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她曾经作为安阳王亲迎北冥夜进京之地。
    那一眼,种下了今日的因。
    北冥夜情难自控,而凤非夕执念太深,他们两个互相成就,互相利用,互相推波助澜,聚势而上,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芳草萋萋,古道悠长。
    月牙长袍在雨水中闪着银色的光芒。
    北冥夜背对着她,悠扬的笛声随风流淌,是一曲相思。
    勒定马匹,君悦早已经浑身湿透,雨水晕染的血衣在她身上,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
    “你来了!”一曲罢,北冥夜转身,唇角淡出一抹微笑。
    纵是风雨交加,却也挡不住霁月清风。
    两厢对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强大中似乎带着一丝哭泣。
    “你早知我会来。”君悦说:“我以为,你会在漠城。”
    北冥夜走上前去,朝着她伸出手,“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走吧。”
    君悦看了看那伸出来的手,曾经在南疆的商场外也是这般。
    心中不禁苦笑:前世今生,因果循环,注定是要上演的。
    只是换了个身份,换了张脸而已。
    既然如此,她就好好的看一看,他们这一世,究竟是怎样的爱恨情仇。
    “你如何确定我会跟你走?”君悦冷声质问。
    “你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我可以保护你。”北冥夜说:“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君悦听了这话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或许更多的是觉得可悲。
    不错,桑坤保护她一生一世,可也是他一手酿了她的悲剧。这一世,还是如此。
    “谁说她没有选择?”
    就在这时,君悦的身后,响起另一道声音。
    一群护卫簇拥着一辆马车行至跟前,一袭浅蓝衣衫自里面走出,正是凤非夕。
    “君悦,我南召虽小,但也自由。我们自小的情意,我更了解你,更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你放心,在南召,绝不会有人敢为难你。”
    凤非夕看着君悦,眼中是无限的怜爱。情之一字,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如今他看着君悦这样,就像是一头与狼群走散的狼,那样的受伤,那样的无助,却又那样的倔强。
    他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可是,他不敢。
    君悦看着北冥夜和凤非夕暗暗较劲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一般,不觉笑了。
    “你们是来找天女的,还是来找于君悦的?”
    “你是谁,我就找谁。”北冥夜答得干脆。
    “那你呢,南召瑜王?”君悦冷哼,“你说南召无人敢为难我,只怕我人还没到,在路上就已经被你的琐郡王截杀。”
    “君悦!”
    “你无需解释,我也不想听。”君悦说:“你我之间早就说的很清楚,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走?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中摄魂术,要不是莫衍,我怎么会中沉睡术,又怎么会差点命丧黄泉招来安阳部落?
    我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归根起源,跟你南召脱不了干系。我曾经说过,我会找你算账,今日,你既然来了,那我就先拿你开刀。”
    熊熊怒火顿时冲破雨帘,泛着寒光的玄铁匕首划破黑暗,发出锐利的风刃鸣叫。
    凤非夕眉峰一挑,一个侧翻避开。身后的护卫见此齐齐上前,两处武器,就要对君悦动手。
    “退下!”凤非夕一声大喝。
    那护卫长担心的劝到:“王爷,玄铁匕首吹发可断,不能大意。”
    “本王让你们退下。”凤非夕怒道:“没有本王的命令,谁敢动一下,就地正法。”
    君悦冷眼瞧着,嘴角讽刺的上扬。
    “到底是身份不一样了,瑜王好大的气势。”
    以为这样就能感动她,就能抹掉他所做的一切吗?
    “我做了什么我不否认,但你知道我不会害你。你心里有火,我可以让你出气,出完了,咱们走。”
    “出气?”君悦嗤笑着点了点头,“莫子瑜,我说过,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凤非夕,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让我出气,你不配。”
    君悦的话,就像一把刀,捅在他的心上。他知道他们之间回不去了,可他竟不知道,她连一丁点的情分也不念了。
    “我不管变成什么样,不管变成谁,在你面前,我都永远是哪个少年,从未改变。”
    “这话你说的不脸红我听着都恶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不就是因为得天女者得天下。”君悦说着一夹马腹,冲过去从马车上取下匕首,在手里转了一圈,“凤非夕,我今天不杀你,你犯下的错,没有这么便宜就赎罪的道理。我还是那句话,战场之上见分晓。”
    “君悦!”
    “你想说什么,你还想说什么?”凌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人刺穿,“我与你,没有私人恩怨。”
    “驾!”
    马蹄翻飞,孤影在黑夜中,那般决绝。
    北冥夜唤来坐骑,急忙追上。
    “啊!”凤非夕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仰天长啸。
    “你竟要如此折磨我。”所为的没有私人恩怨,不过是要他心里的那一份愧疚永远得不到疏解。
    一个人最大的痛苦是心结,君悦太懂得这一点,也会利用。
    这个女人,若是男儿身,若是成心要算计谁,谁也逃不过。
    秋雨刺骨,冷的让人心寒,却也比不上君悦的气息。
    “为何不对我动手?”北冥夜知道,君悦对他也是怨的,不比对凤非夕少。
    可是面对他,君悦还隐藏了别的什么,似乎是一种情感,那种情感很微妙,他说不上来,也是因为这种情感,他更坚定了要她的心。
    不管是什么,有好过没有。
    “我打不过你,也杀不了你。”君悦冷冷的说。
    她并非是非不分,不管他是北冥夜还是桑坤,他都对她有恩。他和凤非夕,有本质上的区别。
    更何况,她要做的事,少不了他。
    “你知道,你想杀我很容易。”他对她不设防,从一开始就没有过。
    “那我更胜之不武,跟在死人身上补刀有什么区别。”君悦冷冷地说:“更何况,杀了你,时光也退不回去。”
    北冥夜闻言笑了,“都说你温婉,慈心,原来大家都错了。你若要耍狠,没人能比得过你。”
    诛心,她对他和凤非夕都用了诛心之计。
    “你这是要去哪儿?”北冥夜不会天真到君悦这么容易就跟他走。
    “不用你管。”
    “那我陪你。”
    北冥夜也不再问,更不征求她的意愿。
    两个人再无别话,就这么并肩飞驰在黑暗之中。
    身后的城门之上,上官逸远远的望着,直到那娇小的身影消失不见。
    “丫头,我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你唱的那首歌的含意。其实,一个帝王的爱情,又如何容易,穿上了紫衣龙袍,又该怎么爱你。”
    “皇上,殿下说了,今天的分别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逢。”
    夏荷站在他的身后,同样遥望着君悦消失的方向,也将遮城门外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无比震撼。
    上官逸收回视线,“你去吧。”转身,步下城楼。
    是的,为了更好的相逢。
    他的丫头为他上阵杀敌,他也绝不能让她失望。从今以后,人在远方,心在一起。
    统一轩辕,天下为聘。
    君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文武官员连夜冒雨就涌进了天晨宫。越王妃携着子女早就跪在宫门口痛哭喊冤。
    上官逸悄悄从侧门回宫,换了衣服,这才将众人叫进御书房。
    “皇上,安阳王欺人太甚,杀我族亲一十七口,这是对上官皇族的挑衅。”越王妃咬牙切齿,“我东辰上官皇族,除领兵守卫疆土者,历来不参朝政,何以遭此灭顶之灾。她深夜潜进王府,杀害越王,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皇上,安阳王目无法纪,杀害族亲,这样的妖女你不能再包庇她了。”
    “是啊,连太后都杀,还软禁了太上皇,这是大逆不道。”
    一声声讨伐,上官逸听在耳里,疼在心上。
    他的丫头,就这样承受不白之冤,而他,又必须装作义愤填膺,亲自下旨缉拿。
    “皇上,不能再犹豫了。那妖女神通广大,若是不即刻下旨追捕,恐怕就难追回来了。”
    “皇上。”人未到,声先到,岳南枫在府中听到消息,匆忙赶来,跨进御书房的门槛,拱手道:“皇上,臣愿意负责追逃之事。”
    “这不行,勇毅侯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谁不知道你岳家跟于君悦的关系,让你去追逃,那不如直接放了她。”
    越王妃情绪十分激动的说。
    这一番话也成功的戳中众臣的心,又闹哄哄的说道:“越王妃说的在理,此事不能让勇毅侯来办。”
    “君悦是我岳家人,但我岳家更是皇上的臣。”岳南枫言之凿凿,“于公,我该为皇上分忧,于私,岳家出了这样的逆臣,也该我这个当家亲自把她找回来,交给皇上发落。你们放心,我岳家护短,但也不会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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