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甫云鹤大喜过望,又含着悲伤的脸,沈灵溪开口淡淡打断他。
    “太子殿下,到底发生了何事?可知慕大人下落?”不卑不亢,有礼而又保持着距离,她与他永远不会熟络起来。
    皇甫云鹤眼中的热切,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瞬间扑熄。特别是听到她询问慕之枫时,他心中的火热双渐渐冷却下来。
    “能站起来吗?我们进去说吧。”
    望望他向自己伸来的手,沈灵溪略一犹豫,还是搭着他的手腕起身,随着他向营地正中最大的一顶帐篷走去。玉碎则紧随其后。
    一旁的兵士显然都有些看傻了,她自称是慕府的人,却有让太子相扶的面子,而话里话外似乎很不买太子的账,这女子到底是何人?
    有聪明的却推测出,早在战前就失踪的沈府五小姐,沈灵溪。听说好女子在皇城之时,很是有些名气。与慕之枫、太子都有些瓜葛,莫非真是她?
    可她这身后明明跟着相公,怎么还要去寻慕大人,怎么还能跟太子纠缠不清?
    这女子到底是有多大魅力?小脸蛋倒是楚楚动人的,可这个性却也不怎么讨喜呀?兵士们都在私在议论着,不解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连日的征战,他们早已厌倦,军营中蓦然出现一名满身八卦的女子,也算让他们枯燥的军营生活有了一点气息。
    而沈灵溪很不幸地成为了这座军营的话题人物。
    进了营帐,皇甫云鹤便吩咐下面人给她准备沐浴之物。他的帐中,唯一的奢侈之物便是一只沐浴的大桶。
    “灵溪,这营中没有女子,要委曲你了!”
    沈灵溪借着帐中通明的火烛,这才得以细细打量皇甫云鹤,他似是瘦了,却更加精干。白晰的面庞写满了风霜,颌下竟然隐隐有了青色的胡碴。军营的磨练让他的英气更显逼人,褪去几分贵公子之气,多了几许杀伐果决。
    这一点上沈灵溪竟有几分佩服,他以太子之尊身赴边关,竟然连婢女也不带一名,倒也真是难为他了。
    “无妨。劳烦太子给玉碎安排个住处,也证他洗一洗吧。”沈灵溪看看一边的玉碎,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甫云鹤应下了,少时便有兵士来领玉碎,他看了沈灵溪一眼,得到沈灵溪的首肯才闷闷不乐地出去。
    “慕之枫到底怎么了?”帐中只剩沈灵溪与皇甫云鹤两人,沈灵溪才又开口追问。
    “玉梁军全线溃败,他在乱军中身陷敌阵,下落不明。”皇甫云鹤无法回避她灼灼的眼光,叹了口气只得如实相告。本以为她会受不了打击。
    沈灵溪却是出奇的安静,只是淡淡一笑:“只是下落不明,无妨。我摔下那么高的山崖都能活着回来,他指不定躲在哪里。”
    “嗯,你且放心,我一直在派人寻找,目前南临那边也没有消息。这样反倒是最好的消息。”皇甫云鹤安慰了几句,外面兵士抬了热水进来。
    帐中的木桶注满了水,烟水缭绕,在暖色的灯光下,沈灵溪看着皇甫云鹤倒也有几分温暖之感。
    皇甫云鹤被她突然温柔下来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涩,忙道:“军营多有不便,明日我派人去给你寻几件女装,今日将就些我的衣物吧。”说到是自己的衣服时,他的脸有些不自然,虽说不拘小节,这多少还是有些暖昧。
    沈灵溪点点头,并不在意。
    “放心吧,是全新的,不曾……上身!”皇甫云鹤却是怕她嫌弃,忙着又解释了一句,便匆匆向外走去,在门口又低声道:“我在门口守着,你且放心清洗。”
    沈灵溪有些愕然,这还是高贵的太子殿下吗?军营的洗礼让他又多了几分人情味。只是他在自己面前竟会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他的心思自己当真无一丝觉察吗?
    褪去身上乱七八糟的白布袍子,将自己放心地泡入热水之中。安心地闭上眼睛,洗去连日的奔波劳苦。只是慕之枫的笑脸却不断在脑中回旋。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笃定他不会有事。她相信冥冥之中他若有危险,自己必然能够知晓。打起精神将自己清洁干净,原先不觉得累,经过热水一泡,此时才觉得疲劳。
    用力眨眨眼,将脑中的困顿挥出去,从桶中爬出来,将皇甫云鹤放在一边的衣物穿上。
    他的身形原比自己高了许多,青色的袍子穿在身上多少有些松垮,还好有腰带,系在腰间,不至于滑落,可过长的下摆却需要她用手提着,才不会落地。
    透过烛火,看到一抹颀长的影子一丝不苟地站在帐门外,她清了清嗓子,示意皇甫云鹤可以进来了。
    皇甫云鹤掀帘入内,手中却端着一只食盘。
    “饿了吧?”一开口,他便呆在原地。
    洗去脏污的沈灵溪,肤白胜雪,竟是映得烛光都黯淡了下去。明眸善睐,明明平静无波,却仍似隐着情意。整张脸都像刚刚剥开蛋壳的蛋白,可爱诱人。五官明明还是那五官,却偏又美得动人心魄。
    扎紧了纤腰不盈一握,双手提着下摆有几分气恼的样子,说不出的娇俏。皇甫云鹤竟生生看呆了。
    沈灵溪眨眨眼,“太子?”
    “呃,吃些东西吧。”皇甫云鹤现在的脸色,纵是红也看不出。
    沈灵溪也不客气,接过他手里的食盘,坐到桌边,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玉碎呢?”沈灵溪边吃边问,“把他叫过来一起吃。”
    皇甫云鹤却没有接话,而是在她对面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吃东西:“玉碎是谁?”
    沈灵溪吞下一块糕点,又喝了口水,才抬起头答道:“我的马车冲下山坡,是他救我的,我的脸也是他治好的。”
    “这么说他是郎中?”皇甫云鹤若有所思:“可他说是你的相公……”
    沈灵溪被口中的食物噎了一口,用力捶了两下前胸才道:“这个家伙,等我收拾他。”抬起头看看皇甫云鹤一脸探寻,忙解释道:“别听他胡说,他这儿有问题。”她指指自己的头。
    皇甫云鹤才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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