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靖阳拍拍胸口,讥笑:“在这里啊,我的良心一直都在,项靖阳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们家的女人,结婚以后都是留在家里的,也不是你一个女人这样子,爱这种东西,也不能贴在脑门上吧,我不能见一个人告诉一个人,说我爱你吧?你放心,别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我什么时候忘了?我没忘,我怎么会忘了你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办娶回来的老婆?哦对了,你可能不喜欢我爱你的这种方式,那就没办法了,你嫁给我,我们得在一起耗一辈子呢,慢慢你就会适应了,慢慢来,慢慢来。”
    项靖阳的语气里几尽嘲讽。
    “你——”慕容以瑶咬着红唇,项靖阳的每一句话都无赖至极。
    可是,她一向没有那么好的口才。
    她一抬手,把桌上的所有茶具都扫到了地上。
    一片碎瓷的脆响。
    白子炎不由闭上了眼睛,那些碎片仿佛扎在了他的心上。
    “啧啧啧。”项靖阳仿佛已经见惯了慕容以瑶的这种发泄方式。
    “项太太,你看你,这个爱好的成本也太大了些吧,好在这家酒店的东西也不算太贵,一会儿让人开了单子送过去就是了,但是你这个行为总要改改才行,从前你是慕容二小姐,做了什么丢脸的事丢的是你慕容家的脸,可是现在你是项太太了,你这样子撒泼丢的可是我们项家的脸。”项靖阳话说得重,态度却是云淡风清的。
    他巴不得慕容以瑶闹,这样就可以让所有的人知道他的“不幸福”,也就为他的风流找了好借口。
    这个慕容以瑶什么都不缺,就是没长脑子。
    所以,撩拨她发火,是件太容易的事了。
    “项靖阳,你,是故意的,报复我,报复我不肯嫁给你!”慕容以瑶就算再傻,到了如今,也明白了项靖阳的用意。
    项靖阳耸耸肩,笑得依然灿烂:“这样说,多难听?我是你的丈夫,怎么会报复你呢?我爱你,爱你都来不及呢,你看你那么不愿意嫁给我,最后委曲求全的嫁了,我很感激你,明白吗?我是感激你,能娶到你,是我的荣幸,荣幸之至啊!”
    慕容以瑶瞪着项靖阳的目光快要流出血来。
    她愤而转过身,冷声道:“项靖阳,那好,我们就做一世的捆绑夫妻,不死不休!”
    她大步离去,背影决绝。
    项靖阳冷冷一笑。
    有人起哄:“项少,这是唱得哪一出啊?这么漂亮的老婆,项少也太无情了吧?”
    “有吗?我有吗?我一向都是多情的人啊!”项靖阳笑着回应。
    “项少,这也太过份了吧,看你把嫂夫人气的,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呵呵,什么样的人就得什么样的对待法,我这可是分而治之。”
    接下来的话,就越来越不入流了。
    白子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里。
    项靖阳打过来的电话他没有接。
    直到到了机场,他才短信告知项靖阳,他走了,岛上有急事。
    即便如此,他都没有在项靖阳那里失了礼数。
    白子瑜给白子炎满上酒杯,白子炎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大哥,你没有去见慕容以瑶吗?”白子瑜虽不忍心,但还是问了出来。
    白子炎轻轻摇了摇头:“我有什么脸见她吗?”
    “可是,也许,你见了她,你们或许可以重新开始,她,跟着项靖阳,项靖阳那样对她,她应该也不会幸福,毕竟,你们是相爱的啊。”
    白子瑜对于白子炎的思维方式,不敢苟同。
    白子炎喝了一口酒放下了杯子:“那又怎样?因为林含烟,如明远跳了海。我和项靖阳再因为以瑶有什么,那福岛只怕就真的完了,项靖阳可能不在乎慕容以瑶,甚至讨厌她,可项家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娶到的媳妇,如果离了婚,最后嫁到白家来,呵,五岛只怕又要大乱了。”
    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可是你那么爱慕容以瑶啊!”白子瑜不解。
    “可能,我不够爱她吧,因为我没有像明远对林含烟那样不管不顾。说到林含烟,之后我们吉岛就出了事,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妈妈死了,而你,被那个黑心的女人带走了。”白子炎的目光变得痛苦起来。
    “妈妈曾要我答应她,无论出了什么事,也不能像明远那样抛下她不管,可是,我还没有回来,她就已经抛弃我了。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从此,我就留在了岛上,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这么多年,只有去找你的那一次出了吉岛。”
    白子炎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淡。
    白子瑜看着白子炎,真想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他。
    但看他的样子,只怕他接受不了吧,还是算了。
    想像得出来,白子炎回到岛上,心灰意冷,然后找一个差不多的姑娘结了婚,生了孩子,开始接手岛上的事务,慢慢把心思都转移到了建设吉岛上。
    白子瑜真是搞不懂白子炎,他理解不了他。
    感谢苏曼然,放任他们的性子,让他们懂得为自己去争取。
    而白子炎,一切的锐利,都还没有长成就被扼杀了。
    白子炎,是个悲剧。
    “大哥,那你与项靖阳,还有联系吗?”
    “没有,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五岛的年会,我从来不参加,所以需要碰面的场合,我都避开了,我和他,永世都不想再见。”
    白子瑜沉默。
    “子瑜,我很累。”白子炎轻轻地说。
    “我一直都很累。今天他们有人跟我谈吉岛的发展,谈年青人的出路,我无言以对。我们白家世代为福岛荣家的奴仆,如果世事没有变迁,那这一切都可以继续。可是,外面早就变天了,我早就觉得这样的情况会维持不下去,我在外求学的那些年,就已经感受到了,你看祥岛和意岛,早就如此了。所以,回到吉岛,我才会努力发展岛上的经济,我想着,如果大家的生活好了,自然这样的变故就会来得慢一些,大家看着如岛的凋零,自然会心生警惕,可惜,还是维持不了太久,人心,总是会变的。”
    “大哥,是社会总要进步的,控制人心,本就是一件很蠢的事。”
    “我总想以一己之力来抗衡一些事,为了能够让岛上的人平稳,我甚至没有让飞英飞宇出去求学,我不想让他们接触外面的文化、理想和理论,我怕有变故。可是,毕竟是我自己的儿子,我不想他们一直蒙昧下去,所以,我还是把对外联络的事交给了他们。”
    “子瑜,我知道爹答应你,如果你肯与荣岛合作,他就把吉岛的继承权交给你。这在白家历代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但是,我并不介意。我甚至,希望你能接了吉岛,让我卸下肩上的担子。带领岛上的族人走上一条新的道路,解放他们,这是我力所不能及的事,但是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白子炎又喝了一杯酒。
    他放下酒杯,看着白子瑜:“我也不想让大家一直愚昧下去,觉是这全世界都是属于我们福岛的,觉得福岛就是我们的王,而我们是王最亲近的臣子,觉得岛外的世界都是牛鬼蛇神,都是等待着我们收复的领土,他们从生到死,都如井底之蛙一般,过的是可笑可悲的人生。甚至,在外面的世界里,我们这样的人,都不能算完整的人吧。子瑜,你能不能答应我,接下这个责任?”
    白子瑜看着白子炎:“大哥,你是来替爸爸做说客的?”
    这是白子瑜的直觉。
    白文山自己说教不成,搬出白子炎来来做说客,他知道自己与白子炎关系还算不错。而且白子炎对他,如同对飞英和飞宇一般,甚至比他那个做爹的,更照顾他。
    在白子炎心里,子瑜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最终能找回他来,让他对他爱若至宝。
    所以,让白子炎来说服他,在白文山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也是更有希望成功的事。
    白子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轻轻叹口气:“爸的确让我劝你。但是我跟他的想法不一样,我不主张你跟荣岛合作。”
    这倒是让白子瑜有些不解,他以为白子炎对白文山是惟命是从的。
    “子瑜,与福岛再度合作,就是把吉岛带到一个更深的深渊里去。荣诚与荣信比荣志恒更加的没有道德底线,跟这样的人合作,无异于是自掘坟墓。福岛一向视我们为奴为仆,能提出跟我们合作,对于爸来讲,是恩典,可对于我们来说,就该清醒的看到,这是给我们挖的坑。等到我们一切按照他们说的做了,如果事情失败,那首当其冲,要追究我们的责任。而如果成功了,荣诚也不可能兑现承诺,我们也别想功成身退,到时候,你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得多英勇,他就会有多猜忌,你的能力就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荣家的人,本就心胸狭隘,再加上林含烟,别指望荣诚是什么君子。”
    白子炎极其冷静,这让白子炎不由刮目相看。
    “子瑜,我希望你接手这个岛,能用在岛外的资源,把这里的族人安顿得更好,让他们脱离这种奴役的思想,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还有,我不想再把族里的孩子送去福岛的杀手营,如果可能,我希望咱们岛上的那些孩子能够回来,你能安排他们一个妥善的人生。子瑜,除了你,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办到。”白子炎的语气几乎是恳求的。
    “哥,那你呢?”白子瑜总觉得白子炎的情绪不对头。
    白子炎笑笑:“放心,我不会步如明远的后尘,说起如明远,我希望有一天,你有余力了,能帮一把如岛,如岛的人自从明远去世,如叔叔心力不济以后,更加的势微,都是同族,别放弃他们。我希望你能带着大家往前走,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当然义不容辞,哥没有能力,所以,想退到你身后,子瑜,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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