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明远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惊:“含烟,你说过,我们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如果我背叛你,我就不得好死,我就永世不得超生。”
    如明远轻轻笑了笑:“我发过誓的,我记住了,可是,你没有发誓。我哪里舍得你发这种誓?我也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不会背叛我们的感情,你说你爱过,这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你说的,我都信了,我说的,我都遵守了。现在,我只是想听你一句话,想听你说,你不爱我了,那我,也就,了无遗憾了。”
    如明远的声音涩得就像是轻轻划过生了锈的金属表面。
    如明远的每一个字都落到了在场的人的耳中。
    大家的目光都看着林含烟,一直连脸都不愿意露出来的林含烟。
    “要什么话?如明远,你听着,我替含烟告诉你,她从来没有爱过你!你们认识的时间那么短,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你?一直都是你在自作多情罢了,你收买了她的父母,说如果把她嫁给你,你就给他们买房子买地,她的父母利益熏心了,才会答应了你,是她的父母答应的你,不是她!如明远,我本来还想给你留脸面,不想在这些长辈和你的父母面前揭穿你,可你实在是太过份了,给脸不要脸,你仗着有钱,就用钱诱惑含烟的父母,让他们逼着她和你交往,你还好意思提什么爱不爱的?如明远,别把你自己说得跟个情圣似的,你不过就是个伪君子罢了!识趣的,马上滚,福岛不欢迎你!以后也不欢迎你!”荣志恒把林含烟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义愤填膺,也义正辞严的大声说。
    他的样子,一脸的正气。
    白子炎看着那个荣志恒身后的一角白色衣裙,深深为如明远不值得。
    如明远的身形微晃。
    白子炎伸手扶住他。
    “好!好!好!含烟,我明白了!你连一句话,都不肯再跟我说了,你的态度,我已经明白了。”
    如明远仰起头,看向天空,仿佛是想把眼泪咽回去一般。
    但是他久久的看着天空,众人都看着他。
    其实谁的心里都清楚事情的始末。
    只是,谁都不会为如明远说话。
    一来,荣志恒是他们的少岛主,谁也不会为了如明远得罪他,比如意岛和祥岛的人。
    二来,感情的事,谁也插不上话,比如白子炎。
    他实在不知道该对如明远说什么,只是为他痛心,错付了感情,这种痛一定比他前一段时间被打伤住院还在深吧?
    丁婉擦擦眼泪,心疼地踮起脚,抚上儿子红肿的脸:“明远,我们回家吧,跟爸妈回家吧。”
    她捂住嘴,压抑住哭声。
    如明远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一场闹剧,只是一首小插曲而已。
    并没有影响荣岛主的银婚庆典和少岛主的订婚仪式。
    或者说,影响了又如何?谁敢说什么呢?
    谁又也指责荣志恒或林含烟?
    所有的人,出奇的默契,道着喜,恭贺着,赞美着。
    如青扬夫妇夹在人群中,强颜欢笑。
    而白子炎被白文山扣在了身边。
    白文山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不想儿子被卷进这一场是非中。
    汪凤同情如明远,却不能为他们打抱不平,毕竟他们都是同样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这一晚,整个福岛都是沸腾的,人们尽情狂欢,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白子炎心中还是不放心如明远,趁着父亲不注意,他偷偷溜出去找如明远。
    如明远不在他家的院子里。
    福岛为他们每一位岛主一家准备了一个小跨院。
    如家与白家的院子紧挨着,白子炎去找如明远,他却没有在家。
    白子炎心中暗叫不好。
    他担心如明远还是不死心,去找林含烟了。
    今天白天荣志恒之所以没有动他,无非是因为在人前罢了。
    但如果如明远晚上去找林含烟,被荣志恒发现,只怕荣志恒会要了他的命的!
    他匆匆赶去荣志恒那一边的宴会,荣志恒带着羞怯的林含烟给众人敬酒,众人正笑闹着。白子炎在人群中仔仔细细的找,也没有找到如明远。
    “如明远去了海边。”意鑫在经过白子炎身边时轻轻说了一句。
    白子炎吃惊的看向意鑫。
    意鑫摊了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也没在现场,谢天谢地,我没在现场。”
    意鑫转身离开。
    白子炎看着意鑫的背影,苦笑。
    一直以来,意鑫都是以一个鲁莽无脑的形象存在在他们之中,他就是荣志恒的狗腿子,唯荣志恒之命是从。
    现在看来,意鑫也不是一个简单的。
    谁又是简单的呢?只有如明远的父母,把如明远培养成了这样一个单纯的人。
    白子炎从人群中悄悄退出去,他要去找如明远。
    这一次,他很快就看到如明远。
    他站在海边的礁石上。
    夜幕下的海面与礁石,都是黑色的,闪着暗沉沉的光。
    海风吹起了如明远的衣服,让他看上去仿佛是一只黑色的夜鸟,不祥的夜鸟。
    “明远!”白子炎不由喊道。
    他的心,莫名的不安,从如明远与林含烟见到后就开始了这种不安。
    现在他明白了,让他不安的,是如明远那死寂的眼神,像极了现在的夜空、海和礁石。
    “明远!你下来,我们回去吧。”白子炎喊他。
    如明远没有动。
    白子炎徒手往上爬,他是攀岩高手,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当他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崖顶,如明远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脚边,就是悬崖的边缘了。
    “明——明远,明远,我们下去吧,这里有什么好看的。”白子炎双手拄在膝盖上,喘息着。
    如明远终于转过了身,脚下却没有动。
    他看着白子炎。
    “子炎,你早就知道含烟变心了,是吗?”如明远的声音很平淡。
    白子炎直起腰,光线不明,看不表如明远的脸色。
    “明远,我,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那个时候,如果我告诉你,怕你会承受不住,我以为荣志恒会很快厌烦了她,那样林含烟就能知道还是你最好,等到你从医院里出来,也就没事了,我没有想到——”白子炎还是不忍心说出林含烟的绝情。
    “子炎,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瞻前顾后的毛病,要改一改才好。你总想着把方方面面都处理好,总想着把最好的一面露出来。你真是个傻子啊。”如明远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叹息。
    白子炎点了点头:“是,明远,我总是希望一切事情都往好的那个方面发展,我不想看到伤心、痛苦、绝望。所以,明远,我希望你振作起来,你忘了林含烟吧,你这样好的人,一定会有更好的姑娘在等着你,何必纠结在这件事上。”
    白子炎缓了缓:“况且,我们的父母,族人,世世代代都是依附于福岛存在的,这么多年在外面,我们过得如何,你也心中有数。林含烟她,愿意跟着荣志恒,你就放手吧,她不适合你,即便是你们结婚了,如果遇到荣志恒,也保不齐她会如何,所以,你看开一些好不好?你也不用看别人,就看看你爸爸妈妈,你是不是也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
    白子炎苦心婆心地劝道。
    失恋的痛苦,白子炎知道如明远一定难以接受。
    他希望他能够明白,他不是一个人,失恋不能占据他全部的生活。
    “子炎,我们这一辈子,太憋屈了,为什么还没有出生就决定了我们的地位?凭什么我们什么都不差,却一定要对荣志恒俯首称臣,凭什么他就可以欺负我们?子炎,这个世界太黑暗了,没有希望,让我憎恨!”如明远像自言自语一般。
    白子炎心中一跳:“明远,你不能这样想。有些事,我们改变不了,可我们可以忽略啊,这世上还有许多事可以去做,还有许多地方不会讲这种尊卑,不要以偏概全,这一年里我们不是有很多快乐吗?”
    “是啊,我的快乐,都是与含烟在一起的。”如明远自嘲。
    白子炎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怎么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如明远叹了一口气:“子炎,我想,我是走错了地方了,我没有荣志恒霸气,没有意鑫势力,没有项靖阳圆滑,也没有你隐忍,我被装在了一个不适合的罐子里,窒息而疼痛,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那你要怎样?我陪你啊!”白子炎急急道。
    如明远一笑,白子炎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如明远的笑,让他心中大叫不好。
    “子炎,再见!祝你活得开心!”
    “明远——”
    如明远跃下跳下去的那一刻,白子炎的心也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呼救,找人,到崖下的海中去找人。
    白子炎疯了一样。
    明远,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你怎么可以说不活就不活了?
    明远,你还有父母呢你记得吗?你让他们情何以堪?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白子炎是生气的,很生气,很生气!
    他要把如明远找回来,他要打他一顿,他不可以这样不负责任。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不值得的。
    林含烟根本就不值得如明远以命示爱。
    林含烟根本无动于衷,对于她来说,如明远不过就是一个备胎罢了。
    通过这只备胎,她认识了荣志恒,从各方面的条件比较,荣志恒都优于如明远太多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如明远,弃他如蔽履,却连一句分手的话都不敢说,她不是不心虚的。
    如明远是把一颗心捧到手中交给了林含烟的。
    林含烟却把他摔在了地上。
    如明远那纵身一跃是带着怎样的痛?
    如明远,你混蛋啊!你太混蛋了!
    白子炎跪在海边,痛哭流涕。
    生平第一次,白子炎面对死亡,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为情自杀。
    白子炎不能原谅如明远的自私行为,可是心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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