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般调侃,白倾沅心虚不已,一不小心便咬到了舌头。
    她又哪里能跟成熙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将人拐上了床榻,该亲该摸的,一个也没放过。
    第47章 被逼问
    白倾沅正襟危坐, 端的是一副正直体面,顾言观跟着陈玉卿坐下,堪堪坐在她的左手边。
    “表哥在山上静修, 怎么好端端的就下来了?”成熙不顾陈玉卿还在侧, 亲自斟了一杯茶,先递给了顾言观。
    陈玉卿倒也不介意, 乐呵呵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接话道:“是我请了顾兄下山的。公主也知道,过不久便是秋猎, 我的骑射从来不像话, 去年就闹了洋相, 今年便想请顾兄出山,好好教我一番,也好博个彩头回来。”
    成熙横他一眼, “表哥在山上呆的安宁,没得叫你给扰了清修,竟还好意思央着人家学骑射, 脸大如盆。”
    “公主,我……”陈玉卿欲言又止, 不知该如何辩解。
    顾言观看不过去,替驸马出声道:“是我自己有些事得下山一趟, 在街上碰巧遇见了驸马,公主实在错怪驸马了。”
    成熙冷漠地暼一眼陈玉卿,闲闲道:“你不必替他说话。”
    说罢,她又想起些什么,关心道:“你此番下山,可有去沈家见过知鹤了?”
    “咳咳咳——”
    白倾沅没得被茶水给呛了一嗓子, 凌乱之际,胡乱接过了不知是谁递过来的一方帕子。
    待她擦拭干净水渍,难受着抬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起来,这帕子,似乎是顾言观的。
    她面色古怪,一时不知改作何反应。
    “多,多谢先生。”她矜持着道。
    顾言观微微颔首,“不谢。”
    气氛诡异地僵持着,成熙的话被众人抛诸脑后,白倾沅眼睛飞速眨着,在想该说些什么来缓和缓和。
    不料成熙却是瞧出点眉头来,想了想,试探道:“表哥的帕子脏了,阿沅带回去洗了再还给他吧?”
    白倾沅一愣,把玩着手中顾言观的帕子,悄悄撅了嘴,“我带回去,下回还得专门送出宫来,送上山去,多不方便,就放在姐姐这里,姐姐随便喊个下人替我洗了吧。”
    这话真是,半点不留情面。
    不过倒是叫成熙瞧出些不同的东西。白倾沅有时候虽嘴毒,但对不熟络的外人,多半还是客客气气的,若她和顾言观真如方才两人表现的那般不相识,说话又哪里会这般呛人。
    八成有鬼。
    她心下想着,逗乐的趣味更甚,向白倾沅道:“哪里会不方便,秋猎之后,我想在灵泉山上摆个宴,到时候你陪我上一趟山,不就能把东西还回去了?”
    “我不想去。”
    白倾沅早忘了自己先前还想偷偷上山寻人的打算,她一见到顾言观这副岿然不动的模样,心下便没由来地生气。
    成熙笑着问:“怎么不想去?”
    白倾沅端着架子道:“山上有不喜欢的东西。”
    知道她这话是故意说给顾言观听的,成熙实在禁不住笑出了声。她笑容明亮,姣姣艳丽,忽然伸出的手搭在了半空,上挑的眉眼泛着慵懒,“阿沅,你且再好好想想,反正我不急,秋猎之后,我再寻你要答案。昨日那柄玉如意,宣平侯家的小子亲自送上门来了,咱们去看看吧。”
    后半句话是对驸马说的,还没回过味儿来的陈玉卿立时抬起头来,自觉地将手垫在了成熙的掌下。
    “是。”他浅浅笑着。
    “你们二位先坐着,我和驸马去去就回。”
    白倾沅对上成熙暧昧的笑意,好似明白了些她的用心。
    她赶紧低下头,捧起茶盏掩饰自己,欲盖弥彰地想呷一口清茶,却又有冰凉的指尖忽然触上了她的皮肤。
    顾言观将茶盏从她手中拿走,淡淡道:“这杯凉了。”
    白倾沅眼瞅着他将自己的茶水倒了,再斟了一杯热的放过来,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轻重有度,做什么都好看,她一时晃了眼。
    只是她心下还憋着气,学着顾言观从前的样子,风平浪静道:“多谢。”
    她再没看他一眼。
    可她实在是打错了主意,跟顾言观比沉静,她怎么比得过。
    一柱香过后,成熙与驸马还未归来,白倾沅坐不下去了,烦躁地起身要走,顾言观终于拉住了她的手。
    起身的动作顿在原地,白倾沅赌气看向他,“先生这是做什么?”
    “坐下。”
    “我才不要听你的,冷着一张脸我一点都不喜欢。”白倾沅想要甩开他的手,谁知两人手掌交握,顾言观不知用了几成劲,竟是怎么也甩不开。
    “你放手!”白倾沅气道。
    “我们坐下谈谈。”
    “我跟先生认识吗?有什么好谈的?”
    两人对峙着,目光一个比一个冷,暮夏的热气虽然不再浓重,却也不至于如眼前这般,似要结冰。
    白倾沅与他对望良久,眼睛酸胀,总算撑不住,先败下了阵来。
    她别开脸,酸胀的眼角泛了丝丝红血,渗出了几滴泪。
    顾言观轻轻一用力,她便又软了腿,重新跪坐到了蒲团上。
    粗糙的指腹搭在她眼角,沾到了泪珠。
    “顾言观,你混蛋!”
    这两日的委屈瞬间都涌了上来,白倾沅难受地抽噎着,仍想着躲开他的大掌。
    顾言观却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叫她只能看着自己。
    “你做什么?”她说话声断断续续,透着不满和娇气。
    顾言观蓦地笑了下,“怎么这么爱哭。”
    “你才,你才爱哭!”
    白倾沅吸了吸鼻子,想要扒开他的手,但无论如何都扒不走。
    倒是顾言观主动松了手,从她手中抽出方才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和鼻子。
    白倾沅永远会败给顾言观的温柔。
    她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不是想见我么?这回让你见个够。”他凑近道。
    想起昨晚的自己,白倾沅又悔又恼,“我!”
    “嗯?”
    顾言观嘴角噙着笑,眼眸也难得地弯了弯,白倾沅怔了一瞬,难堪地不想看他。谁知眼睛瞥向别处之际,正巧瞧见成熙带着驸马回来。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推开了顾言观,重新正了正衣襟,老神在在。
    顾言观明白过来,轻笑一声,亦坐直了身子。
    “久等了。”陈玉卿从廊下来,温润地向他们道。
    成熙先行坐下,观察到白倾沅微红的眼角,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无事,风太大,眼里进了东西。”白倾沅摇摇头,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成熙又看看顾言观,笑里饱含深意:“表哥倒是没事。”
    “习惯了。”顾言观看向陈玉卿,“驸马若是无别事吩咐,顾某便先告辞了。”
    “无事是无事。”陈玉卿道,“只是顾兄,你这几日都在山下,可有方便落脚的地方?”
    “顾宅还在,暂住不是问题。”
    “如此便好,若是有何不便,便只管来陈府住。”
    “多谢驸马。”
    两人的对话叫白倾沅一时听不大明白,什么叫这几日都在山下?顾言观在山下很久了么?还要呆多久?他在山下又是为了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她便听见顾言观告辞离去的声音,她甫一回头,忙也告辞道:“姐姐今日的清茶真好喝,只是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急事,改日再来叨扰。”
    成熙还未点头,便见人已经匆匆忙忙赶了出去。
    白倾沅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守在园子外的泠鸢见了,忙也追赶上去。
    “县主!”她在后头喊着,白倾沅却没功夫回她。
    她追出公主府,在顾言观上马前一刻抓住了他的缰绳。
    “你等一等!”她气喘吁吁道。
    泠鸢一见又是顾言观,便也自觉地停在了不远处。
    “你说得对,我们谈一谈。”她说。
    “好。”
    白倾沅没想他答应地这样容易,顿了一下,说:“去临江楼。”
    “好。”
    这样百依百顺的顾言观,白倾沅突然很不适应,她撇了撇嘴角,“那你自己骑马去,我坐马车去。”
    “好。”
    “你不要再说好!”白倾沅忽然娇蛮道。
    “好。”他再次应下,面上明晃晃的笑意十分惹眼。
    白倾沅气结,转身便上了马车。
    ***
    章元度昨夜抢了绣球,心情大好,这日便做东请了众人在临江楼小聚,人一脚还没踏进大门,便被秦空远拉住,使了个眼色。
    他顺着秦空远的目光看去,远处棕黑骏马上下来的,正是多年不见的顾言观。
    “他怎么来了?”章元度呢喃一语,转头便见秦空远已经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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