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落杉走远以后,淅才放开了艾冉。
    “你为什么帮那个混蛋!”
    艾冉不服气。
    某蛇表示无辜,他刚刚也提议去伽蒂尔那问清楚,但艾冉又说没必要,既然事情搞不清,自然不能对落杉做什么。
    刚那一顿棍揍,其实艾冉是占了便宜的。
    “如果真是因为毒咒,阿娓确实活不了,你揪着落杉也没有用。”
    淅实话实说。
    “那阿娓就活该死吗?!”
    艾冉觉得不公平。
    “但落杉跟阿娓的死确实没有关联,不是落杉直接导致阿娓死亡的,毒咒是因为阿娓违背了族规才触发的……”
    “我讨厌你!”
    艾冉奋力推开淅,她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认为。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实确实如此,即便杀死落杉,也不能阻止阿娓死的这件事,在蛇兽族,没有哪只雌性触发了毒咒还能活了下来。”
    淅忽然明白伽蒂尔为什么带走阿娓了,不是跟落杉的三角恋关系,大概是猜到阿娓违背了族规,这才带阿娓远离众人的视线。
    “如果你为了阿娓好,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艾冉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跟前的雄性,为什么连他都觉得阿娓是丢脸的呢?
    阿娓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她要躲躲藏藏的?
    而那个害过阿娓的雄性,却可以逍遥法外,一点愧疚都没有,光明正大地行走在村寨里。
    甚至当人提问的时候,他还可以有恃无恐地叫嚣。
    凭什么?!
    “不是说兽世大陆雌性数量稀少,很尊贵吗?这就是你们对待雌性的方式吗?千百年来都是这么不公平的吗?”
    艾冉觉得这太讽刺了。
    “这是族规。”
    淅回道。
    “不是,这是借口!”
    这是艾冉见过兽世最为卑鄙的行为,“你们雄性已经占尽了优势,却还要捏造这种虚伪的借口来约束和欺凌雌性,简直无耻!”
    “这条族规本就是雌性当年立下的,用于限制雄性,只不过被蛇兽族后来的掌权雄性更改了。”
    淅澄清道。
    归根结底,也是雌性自己提出来的,似乎不能一概而论。
    “不生气了,好吗?”
    淅轻抚艾冉的脸颊,温柔道。
    他软下来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艾冉不自觉地安静下来,怒火也随着她脸庞上的微凉触感,逐渐消失。
    她承认她是有些失控了,还迁怒到了他的身上。
    “这个问题的根源,不在落杉的身上。”
    淅确实可以理解艾冉,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果这条族规是可以更改的,想必千百年来也一定有人试图破解过。”
    艾冉沉默。
    落杉是可恶,但阿娓这件事,根源还是在族规上面。
    “不可能每一任掌权者都会认同,就像你这样,肯定有人会觉得不公平,想要摧毁它。”
    修长微凉的手指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摩挲,抹去她的焦躁和不安,“但如果说,它就是摧毁不了呢?”
    “……嗯?”
    艾冉疑惑地望着那双竖瞳。
    “事物长存必然有它的原因,极有可能它立下以后,就是摧毁不了的,只能在雌性和雄性之间做更改。”
    不同的人,对族规的看法不同,淅就觉得族规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不管它限制的是雌性还是雄性。
    于他而言,其实只要遵守,就不存在问题。
    艾冉听懂淅的意思了,但不认同落杉无罪,“如果阿娓必死无疑,那么落杉也不能独活,我要死他!”
    “要落杉死,很容易,但你确定吗?”
    淅笑着问道。
    蓝色的竖瞳里,满是宠溺,他可以把落杉抓过来,自然也可以让小雌性杀死落杉,并且不让部落里的兽人们发现。
    “我……”
    艾冉低头,她不确定。
    当初兽人们送她鱼,她养在门前的水洼里,她都要等着鱼翻肚皮以后再做处理,她确实想象不出自己杀死一个雄性的画面。
    “我不想你双手染血。”
    淅试着去理解艾冉,也希望艾冉可以理解他,他不确定自己级蜕之前是不是个好人,但他的双手必定染满了鲜血。
    本以为只是一只小雌性,但是当他动心以后,他才发现,他竟然也信了邪,开始相信天道有轮回。
    “阿娓这件事,我不能跟你保证,因为我也不了解,但我可以帮你去查一查,如果阿娓可以不死,我必定帮你。”
    沽婆死了,淅不知道去问谁。
    他是蛇兽人,但又好像是个外族人,他的意识只停留在十年前,好像他十年前才来了蛇兽族部落。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
    淅欲言又止。
    这小雌性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她一直在操心别人的事,却全然不管自己的吗?
    “没事……”
    淅揽过艾冉,拥入怀中。
    然而当艾冉没入淅的怀抱时,那张紧贴他胸口的小脸也急速暗沉下来,她闭上眼睛,拽紧了他的兽皮,她其实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
    大概是在说她记忆力衰退的事。
    是的,艾冉把她无故丢失时间的行为理解成“记忆力衰退”。
    她明明去了蛇陵迹,下一秒却出现在淅的跟前,被淅吊在参天古树上,这些记忆,她全都没有。
    她也没有打听,因为她知道她问来的内容肯定是她“一无所知”的事。
    部落里到处是声音,她不问也能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他们说她去蛇陵迹大闹了一场,破坏了祭祀活动,弄得兑长老很尴尬,甚至还打伤琉意,各种版本,但没有一种是艾冉有印象的。
    艾冉不认为她有必要去求证。
    如果是真的,且是她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她又能如何反击?连意识都没有,要怎么去反击?
    她不傻,即便丢失了一些记忆,但前后一联系,她就可以推测到结果,那是承载兽体的副作用。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抱怨,就跟当初接受一样,她清楚她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只有“主动接受”和“被迫接受”。
    对方是尊者,她根本反击不了,她是兽世大陆唯一没有兽体的人类,只有她符合才承载兽体的基本条件。
    最坏的结果就是成为别人的牵线木偶。
    如果注定是她拒绝并解决不了的事,那也只能是等死,不是吗?
    那么在这段等待死亡的过程里,她少点抱怨和哀伤,把时间多用在她想干的事上,有何不可?
    几个月前,她就该困死在沙漠里,没想到穿越来了兽世,虽然各种不完美,但终究还是赚了。
    艾冉想到这里,红唇微扬,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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