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凤从床上艰难的坐起身,白文山扶着她,给她的后背多加了一个枕头。
    汪凤看着他,突然笑了:“文山,如果你能一直对我这样该多好?如果我们一直是以前那样该多好?”
    白文山心中有愧,不由低下头。
    汪凤从枕下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的刃壁上,一面有一个“山”字,一面有一个“凤”字。
    汪凤用手指摩挲着匕首,轻声说:“山哥,这匕首,是你亲手为我打造的,还刻了我们的名字,你送给我的时候,我看着这两个字心里可高兴了,觉得这一辈子,我们俩都会在一起,白头偕老,不离不弃,一生一世一双人。”
    汪凤喘息了一下:“可惜啊,我就是傻,定情物送匕首,这大概就预示了我们今天的结局吧,我们终是会一刀两断,恩断义绝的。”
    汪凤的泪落在匕首上。
    白文山不由想起那些旧时光,汪凤是个爽朗大气的女子,有着男子一样的胸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姑娘,曾经的他们,也有过花前月下的甜蜜时光。
    可现在,看着形容枯槁的汪凤,白文山不由心中酸楚。
    他想伸手去拿那把匕首:“阿凤。”
    汪凤手一抖,匕首在汪凤的手指指腹上划了一下,立刻流出血来。
    “阿凤!”白文山一把抢过匕首,想去看汪凤的手指。
    汪凤却躲了白文山的手,看着手指上的血珠,她的笑容凄美:“白文山,我死了以后,你能记住我多久?”
    白文山愣了一下,汪凤的笑容,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汪凤用那只流血的手指指向襁褓中的两个孩子:“文山,你知道这两个孩子哪一个是我生的,哪一个是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吗?”
    白文山怔住,他,哪里分得清楚?
    汪凤的眼角有泪滑落下来,笑容却依旧:“真狠啊,每天喂我喝药,还要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时时刻刻让我看着抢了丈夫的女人,看着我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你们白家,真狠啊!”
    汪凤说着,把那只流着血的手指放到了一个婴儿的嘴里,婴儿立即吮吸起来。
    白文山大惊失色:“阿凤,阿凤,你干什么?”
    他把汪凤的手指从孩子的嘴里拔出来,手指上的血已经被孩子吮吸干净。
    汪凤看着眼前已经没有血流出来的手指,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笑出了眼泪,目光看着白文山,变得凄厉冷凝:“白文山!我恨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死?我说你的女人想要害我,每天都在给我下毒,你不信是吧?那好啊!那就让你和她的儿子给我陪葬!如果你们的儿子不死,那就是我冤枉了她,让我死后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好了。”
    汪凤大笑,狂笑。
    身边的孩子却突然凄厉的大哭起来。
    白文山彻底懵在那里。
    孩子的哭声,引得外面的人和黎蕾跑进来。
    耳边再次响起黎蕾的尖锐的哭声,痛彻心肺:“儿子!我的儿子!汪凤!你这个贱人!你喂我儿子吃了什么?你说啊!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该死的贱人!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汪凤死了。
    白文山和黎蕾的儿子也死了。
    汪凤病了许久了,她的死,本来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但是那个婴儿死了,因为他吸吮了汪凤指尖上的血。
    那个婴儿中毒而死。
    黎蕾被关了起来。
    白文山伤心至极。
    他对不起汪凤,对不起他们之间曾经的海誓山盟,更加对不起他们的孩子。
    没想到他的风流会害了妻子的性命,会害得他的儿女们失去了母亲。
    更没想到他白文山会被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迷了心窍。
    他无法原谅黎蕾,也无法原谅自己。
    看着在灵堂里跪着哀哀哭泣的两子一女,他心痛无比。
    是他一手毁了自己的家,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而这一切,都拜那个歹毒的女人所赐。
    黎蕾哭闹着要见白老夫人,她说她是冤枉的,她说她从来没有害夫人。
    可惜,汪凤的死,让家里所有的人都见识了她的歹毒。
    汪凤用自己的死,向全族人证明了黎蕾的狠毒。
    汪凤用自己的方式报了仇,黎蕾给她下毒,让她毒入血液,她用自己的毒血毒死了黎蕾的儿子。
    以血还血,你抢了我的丈夫,就是要了我的命,那我就带走你的儿子吧,还我那条命!
    两个都是绝决的女人,为爱,拚到你死我活。
    族里最终决定,把黎蕾烧死,以祭汪凤在天之灵。
    决定一出,无不拍手称快,都认为那是黎蕾应得的下场。
    黎蕾哭着求见白文山,把头都磕出了血。
    白文山无动于衷。
    他觉得但凡他再看黎蕾一眼,都对汪凤不起。
    他已经令她枉死,怎可再负她。
    活着的汪凤没有令他回心转意,死了的汪凤,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房。
    活人输给了死人。
    在行刑前,黎蕾一直被关押在水牢里,那是族里处置犯了错误的族人的地方,有族中子弟严密看守。
    可是行刑的前一天,黎蕾却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汪凤的幼子。
    那个孩子就是白子瑜。
    白氏在入住吉岛时,祖宗就立了规矩,从前跟随的将军没有找过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岛。
    于是,明知道黎蕾带着孩子出了岛,他们却只能望海兴叹,不能出岛去寻找。
    直到一年前,这个禁令终于解除,于是,白文山令白子炎寻找幼弟,吉岛的人,不可以流落在外。
    只是,他们白氏几代人长居岛上,对于外界并不熟悉,找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如大海捞针一般,找了很久都毫无头绪。
    这一次机缘巧合,族人在执行任务时抓到过一个与白子炎长得很像的人,那个人的肩头有一个白氏类似的标记,因与伤口混在一起,所以很难辨别,不敢冒认。
    之后,他们没有全力追杀,故意放走他们,然后出岛来寻找。
    终于让他们找到了空城,找到了白子瑜。
    白子瑜怔怔的愣在了那里。
    白子炎安静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我被那个女人带出了吉岛?”
    白子炎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只有几个月大?”
    白子炎点了点头。
    “那,她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为她的儿子报仇?”
    白子炎摇了摇头。
    白子瑜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一点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吗?”白子炎问道。
    这次轮到白子瑜摇头:“我是苏从伦敦贫民窟里捡来的,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我的记忆基本上都是来到蓝帮之后的。之前的事不记得什么了,除了那种饥饿的感觉。恍惚的记得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总是叫‘白子瑜’,‘白子瑜’,所以后来苏问我们名字的时候,我就告诉他我叫白子瑜。”
    “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吗?”白子炎问道。
    白子瑜摇头:“不记得,一点也不记得。”
    “那她人呢?死了?”白子炎问。
    白子瑜摇头:“仅有的一点记忆就是白子瑜三个字,我不记得我曾经与这个女人一起生活过,也不知道她的死活去向。”
    白子炎沉默。
    良久,抬眸看向白子瑜:“现在,你清楚我们的关系了?父亲吩咐一定要把你带回去,我们吉岛的人不能流落在外同。”
    白子瑜皱眉:“我就是在外面长大的,如果你们不找到我,我到死都在外面,又能怎么样呢?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白子炎耐着性子:“子瑜,我们一母同胞的兄弟,父亲这些年一直觉得愧对母亲,一直念念不忘要在有生之年把你找回来,否则,他觉得没脸到地下见母亲了。你能不能让他了了这桩心愿?”
    白子瑜没有说话。
    听了这个长长的故事,白子瑜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激动。
    也许因为,对于自己是个孤儿的认知,时间太久了吧?
    对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骨肉至亲,他没有接纳的准备。
    白子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白子瑜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我会回吉岛去看看。”
    白子炎惊喜。
    “但不是现在,以后,以后吧,以后有时间,有机会,我就回去看看。”白子瑜的反应很平淡。
    “子瑜,你——”白子炎气得站了起来。
    “身世经过已经告诉过你了,dna鉴定结果你也已经知道了,你还在犹豫什么?担心什么呢?父亲盼着你盼了这么多年,眼睛都盼蓝了,你什么时候算有时间,算有机会?那都是托辞罢了。”白子炎的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
    白子瑜皱眉:“我——”
    白子炎摆手:“好了,不要再犹豫,父亲年纪大了,风烛残年,我不希望他把遗憾带进棺材里!你必须跟我回去!”
    白子炎的语气带着无法拒绝的执着。
    白子瑜咬牙:“好,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有一个条件。”
    “好!你说,只要你肯回家,别的都好说。”白子炎松了一口气,看着白子瑜的样子,目光中有着宠溺和迁就,令白子瑜心头一暖。
    他是有九条命的白子瑜,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向来只有他保护别人的,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他。
    “说吧,什么条件!别要星星月亮就行。”白子炎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我要带着十一一起回去。”白子瑜静静的提出要求。
    “十一是谁?你的朋友?男的还是女的?”白子炎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十一是跟我一起逃出吉岛的人,我一直想问你,你们为什么要追杀她?”白子瑜问道。
    白子炎的脸色立时变了:“你不可以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
    “你一定不能和她在一起,子瑜,听哥的话,你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可以喜欢上她。”白子炎有些着急。
    “晚了,我已经爱上她了,她没有记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十一,以后,我走到哪里,她就会跟到哪里,我一定要娶她!”白子瑜说得斩钉截铁,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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