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始堂到帛楼,心夙就一路跟着吳車,寸步不离,引无数兽人侧目,议论纷纷。
    尤其是蛇兽族的单身雌性们。
    “吳車大人不是无心找对象,一心搞事业的嘛,为什么身后跟着一只外族雌性?!”
    “听首始堂的阿笸说,他俩昨夜就交合了。”
    “怎么可能?!”
    “吳車大人怎么可以跟外族雌性结侣呢!他是我们蛇兽族的雄性!他只能跟我们蛇兽族的雌性结侣!”
    “吳車大人是个负心汉!”
    ……
    心夙戳了戳吳車的后背,提醒道,“喂喂,她们好像在骂你唉~”
    “我知道!”
    吳車一个头两个大。
    这雌性不是高级兽人么,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看不出来就是因为她,他才被骂了一早上吗?!
    “你的事,我已经帮过了,你怎么还跟着我?”
    吳車头疼道。
    “在我找到姐姐之前,这事就不算完,全城我就认得你,我不跟着你,还能跟着谁?”
    心夙反问道。
    “那也有可能你姐姐已经离开石城了。”
    吳車无力道。
    寻人结果又不受他吳車左右,腿长人家自己身上,跑去哪里还不是人家自己的事。
    “我不管,反正这事你得负责到底。”
    心夙理直气壮,叉腰又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找我姐姐,你得找你自己姐姐一样用心!”
    “我没有姐姐。”
    吳車略感疲倦。
    这份救命恩情,从昨夜到现在,一路下滑,早知道被救以后会是这个难缠样,还不如不要她救。
    “你啥意思?”
    好一条白眼蛇,“敢情救你还是我的错了?”
    “我宁愿死在柽泽地。”
    吳車此言一出,众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吳車没有及时回城,是在柽泽地遇到了危险。
    难怪连昨夜盛大的庆城晚宴都没参加!
    “吳車大人怎么了?”
    “昨夜遇到了什么事?”
    “柽泽地可是危险之地啊,野兽都知道绕着柽泽地走,吳車大人为何会去那里呢?”
    ……
    众兽蜂拥扑向吳車,询问情况,尤其是未结侣的年轻雌性们,挤得心夙连连后退。
    “你混账!”
    心夙虽被众兽挡在了兽群外围,但怒吼的气势却一点不弱,震耳欲聋。
    “我只是实话实说。”
    吳車坦白道。
    “你——”
    心夙火冒三丈。
    “我本碌碌无为,连个名字都没有,是城主给了我机会,让我做了这么多对蛇兽族有意义的事。”
    吳車对蛇兽族,无愧于心。
    在他遇难时,他心里想着还是找城主。
    对于心夙的出手相助,吳車的表现异于常人,更多的是一种懵的状态,就像他昨夜回堂时身上沾的湿泥土一样。
    吳車唯一在意的,就是那个无视他任何反抗,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他拖进柽泽地试图活埋的兽人。
    虽然无法对敌人的能级做出准确地判断,但那种碾压性的力量,足以证明对方的强大。
    且整个过程,吳車连头都无法抬一下,更别说看清对方的面孔了。
    是他吳車倒霉,落单后正巧遇到了一个手痒想要猎杀为快的兽人,还是一直被对方盯着?
    他不过是个通者雄性,何时摊上这么强的一个敌人了?
    不仅要置他于死地,还要拖至荒无人烟且众兽回避的柽泽地,将他活埋致死?
    能级上有着碾压性的差距,就不可能是正常的决斗,这是一种单方面的猎杀行为,不是为了升级。
    但对方杀他吳車仅需一秒,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是恨!
    一定跟他吳車在石城的身份有关!
    而这个兽人,也一定曾在石城出现过!
    甚至,极有可能是同族兽人!
    吳車第一反应就是蛇陵迹跟艾冉闹掰的兑长老,但这个怀疑,只会让吳車更加恐慌。
    若真是兑长老所为,那他吳車就只是个开始。
    “我已经尽力了,所以就算昨夜我死在柽泽地,我也死而无憾。”
    吳車不怕死,就怕有兽人对城主和石城不利,“而且,严格讲,你也没有真的出手,你只是路过而已。”
    心夙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这句“你只是路过而已”像极了姐姐当年愤怒的斥责声……
    “你颐指气使些什么?”
    “你就是个小偷!”
    “你只是刚好在那而已!”
    “你凭什么夺走我一切?!”
    “你只是刚好在我不在的时候陪在母亲身边!”
    “可我为何不在?”
    “还不是因为你?!”
    “我恨你!”
    “我恨你们所有人!”
    ……
    “你是对的,是我不好。”
    心夙低声呢喃,将欠了姐姐数百年的抱歉,在情景类似的场合下,变相跟吳車说了。
    “对不起……”
    是的,她没有资格对任何人提要求,她只是一个小偷,她得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运气好。
    眼前的雄性也一样,只是间接救了他而已。
    她是个外领域的兽人,对坂圠森林的地形不熟悉,所以才会路过柽泽地,正巧撞见吳車被害的场面。
    或者说,她是无意间破坏了一场本该无人知晓的杀戮行为。
    是加害吳車的兽人,在意识到有第三个兽人,他立即停手逃离,他不想这场安静的猎杀行为被任何兽人发现。
    事实也确实如此,心夙并不知道吳車具体的遭遇,她只看到一抹一晃而过的身影。
    “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是我不知好歹,要求过分,对不起,姐姐的事,也不用再帮我了,我不找了……”
    心夙说完便转身往玹正门的方向而去,但那缓缓离开的背影,依然充满了眷恋。
    她心里还是想着在这座城里找到姐姐。
    但吳車的话提醒了她。
    是啊,就算她遇见了姐姐,姐姐肯听她解释吗?
    姐姐,肯接受她吗?
    “……”
    吳車一怔。
    她怎么一下从刁蛮任性的小公举变成孤独无助的小可怜了?是他说话语气重了吗?
    其实吳車也不是一点情都没领。
    如若不然,也不会在进帛楼禀报之前就先处理她的事,只是她缠得他有些窒息,这才跟她说了那番话。
    可年轻雌性们才不在意这些细节,她们见心夙离开,欢喜不已。
    “堂主你还愣着干啥,那缠绕的讨厌雌性都离开了,你该开心才是,最好吩咐再一下守城兽人们,不许再让她进城!”
    “外族兽人就是讨厌,尤其是这种不守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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