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仪式已完成,事情也该结束了,这小子体内也淌着你一半的血液,不如放了他吧。”
    盀豕看着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少年,对祭坛上的牧纣道。
    “你不知道他的生母是什么低级血统吗?!”
    牧纣呵斥道。
    他视这个意外为毕生耻辱。
    “我知道,可他虽为混血,但他真的已经很优秀了,甚至可以说是混血里的奇迹了。”
    盀豕客观道。
    首领无能低级的私生子,确实会给御孁族蒙羞。
    但蛇兽族的这混小子,却已突破常态,至少对御孁族而言,他的存在反而增添了不少御孁兽正统血脉的传奇色彩。
    因为他体现出来所有的优势,都可以归功于一半的御孁族血统,所以他并不会给御孁族带来名誉上的损失。
    拓余垩莫也不会因为首领有这样一个私生子而传出难听的话,他们只会感慨这是一个出色的混血后嗣。
    “盀豕,你在同情他吗?!”
    牧纣质问道。
    “不,我只是就事论事,他仅继承了你一半的血统,就可以强到这种程度,说明他并没有首领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或者,低级兽族也没有我们认知中的那么弱,而且他还年轻,他将来只会变得更强。”
    可事实上,盀豕这后半句话,才是牧纣最不愿意听见的。
    他还年轻,他还能再升级,他甚至还有无限可能,乃至超越他这个拥有兽世大陆血统最为纯正的父亲!
    这对一个眼里容不下任何砂子的男人而言,是何等的羞耻!
    果不其然,牧纣火冒三丈。
    他定睛看向盀豕,双瞳爆满血色,质问的话语里却又饱含嘲讽,“这是一个亲手掐死他生母的雄性该说的话吗?”
    “……”
    盀豕一愣。
    “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者就不要再假装自己还有一点怜悯心了,给我收起你这该死而可笑的伪善!”
    牧纣厉声命令道。
    留这个畜生的活口,能不能给御孁族带来耻辱,牧纣已不想确定,但他现在说的这句话,却足够成为盀豕终身难忘的耻辱。
    盀豕沉默。
    那凝重的双眉,再也无法打开。
    “你不是我们御孁族最具有正义感的勇士吗?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横扫半片拓余垩莫依然名声显赫,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你给自己包装的正义感吗?!
    可笑!
    可笑之极!”
    在一声声的质问中,盀豕听得出来,那是牧纣对他的介怀。
    是啊,他怎么可以功高盖主呢,他的锋芒,只会让统治者觉得威胁,成了无法排解的疑虑。
    盀豕在成为高级兽人以后就曾立过誓,坚决不杀老弱妇孺,只跟勇者战,而他也为此成为最勇猛的战士。
    深受御孁族上一任首领的器重。
    那并非他给自己包装的假正义,那是他的信念。
    是牧纣的有意为之,促使盀豕当众虐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母亲,鲜血染满了声声哀求,可他的杀心却不曾有片刻动摇,就跟着了魔的野兽一样,一改人们对他的认知。
    是他杀红了眼。
    忘了分寸。
    为此,盀豕无力反驳,即便他知道牧纣下达的命令就是故意刁难,可他确确实实破了例。
    而这件事,也一直被牧纣视为笑话。
    这,是盀豕的记忆,同样,也是淅还叫炽亚的时候所拥有的记忆,奄奄一息的他,不是真的死了。
    他,没有耳聋。
    每一个字,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叫盀豕的雄性,在整片兽世大陆都在传他是传奇的时候,淅只知道这是杀死他母亲的那只雄性。
    雄性为战斗而荣,以杀求饶妇孺为耻,且等级越高,这种意识就越强,所以盀豕遵守,并非刻意塑造自己的正义感。
    那只是一个等级高到一定程度以后,一个兽人自然而然的态度,也是“兽”摆脱低级野性完全进化成“人”的一种高级体现。
    就像当初的淅一样,哪怕嗜血成性,憎恨这个世界而恶意破坏,变成人人畏惧的魁舜,可看似麻木的杀戮者,依然会自觉绕过妇孺,说明他的心里,依旧保存了一丝兽人的善意。
    而牧纣则无法感同身受,甚至在笑话盀豕的同时,表示理解不了盀豕这种毫无意义的坚持。
    毕竟一个可以拿自己继承者祭祀的男人,也确实谈不上什么怜悯心。
    不过淅对母亲,并没有任何印象。
    当亲耳听到母亲被谁杀以后,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
    于他而言,他就是一个孤儿。
    甚至曾一度憎恨母亲,为何生下他却不管不顾,任他自生自灭。
    ……
    “作为一个下属,有太多自己的想法,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淅看着发愣的盀豕道。
    这一声,也提醒了盀豕。
    他从久远的记忆里抽身,但依然就有些恍惚,至少,对这小子还活着的事,深表意外。
    “不要再擅作主张,回去以后如实地跟你的首领汇报,他会非常满意,保不住对你的疑惑,也会由此彻底消除。”
    淅薄唇微扬,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还有机会活着离开坂圠。”
    盀豕沉默。
    他理解这小子不愿领情的心情。
    事实也证明,他盀豕确实自身难保,他当年求请的行为,不仅没起作用,反而让牧纣下了狠手。
    “不管你怎么看待我,我还是那句话,今日来坂圠森林,非御孁族行为,乃个人行为,你将?礼夫人放了,此事我便既往不咎。”
    盀豕道。
    “?礼?”
    淅睨了一眼脚边的雌性。
    大名鼎鼎的御孁族一族之母,自然得认得她的大名,不过还真是不认识,头一次见,就差点给生吞了。
    “所以这是在扮演一个慈母寻女的戏码?”
    那漫不经心的眸光重新落到盀豕脸上的时候,忽然犀利,淅厉声道,“她若真是位慈母,当年祭天的时候,她又在何处?”
    至始至终,护着艾冉的,也就只有淅一人罢了。
    “……”
    盀豕哑口无言。
    “而今又何必虚情假意!”
    淅可傻。
    这种毫无意义的母女重逢戏码,只会加速牧纣寻到艾冉。
    “你,和她,今日,都得死。”
    淅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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