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不知死活的畜生,铁锁一断,你还真当自己是自由身了,胆子竟然肥到连前殿都敢闯了?!”
    “皮痒了呗!”
    “兄弟们,揍他!”
    兽人们惯性找茬,撸起袖子就朝氶旲冲。
    “都说了别管他了。”
    燐其阻止道。
    “不管他是何意?”
    兽人们懵。
    “他身上的锁链是父亲断的!”
    燐其理直气壮道。
    “……”
    艾冉愣了愣,诧异地看向燐其,这小子并不像是在撒谎,但艾冉不信淅会做出这样的事。
    断开氶旲身上限制其自由的铁链,不就是要放过他的意思吗?
    氶旲代表着御孁族。
    若与御孁族之间的恩怨就此解开,那关押全羽族的禁致谷也不必存在,可淅又命其心腹驻守禁致谷。
    这前后不是很矛盾吗?
    “主君大人只是说这御孁兽不能当坐骑,但没有说要放了他,他还是咱们燐歼殿的奴隶!”
    一兽人提醒道。
    不能当坐骑,那还留在燐歼殿做什么,跟他们平起平坐?
    这怎么可能!
    这御孁兽都当了燐歼殿数十年的奴隶了,没事就那他出出气,作为日常消遣,哪能说放就放?
    必须强调他奴隶的身份!
    “少君大人,您想暗中保卫这凰族雌性我们没话说,但这御孁兽可是羽兽罪魁祸首啊!”
    “就是,少君大人总不能因为这只凰族雌性而包庇这罪魁祸首吧?”
    “现在都包庇御孁兽了,那少君大人明日是不是就要为这凰族雌性解放禁致谷全羽族了?”
    “少君如此,不就是明目张胆地跟主君和主后作对吗?”
    “望少君三思,万不可真做出对不起主君和主后的事来,若少君执意背叛司戈沰,小的们恕难从命!”
    “请少君收回成命,万不可开这荒谬头!”
    ……
    面对御孁兽的问题,众兽态度一致,这主子再怎么任性,也不能由着他顶风作案。
    真出事,兜底的可是他们的命!
    浣熊兽人那会子不在场,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清楚主后的意思,他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出面道:
    “不管主君何意,但主后是直言让这御孁兽做少君的坐骑的,所以他要活着留在燐歼殿,就必须当少君的坐骑。”
    浣熊兽人这不是在为难他的主子,而是提醒他的主子,需顾虑周全。
    虽不明主君为何断了这御孁兽的铁链,但主后的意思,众兽都明白,她让少君拿御孁兽当坐骑,就是为了羞辱,证明御孁族被踩在脚底,是孛夺垭最底层的兽族。
    倘若少君这么袒护御孁兽,消息一旦传入主后耳中,主后不会追究主君何意,也不会责备少君,但燐歼殿的他们,肯定都要倒霉!
    “一派胡言!”
    燐其怒喝一声。
    区区一只御孁兽监下囚,被自己殿上的下等兽人们说得这么严重,竟然晋升到了背叛司戈沰的高度。
    “我是这座城的少城主!我岂可能背叛司戈沰,只是叫你们拖他去别处,别惹烦了我眼!”
    强烈的澄清,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那就成!”
    不过下等兽人们才没想那么多,他们只要主子一个态度,免得被主君和主后责罚。
    “我保护你也只是暂时的,只是为了给我父亲和母亲证明自己,而不是为了你,我不可能因为你去做任何背叛司戈沰的事,休想靠我解放禁致谷的那些羽兽呢!”
    燐其对艾冉厉声宣布道。
    但艾冉表示,她刚刚说话了吗?
    “你是燐歼殿的奴隶,就算少君不坐你,你也是坐骑,你当自己是什么,竟然跑到前殿来,你是上等贵宾吗?”
    浣熊兽人作为燐歼殿的小管家,一边带头责骂,一边令众兽将氶旲拖走,“走!带他去他该带的地方去!”
    随着被众兽拖拽的动作,氶旲后背的断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样的事,时常发生。
    即便杼匀什么时候心情好了,真说了让他们善待他的话,但这些下等兽人们也会当耳旁风,转身又是一副面孔。
    可不管接下去是不是要“加餐”,那双竖瞳都不在灰暗。
    相比数十年生不如死的煎熬,连死都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里,因为艾冉的出现,氶旲开始有了新生的向往。
    “你那么明目张胆地说,不怕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说,你真的不知道你那样说会有什么后果。”
    若氶旲是监下囚,那她艾冉就是人质吧。
    可艾冉却没有因为她跟同类处境被动而感到忧虑,这明显比以前要好很多,哪怕氶旲接下去真会挨一顿打。
    “什……什么意思?”
    燐其莫名不安,浑然没了他方才厉声呵斥和大声宣布的气势,不论身份,瞧着就个有些懵的愣头少年。
    “你想帮我解放禁致谷的羽兽。”
    艾冉语气平缓,听不出用意,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仅仅是复述了一边燐其刚刚提到的话。
    但燐其一听,瞬间炸毛,他激动辩解,“我我我没有!我没想!我是说你!我是在警告你别有这种念头!”
    他只是开始有了跟之前不一样的想法:
    打从有意识起,他就被灌输兽世大陆的羽兽都该死,都可恶,统统该抓去禁致谷当苦役;
    但跟这凰族弱雌接触后,这种固有思维就开始被困惑冲击。
    羽兽为何可恶?司戈沰建立在孛夺垭,跟拓余垩莫是两个独立的板块,而羽兽生活在拓余垩莫,哪里来的冲突?实际上,是司戈沰一直在进攻拓余垩莫,就像这凰族弱雌说的一样,是他们在侵略羽族。
    那这种根深蒂固的恨,因何而起?
    “……”
    艾冉静静地看着拧着眉头愁思的少年。
    虽说身份导致他们立场不一样,可艾冉真没法将对淅和杼匀的情绪转移到这少年的身上。
    不过这小子可真是他父亲贴心的乖儿子,不仅跟他爹作对,放走他爹藏在空楼的人质,还帮忙出谋划策。
    这样下去,不出一年,就该被他气死了。
    不过说真的,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在燐其第一次被艾冉说服的时候,艾冉就产生过这样的念头。
    但从燐歼殿逃往禁致谷又折回的过程中,这浑小子虽然蠢萌,但艾冉也真实地感受到了善意。
    或许他本质就是单纯的,不过是被司戈沰的大环境影响罢了。
    可越是这样,越让艾冉有种想要远离燐其的念头。
    艾冉跟杼匀不一样。
    但凡可以利用的,杼匀都会不择手段地去利用;
    而艾冉,不喜欢亏欠别人,她更希望用交易的方式,她能获得帮助,对方也能获利。
    显然,她手里没有东西可以跟燐其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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