激身体行欢,那颗破碎道果也被魔气笼罩,使他根本无法自戕。
    如果他拥有一丝力量的话,早已受不住这三年的非人折磨,果断自爆死了干净。
    而且,不止男人看管他很严,这座千工拔步床似乎也有什么特殊监视手段,白悦清不管在里面做了什么,不管是发呆还是看书,男人都一清二楚……
    更可怕的是,千工拔步床里没有一件锋利器具,簪子等尖锐制品都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膏就更别说了。
    男人将许多珍玩玉器摆放在这千工拔步床里,一则供白悦清赏玩,二则也用那些冰冷东西肆意亵.玩他。
    可那些东西无一不是稀世奇珍,换言之,白悦清既毁不掉它们,也摔不碎它们,甚至一旦动静大了,都能引来那个男人……
    【好气哦,连个抹脖子的碎片都没有。】
    如果要问白悦清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他也曾试图自杀过,因为他实在经受不住男人索求无度的欲.望,还有各种令他恐惧万分的道具。
    在一次事后,他万念俱灰下,一时想不开,干脆想砸碎瓷瓶用碎片自尽,可他羸弱不堪的身子根本无法损毁瓷器半片。
    白悦清连摔了五六次,又用另一件玉器以力攻力,瓷瓶才勉强破了,当时他哆嗦着手捡来锋利碎片,却崩溃发现,以他坏掉的手骨来说,根本拿不稳锐器……
    腕骨无力,手指虚软,连锐器都握不稳,除了能在胸口划出一道弯弯扭扭的血线外,甚至连男人留在他身上的黑青指印都比不上。
    这荒唐可笑的一幕,愈发刺激了他的神经,白悦清情绪失控,他坐在一堆碎片中崩溃大哭。
    泪眼朦胧中,地上瓷片映照出一道黑色剪影……
    男人不知站在身后看了多久,才幽幽开口:“妖妖玩的开心么?”
    伏妄绝对是一个合格饲主,他将人养在舒适圈里,任何事物都考虑的极其周到,在这座被圈禁起来的宫殿里,绝对没有任何一件“违制品”。
    那些他陈列布置的稀珍玩物,根本就不是白悦清这个废人能够损毁的东西。
    绣金黑靴一脚将地上的瓷器碎片碾成粉末:“啧!哭的这么惨,是试出结果了吧,妖妖啊,你这双手不适合拿刀!它只适合捧着男人物具……”
    这句话落地,白悦清手里虚握着的尖利瓷片也被男人夺去,残破不堪的身子被来人摁在地上:“今日只小惩大诫,下次再敢因此事将本尊招来……本尊可不会像今天一样好性儿帮你把瓷器弄碎,陪你进行这场闹剧……”
    仿若一捧冰水从头顶砸落,原来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自己的绝望挣扎也被人当成了一场闹剧。
    白悦清瑟缩着满身青痕,嗓音哭哑:“不要……不啊,我身子里的伤口还没好,不可以的。”
    可这回,男人却没有任何怜惜,也没再留给他一点喘息时间,强拖着这具刚苏醒过来的身子堕入地狱。
    伤上加伤,白悦清被男人玩的奄奄一息,可却没有一条死亡方式可以施行。
    他只能这样半死不活的活着!
    所以……棱焱树,你帮帮我好不好!白悦清凝望着棱焱树的目光只有一片空荡死气。
    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好不好!
    ……
    这边,伏妄不停探测着自己灵魂,没有半分不对,分魂意志已经被他碾碎了,他是他,可又不是他!
    他枯坐半响,指尖敲击着王座扶手,这是他内心焦躁的表现。
    伏妄开始控制不住的担忧那个男人,他是否还维持着那个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他会不会觉得冷?
    不,应该不会,那座宫殿里的温度被他处理的刚刚好,就算躺在地上,他应该也不会觉得冷。
    他或许会无助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像小动物一样窝在大殿中的某个角落,等着被人发现!
    他…还在咳血么?
    不,那座千工拔步床是绝佳法器,应该能够起到温养作用。
    可,仅仅只是温养啊……而无法治疗他的伤势,还有他的手,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会不会完全废掉?
    还有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伏妄强制忍耐了半响,终究还是站了起来,向那个被法阵圈起来的宫殿走去!
    刚一踏入宫殿,他就看到那熟悉的白袍美人背靠棱焱树,歇在一众花草当中。
    伏妄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那人现在能毫无芥蒂的歇在棱焱树旁,应该心里还存着对伏安的爱意,不然当初也不会将棱焱树视为心中信仰。
    可,他是伏妄啊!
    伏妄有些苦恼,他应该如何向白悦清解释他是伏妄这个事实?
    不过,这应该不是问题,今天是他语气太重,才惹那人生气了,他以后会对玉无玦好的!也会和他好好解释的!
    就像当初分魂想要将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一样,他也可以效仿对方啊!
    只不过这件事需要好好谋划一下,伏妄垂下眼睑挡住眸中思量。
    可!……如果玉无玦还是不肯原谅他呢!这人向来是个倔脾气,今天他说话也重,万一那人闹性子拒绝和他重新开始呢?
    那也应该没关系,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洗去人记忆的法宝丹药太多了,总有一样会适合玉无玦的!
    想到这里,伏妄不自觉加快了步伐,可离的越近,他脚步就越发迟缓,甚至敏锐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到了最后,他身体僵硬的俯身蹲下,却手指颤抖的停留在半空中,再也不敢碰地上那块已经碎掉的琉璃玉。
    那人安安静静的躺在一片血泊里,面色白的吓人,嫣红似血的唇瓣却露出一抹解脱般的笑意,眉眼终于得以舒展,安详的“睡了”过去。
    伏妄也终于不用再纠结自己要如何谋划,如何向他解释自己身份,也不用再思考如果对方不愿和他重新开始,那他需要采取什么措施了……
    因为那人再也不会睁眼了,棱焱树一根尖锐锋利的枝条穿透了他整个胸膛,他死了……
    他用自己的血强制唤醒了棱焱树最后一丝本源能量。
    棱焱树被强行点燃生机,它听从主人吩咐,完成了主人愿望的同时,也随着主人死去而彻底消失。
    他决绝的杀了自己,也毫不犹豫的带走了棱焱树。
    他连最后一丝念想都不愿意留给自己。
    他恨极了他。
    也恨极了棱焱树。
    他死了……
    甚至他这一生,都没有伏妄留下来的记忆,他不认识伏妄,只记得将他欺辱至死的伏安。
    他至死都不知道伏妄曾经存在过,心中最恨的人是伏安,临死前最后一秒想的也是伏安。
    这多不公平!
    ※※※※※※※※※※※※※※※※※※※※
    谢谢小可爱的关心,我好了很多,所以又来战斗了。
    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甚至这本书也快完结了。
    再搞上几个番外,我就可以把我家没拴绳的哈士奇套上项圈带走了。
    至于结局嘛~没有追妻火葬场,也没有虐攻打脸,更没有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啥的……
    原因很简单,我并不是正经作者,也不好那一口,从头到尾只追求取悦我自己,这本书是按照我自身喜好来量身定做的。
    不是不能写追妻火葬场,主要是懒的写,我宁愿多写几个番外,也懒的浪费笔墨写迟来的深情,毕竟迟已经迟了,你早干嘛去了。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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