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英联手斗魔头
    谷啸风苦笑道:“我怎会,不过——”他想说的是“我怎会与他一般见识”,话到口边,蓦地想起自己既然不屑与辛龙生计较,又何必当着奚玉瑾的面,说她丈夫的短处?
    奚玉瑾以为谷啸风不肯帮忙,说道:“龙生,你给谷大哥赔个罪吧。”
    辛龙生这一跤摔得甚重,他在哑穴解开之后,以为其他穴道也可以跟着解开的,不料试运气冲关,痛得更为厉害。
    究竟是性命要紧,辛龙生一时冲动,气过之后,不觉后悔起来,心里想道:“玉瑾说得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只好忍气吞声,对谷啸风赔了个罪,说道:“我适才暴躁,请足下莫怪。”
    谷啸风苦笑道:“我已经尽力而为,不过实是无法解开这个穴道。”辛龙生平白赔了个罪,心头火起,几乎就要骂了出来:“你不会解,那你就赶快给我滚开!”
    幸亏他未曾出口,忽听得谷啸风叫道:“有了,有了!”
    奚玉瑾连忙问道:“有了什么?”
    谷啸风道:“姓韩这小贼的点穴手法十分奇特,与各大门派的点穴功夫都不相同,莫非他是那老叫化的徒弟。”
    奚玉瑾道:“正是。”谷啸风道:“那就有办法了。咱们赶快去找你的哥哥。”奚玉瑾怔了一怔,说道:“我的哥哥也不会解呀。”
    谷啸风道:“你的哥哥是和公孙璞一同来的,公孙璞会解!”
    原来谷啸风已经从厉赛英的口中知道穴道铜人图解之事,那日焦奕到王宇庭的山寨报讯,奚玉帆等人判断这份图解一定是在老叫化手上。当时谷啸风虽不在场,事后也从王宇庭口中听到。
    老叫化既然是韩希舜的师父,用的当然也就是穴道铜人图解的功夫了。而公孙璞学过这种点穴功夫,则是谷啸风早已知道了的。
    谷啸风接着说道:“他们一定是在老叫化所住的地方,说不定因为找不着你们,已经和那老叫化打起来了。咱们扶辛大哥去吧。”一人一边,架着辛龙生的臂膊,悬空将他架了起来,立即展开轻功,飞快的向回头路跑。辛龙生满肚皮的气,认为这是平生从所未有的奇耻大辱,但性命要紧,无可奈何,也只好任凭他们摆布了。
    跑到山谷入口之处,隐隐听得兵器碰击之声,奚玉瑾大喜道:“谷大哥,你料得不差,他们果然是在这里和老叫化动手了。”
    公孙璞、奚玉帆和厉赛英三人正在和那老叫化斗得难分难解,忽听得谷啸风的声音叫道:“奚大哥,玉瑾已经脱险了!”谷啸风人还未到,先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他报讯。
    奚玉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啸风,当真是你?你们在哪里?快来呀!”
    谷啸风放下了辛龙生,让奚玉瑾独自照顾他,飞快的就跑过去。
    老叫化正在使出刚猛绝伦的伏魔掌法,公孙璞正面防御,把他的掌力接去了十之七八。但由于奚玉帆分了心神,仍是不免给他的掌力波及。
    谷啸风如飞赶至,“刷”的一剑,就向老叫化刺去。老叫化打狗棒一扬,使了个“绞”字诀,竹棒压着剑脊,一翻一绞,谷啸风虎口发热,但长剑仍然握得很牢,一招“夜叉探海”,剑向前伸,把所受的对方力道卸去,而且还迅速的还了一招,竟然迫使那老叫化也不能不退后一步。
    老叫化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班小辈,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再打下去,老叫化只怕要糟!”
    其实并不是谷啸风特别厉害,而是因为老叫化已经打了半个时辰,气力比不上刚才了。论本身的功力,谷啸风只是稍在奚玉帆之上,而在公孙璞之下的。
    奚玉帆给老叫化的掌力波及,也是不由自已的退了一步。谷啸风道:“帆哥,你去照应他们吧,我来替你。”奚玉帆道:“他们在哪里?”谷啸风道:“喏,你瞧,他们不是来了!”原来奚玉瑾扶着辛龙生走路,走得甚慢,此时方始转过山坳,现出身形。
    “啊,妹妹,你没事吧?”“啊,哥哥,咱们终于见着了,你没伤吧?”两兄妹同时叫出声来。奚玉瑾将辛龙生放下,喜不自胜地跑上去迎接她的哥哥。
    老叫化“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还要向我讨还妹妹吗?我早说过他们没事,你偏偏不信!”呼的一掌,将公孙璞迫得闪过一边,冲开缺口,便跑出去。
    奚玉瑾道:“这老叫化还不算得太坏,由他去吧!”
    公孙璞、奚玉帆等人见奚玉瑾和辛龙生已经来到,当然也就不想和那老叫化再斗下去了。
    谷啸风道:“这位辛公子给老叫化点了穴道,公孙大哥,请你快去帮他解穴。”
    忽听得“乒”的一声,板门推开,石屋里跑出一个人来,咿咿呀呀地呼叫,正是老叫化那个哑巴徒弟。原来他的内功造诣亦颇不弱,经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已经运气自己解开了穴道。
    哑巴向奚玉瑾怒目而视,奚玉瑾笑道:“你别怪我,我要逃跑,刚才不能不点了你的穴道。你的师父已经走了,你赶快跟他去吧。”指了指老叫化逃跑的方向,哑巴面色缓和许多,果然听从奚玉瑾的话,乖乖的去追他的师父了。
    在这时间,公孙璞也已替辛龙生解开了穴道。
    辛龙生穴道解开,满面羞惭,无可奈何,只好低下了头,对公孙璞说了一声“多谢”。
    公孙璞道:“我和啸风兄是好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辛龙生听了这话,满肚皮是酸气,更觉得不是味儿。
    奚玉瑾道:“哥哥,你们怎么知道要来这儿找我?”
    奚玉帆道:“你那封信幸亏刚好给丐帮的焦香主拾获,是他到太湖王寨主那儿报讯的。”
    奚玉瑾喜道:“原来你们都是在王宇庭那儿吗?”奚玉帆道:“不错。”
    奚玉瑾道:“我和龙生也正是奉了他师父之命,想到王宇庭那儿。”
    奚玉帆道:“那就再好也没有了,咱们可以……”
    他想说的是“咱们可以同行。”刚说到一半,辛龙生忽地说道:“奚大哥,我恐怕不能和你们同行了。玉瑾,你若要去,你就跟你哥哥去吧。”
    奚玉瑾怔了一怔,道:“你要去哪儿?”
    辛龙生苦笑道:“我,我恐怕是受了一点内伤,我要赶快回去请师父帮我调治。”
    其实他虽然是受了一点伤,却并非是什么不得了的内伤。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不愿意和谷啸风同在一起而已。
    奚玉瑾道:“这儿离太湖更近,王寨主也是一位内家高手。”言下之意,当然是想劝丈夫就近到太湖疗治。
    辛龙生道:“内功的路子不同,我看还是让师父帮忙我运功疗治的好。”
    这是关系他性命的事情,他既然这样说,众人自是不便勉强他了。
    奚玉瑾七窍玲珑,一看他的神色,已知他的心思,暗自想道:“我再劝他,只怕他要连我也起疑了。唉,他心胸如此狭窄,却叫我如何与他相处一生?”但为了避免嫌疑,也就只好说道:“你要回去,我当然陪你回去。”
    奚玉帆道:“你受了伤,我和厉姑娘一同送你回去吧。”要知他虽然对辛龙生并无好感,但毕竟是他的妹夫。他只道辛龙生当真是受了内伤,自是放心不下。
    辛龙生淡淡说道:“不敢有劳。”奚玉帆眉头一皱,说道:“自家人客气什么,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告诉王寨主,可以请啸风兄转达。”
    辛龙生这才说道:“也好。”但却回过了头,对奚玉瑾道:“你告诉他吧。我的精神不大好,恐怕说得不清楚。”
    奚玉瑾满肚皮不舒服,外表还不能不装出落落大方的样子说道:“好,那我就替你说吧。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过是文大侠要把他这边的情形告诉王寨主而已。”
    奚玉瑾把所要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谷啸风,谷啸风道:“好,我会替你转达的。”当下他们就各自分道扬镳了。奚玉帆兄妹与辛龙生、厉赛英四人到杭州去,公孙璞陪谷啸风回太湖王宇庭那儿。焦奕事情已了,也要到丐帮的总舵禀报。
    这次和奚玉瑾的会面,引起了谷啸风的许多感触,一路郁郁寡欢。
    公孙璞道:“谷兄,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谷啸风道:“没什么,你别胡猜。”
    公孙璞笑道:“你瞒不过我的,你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这半天你却总共才不过说了几句话。我猜,你是在想着韩姑娘了,对不对?”
    谷啸风暗暗道了一声“惭愧”,想起了韩佩瑛托付他的事情,心道:“我见了玉瑾,却把这件事忘了。”
    公孙璞笑道:“你们经过许多风波,方才和好如初,大家自是免不了要惦记对方的。我来的时候,韩姑娘也曾托我打听你的消息呢。”
    谷啸风心里感到甜丝丝的,笑道:“公孙大哥,我的朋友中你最老实,想不到你也学会开玩笑了。”
    公孙璞道:“那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想着韩姑娘?”
    谷啸风说道:“你猜着了一半,我是在想着她父亲的事。”
    公孙璞瞿然一省,说道:“对啦,听说韩伯伯是在辛十四姑家里养病,辛十四姑来到江南,不知把他搬到哪里去了?”
    谷啸风道:“可不是么,佩瑛就是为这件事担忧呀。玉瑾说她刚才曾见着辛十四姑,可惜我却碰她不着。”
    公孙璞道:“我刚才也见着她的。不过,我们就算再见着她,问她,她也一定不肯说实话。”
    谷啸风道:“找着了她,她不肯说,多少也可以探听一点口风。”
    公孙璞道:“就不知她是去哪儿?咱们又是要赶回太湖去的,无法追踪。”
    此时他们还未曾走出那条狭长的山谷,刚刚说到这里,忽听得山脚那边,似乎有金铁交鸣之声。
    公孙璞道:“奇怪,是什么人在这里厮杀呢?难道那老叫化又回来了?不过奚玉帆他们是从另一面下山的,该不会是他们和老叫化在恶斗吧?”
    两人加快脚步,公孙璞眼快,叫道:“咦,好像是辛十四姑!”
    走近一看,果然是辛十四姑!
    但她的对手却不是那个老叫化,而是孟七娘。
    原来孟七娘也是特地到江南来找寻辛十四姑和韩大维的,一路追踪,终于在这里遇上了。
    只听得辛十四姑笑道:“孟七娘,咱们是几十年的表姐妹了,何苦为一个韩大维伤了和气?再说,咱们三个人的头发也都白了,他还能够娶你么?”口中说话,手底的招数可是丝毫不缓,青竹杖当作五行剑使,已是疾刺七招。
    孟七娘怒道:“你别胡说八道,谁和你争汉子?我是要和你算账!”
    辛十四姑淡淡说道:“算什么账啊?”
    孟七娘道:“韩大维的妻子是谁害死的?你杀了人,却嫁祸于我!”辛十四姑道:“哪有此事!第一、她是病死的,与我完全无关!第二、韩大维也并没有指控你是杀人的凶手啊。嫁祸二字,从何说起?”
    孟七娘大怒道:“你还要狡赖?你的毒药用得很妙,毒死了她也教人看不出痕迹。不过,韩大维已经早就起疑心的,他以为不是你就是我!不错,他在我的面前没敢说出来,但她的女儿却口口声声认定我是她的仇人!这件事情,我非和你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谷啸风本来就要现出身形,跑过去的,听得这话,不觉呆了,心道:“怪不得佩瑛说她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原来是给辛十四姑毒死的,这女魔头的狠毒,还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辛十四姑冷笑道:“你一口咬定是我谋杀的,好吧,随你怎样说好了。可是你要和我算账,今生可是休想了!嘿嘿,请你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是你迫我杀你!”
    说到一个“杀”字,青竹杖盘旋飞舞,暴风骤雨般的向孟七娘攻去。只见四面八方,都是杖影。孟七娘招架得十分吃力,连连后退。
    辛十四姑哈哈笑道:“你的功力倒是恢复得很快,可惜和我相差尚远。你是决计过不了百招的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自寻了断吧,免得多受折磨!”原来她们二人的本领本是在伯仲之间,只因那次孟七娘和西门牧野、朱九穆这两大魔头恶斗之后,给辛十四姑乘机暗袭,受了重伤,至今尚未痊愈,功力已是只及原来的七成。
    孟七娘深知辛十四姑手段狠毒,落在她的手里,不知要受多少折磨,仍是免不了一死,心道:“我就是死了,也绝不能让你好活!”
    正当她准备使用“天魔解体大法”,自残肢体,与辛十四姑拼个两败俱伤之际,忽听得一声大喝,两个人同时来到。
    这两个人不用说就是谷啸风和公孙璞了。谷啸风喝道:“好呀,你这毒妇又在这里害人,悔不该那天助你脱险!”
    就在他们二人将到未到之际,只听得一声惨叫,孟七娘倒纵出数丈开外,一口鲜血狂喷出来,人也立足不稳,倒在地上了!
    原来“天魔解体大法”极伤元气,孟七娘只因自份必死,这才决意用这种邪派功夫,拼她一个两败俱伤的。待到公孙璞和谷啸风现出身形,而谷啸风又在大骂辛十四姑之际,孟七娘知道求生有望,当然就不肯再用这种伤残自己的打法了。
    可是由于她的内功尚未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天魔解体大法”刚刚开始发动,急切之间,却是不能收发自如,一口真气运得急了,以致反伤自身。辛十四姑身手何等矫捷,一杖就打中了她,她狂喷鲜血,一半固然是由于给辛十四姑打伤,一半也是因为她的邪派功夫运用得不当之故。
    说时迟,那时快,谷啸风已是刷的一剑,指到了辛十四姑背心的“风府穴”,辛十四姑冷笑道:“你这小子也敢来和我作对!”反手竹杖一撩,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原来谷啸风这一招“七修剑法”乃是一招七式的,在这刹那之间,他的长剑和辛十四姑的青竹杖已是碰击了七下。
    谷啸风的内功虽然亦有相当造诣,却如何能与辛十四姑相比,只觉对方的内力似波浪般涌来,一个浪头过了,又是一个浪头,登时虎口酸麻,长剑几乎就要脱手。
    公孙璞连忙张开玄铁宝伞,挡着辛十四姑的竹杖“当”的一声,火花四溅,竹杖荡开。
    辛十四姑吃了一惊,知道他这铁伞是件宝物,不敢硬碰,立即一个“移形易位”,以轻灵迅速的身法闪到公孙璞左侧,一招“玉女投梭”,青竹杖当作五行剑使,反刺公孙璞的穴道。
    公孙璞宝伞一合,却当成了齐眉棍用,用足气力,拍开竹杖。辛十四姑不愿力敌,用了个“卸”字诀,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公孙璞的招数。
    公孙璞的力道用得急了,重心不稳,身向前倾,几乎跌倒。但辛十四姑刚才给他的宝伞一击,亦是心头一震,虎口微微酸麻,有所顾忌,不敢立即反攻。时机稍纵即逝,公孙璞身形一稳,与她再度交锋。
    谷啸风惦记着孟七娘的伤势,叫道:“孟姑姑,你怎样啦?”孟七娘听了这一声“姑姑”,面露笑容,说道:“你们赶快把这毒妇打败要紧,不要顾我。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声音并不颤抖,也还相当响亮,谷啸风放下了心,心道:“不错,大敌当前,是必须认真对付才行。”于是全神贯注的应付辛十四姑那根竹杖,展开了七修剑法,和公孙璞联手夹击敌人。
    他哪里知道孟七娘其实伤得甚重,只因为不想给他看出来,强自运气,这才能够好像平常人一样说话的。孟七娘倚着一棵大树喘气,目不转睛地看这场恶斗。只见辛十四姑以一敌二,兀自攻多守少。
    本来若论双方实力,辛十四姑已经斗了一场,是比不上公孙璞和谷啸风二人的合力的。但辛十四姑胜在经验丰富,身法轻灵,善于避实就虚,舍强攻弱,故此反而是她占了上风了。
    可是她虽然占了上风,心中也是有些着急,暗自想道:“这两个小子武功非同泛泛,我若不能在百招之内伤了他们,久战下去,只怕还要吃亏。”
    公孙璞和谷啸风给她一轮暴风骤雨般攻击,两人都是几乎透不过气来,心里暗暗吃惊。谷啸风想道:“这一战若然落败,我受伤还不打紧,孟七娘的性命那是必然不保了。”
    两人正给她迫得步步后退之际,孟七娘忽地叫道:“谷少侠快转乾门,走坎位!”“公孙少侠,快使铁锁横江。”两人依法施为,谷啸风果然刚好闪开了辛十四姑的一击。
    只听得“当”的一声,公孙璞的宝伞横胸一挡,果然也刚好荡开了辛十四姑的竹杖。辛十四姑这一招两式,本来是她的极其得意的杀手绝招,满以为必定能够伤得一个,不料给孟七娘喝破,两者俱都落空。
    原来孟七娘虽然武功已失,但武学的造诣和见识是还在的。尤其是对辛十四姑,她更有经验。她们两人是表姐妹,彼此的功夫都是熟悉的,她一出声指点,等于多了一个高手帮忙,形势登时扭转!
    辛十四姑道:“你死到临头,还要饶舌!”孟七娘不理睬她,又叫道:“左转巽方,右走离位,剑刺空门,伞挡中路!”其时谷啸风是在左方,公孙璞是在右面,她不用提名道姓,省回多少气力,二人已经是心领神会,依照她的指点施为了。
    不用多久,两人已反守为攻,完全占了上风。公孙璞喝道:“那日我们救了你,今日也并不想伤你,可是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话,要想逃走,那是万万不能!”
    谷啸风接着喝道:“你把韩老英雄藏在哪里,快说!”
    辛十四姑打了个哈哈,也难为她在这激战之际,居然还能够好整以暇地笑了出来,说道:“原来你是为了你的泰山来的,韩大维和我的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能待薄他吗?你大可不必操心。”
    谷啸风喝道:“少说废话,我可没有工夫与你胡扯!你不把韩老前辈交出来,我们绝不放过你!”
    此时辛十四姑已是在伞影剑光笼罩之下,恍若笼中之鸟,有翼难飞。轻功多好,冲不开缺口也是没用的了。
    不料辛十四姑却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纵声笑道:“凭你这两个小子也能将我阻拦?那是做梦!”
    说也奇怪,她口喷鲜血,出招的劲道却是更胜从前。呼呼呼连环三杖,竟把玄铁宝伞荡开,遥向谷啸风胸口刺去。谷啸风长剑反圈回来,用了一招“闭门推出窗前月”的招式,想要把她的青竹杖封出外门,本来这是一
    招极为精妙的防御剑法,在已经交手的数十招之中,谷啸风也曾反复用过几次,颇为见效的。
    不料辛十四姑口喷鲜血,内力突然大长,“当”的一声,竹杖搭着剑脊,一翻一绞,谷啸风的长剑竟然掌握不牢,脱手飞出。
    公孙璞大吃一惊,连忙撑开宝伞,挡在谷啸风身前,辛十四姑一声冷笑,说道:“念在你们曾经帮过我一次忙,我也姑且手下留情,放过你们一次。嘿,嘿,孟七娘,你若不死,咱们后会有期!”冷笑声中,已是一溜烟似的跑了!
    孟七娘颓然说道:“可惜!可惜!”
    谷啸风却是颇为诧异,心道:“想不到这女魔头,居然会发慈悲。”奇怪她刚才既然是咬牙切齿的要杀孟七娘,如今自己这边已是一败涂地,她却为何不取孟七娘的性命?
    孟七娘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她不是不想取我性命,她是无能为力了。她刚才用的是天魔解体大法。”
    原来“天魔解体大法”是一种极为歹毒的邪派功夫,在自残肢体之后,功力可陡增一倍。辛十四姑的功力本来稍胜公孙璞一筹,陡增一倍之后,公孙璞当然抵挡不住了。
    但用这种邪派功夫,却是极伤元气。而且也只能收暂时的功效,时间稍长,不但增加的功力消失,而且还要受伤的。假如公孙璞和谷啸风敢于追上去和她缠斗的话,辛十四姑定跑不了。
    谷啸风道:“孟姑姑,你安然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这女魔头咱们以后慢慢和她算账。”
    孟七娘忽地苦笑道:“我恐怕是不行啦。”口角沁出血丝,颓然地倒了下去,双颊烧得火红。
    谷啸风大惊道:“孟姑姑,你怎么啦?”可怜孟七娘嘴唇开阖,却已是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
    原来孟七娘则才只是凭着一口真气,勉强支撑的,如今强敌一走,这口气一松,她也就支撑不住了。
    幸而公孙璞对正邪各派功夫都是略有所知,一看就知孟七娘刚才也曾用过天魔解体大法,这是真气反伤自身的迹象。
    公孙璞道:“孟老前辈恐怕是走火入魔了!”谷啸风大惊道:“这怎么办?”
    原来公孙璞的父亲公孙奇就是因“走火入魔”致死的(事详拙著《狂侠天骄魔女》),是以公孙璞知道“走火入魔”的厉害。
    公孙璞道:“幸而她的走火入魔只是刚刚开始,她的天魔解体大法也只是稍稍用了几分,元气虽然大伤,尚未绝望,大概还可救治。谷兄,你助我一臂之力,咱们用本身的真气助孟老前辈治伤。”
    当下两人各以右掌,抵着孟七娘的掌心,公孙璞的内功极为精纯,谷啸风的少阳神功更是正宗的上乘内功,两人以真气输入孟七娘体内,过了一会,只见孟七娘面色渐渐红润,自己也能运气活血舒筋,和外来的助力配合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孟七娘道:“行啦,多谢你们了!”
    谷啸风功力较弱,此时亦已是累得大汗淋漓,放开了孟七娘的手,吁吁地直喘气。
    孟七娘叹道:“啸风,我以为你也是恨我的呢,为什么你要救我?”
    谷啸风道:“孟姑姑,我小时候你不是也曾救过我一次性命的么?那次我跌在急流激湍的山涧里,多亏你把我拉了起来,我还记得那年我刚好是十岁。”
    孟七娘露出笑容说道:“好孩子,这么远的事情,多亏你还记得。”
    谷啸风道:“所以佩瑛和我说起她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怀疑你也可能是凶手之时,我说你决计不会毒杀她的母亲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孟七娘苦笑道:“多谢你信任我。其实我也不像你说的这么好,我做了许多错事。勾结朱九穆和西门牧野这两个大魔头,害得你的韩伯伯家破人亡,就是我追悔莫及的错事之一。”
    谷啸风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也就不必再提了。好在韩伯伯如今还在人间,佩瑛也早已安然脱险。”
    孟七娘道:“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的。”喘着气,脸上泛起一片红潮,似乎要说又说不出来。
    谷啸风道:“孟姑姑,你歇歇,以后再说不迟。”
    孟七娘道:“不,我不说心里就不得安宁。唉,我已经是一把年纪了,对你说也无妨了。
    “辛柔荑和我和韩大维少年时候是好朋友,我们两人都是心里在喜欢他,辛柔荑妒忌我,我也妒忌她,我以为他要娶辛柔荑,辛柔荑以为他要娶我,不过后来韩大维娶了妻子,却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却是另一个武功和名气都比不上我们的女子!”
    谷啸风心里想道:“韩伯母温柔贤慧,可要比你们好得多!”这话他当然只是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孟七娘继续说道:“韩大维屋后的那座山有个隐秘的幽谷,是要从水帘洞钻进去的,我无意之中发现,便搬到那里去住。其后辛柔荑也来了。我的用意不过是想靠近他,见不着他也好,辛柔荑的用心可是狠毒之极,她假装处处关心韩大维,暗地里却找机会害他妻子,而且还令得他疑心是我。后来的事,你已经知道,也就不必我说了。”
    谷啸风安慰她道:“韩伯伯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一时糊涂,终究会明白真相的。”孟七娘叹口气道:“但愿如此。对啦,我还没有问你呢,听说你和佩瑛闹翻了,有这件事吗?佩瑛可是一位好姑娘,你莫对不住她才好。”
    谷啸风面上一红,说道:“这件事早已过去了。”公孙璞笑道:“他们都快要成婚了呢。”孟七娘喜道:“真的吗?这就好了!”谷啸风道:“佩瑛现在就是放心不下她的爹爹,故此叫我到江南寻找。”孟七娘道:“我更是不放心韩大维在这毒妇手上。”说了这句话,忽然低下头来,好像是在思索什么。
    谷啸风道:“是呀,可惜给这毒妇走了。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了。”孟七娘忽地抬起头来,说道:“我倒找到了一个线索,韩大维说不定就是在那个地方。”谷啸风喜出望外,连忙问道:“什么地方?”孟七娘道:“湘西某处。不过这个地方是一定要我陪你们去才行的。”
    谷啸风道:“你老人家的身子……”
    孟七娘道:“多谢你们的帮忙,我现在虽然又耗损了几年功力,行动还是可以的。”
    谷啸风道:“不如你告诉我这个地方,让我去找。你养好了身体再说吧。”
    孟七娘道:“不,你、你不知道,这地方是你不能去的。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除非我和你一同去。”
    谷啸风思疑不定,不过他知道孟七娘的脾气也是相当怪僻,心里思疑,口里却不敢多问。
    公孙璞道:“不过,我们是还要回转王宇庭那儿给他报讯的。孟老前辈,你不如和我们先到西洞庭山,稍歇几天,恢复了精神再去吧。”
    孟七娘道:“我不想见王宇庭!那个地方,要去现在就去!”
    谷啸风没有办法,说道:“不如这样吧,我和孟老前辈先走。你见过了王总寨主再来。你已经知道我们是往湘西的,在路上我也会给你留下标记。”公孙璞没有另外的办法,也就只好如此了。正是:
    人间多少离奇事,虎穴龙潭走一遭。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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