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人有句话,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成大业者的权谋手段。大军南下,或许可以迅速的占领他们的城池,可是,我们不是去抢掠一番,我们要的,是从此远离这片冰天雪地,我们要的,是从此以后,扎根在中土,万千百姓不可能都杀了,不然谁来养我们?谁来给我们耕种?谁来给我们供奉?武力,只是解决最表面的问题,真正要统治他们,最起码也要让他们生活在已经习惯了的国度里,相信我,我此去,意义远大。”瑟妮大人点到即止,再没多说下去。
    主要是,这奥拉夫虽然是心腹,确实勇武过人,但是跟他谈及这些,实在是对牛弹琴,犯不着。
    “女王大人英明!”奥拉夫虽然是没听出什么味道来,但是他坚信一点,自己的女王大人做出的决定,必然是深谋远虑。
    即日,雁寒山内侧山谷,冰天雪地中,十万霜雪野蛮战士开拔,铺天盖地一般,蔓延而出,涌向本已经没有守军的雁寒山城关!
    就在这茫茫霜雪中,冰雪堡垒里,黎明晨幕拉开之时,难得少见的两骑白马疾驰向东北方向而去。没有人知道,这疾驰而去的两匹白马身上,俯身骑行的,是何须人也。
    临海城,北门。不过一两日的血腥味已经被人清洗得干干净净,仿佛不曾发生一般。今日旌旗招展,铁马兵戈,在春日的映照下,冷森森耀武,浩荡荡杨威。王严封奉命出征,李家续将李原谅提领先锋军一万率先出发。海庆龙携一干文武百官到演武场举行了励军祭天,声称为保境安民,驱逐北境敌军,今日,临海国出兵北境,征讨齐云,战鼓轰鸣中,伴随着文武百官的高声称颂,王严封长枪跃马,奉旨率军!
    “陛下,今日我临海威武之师,齐云宵小之徒,必望风而逃!”大军出动,已然有附庸之臣大肆鼓吹起来。
    “亲儿子出征,这王家老爷子未来相送,意欲何为啊?”海庆龙没搭理廉价的吹捧,倒是询问身侧的龙影龙统领道。
    “陛下,末将谴人去问了,说是王老爷子感染春寒,卧病在家。”龙影躬身不冷不热道。
    “哼,老狐狸,看他还能折腾什么花样来,派人盯着,王老爷子要是有个什么病痛,亲儿子出征在外,我们后方可不能让王严封将军分心,要多加关照。”海庆龙看着浩浩荡荡的数万人从临海皇城驻军营地蜿蜒而出,没有丝毫豪气萦胸,面色冷然对身边的龙影交代道,随后,挥手示意,起驾回朝。
    王家将军府,就在王严封昨日前去驻军营地整军出发之时,当夜,将军府里一辆乌篷马车悄然驶离。驱赶马车的,是一个头戴毡帽的老人,马蹄上裹布,马鞭轻催,从将军府后院出来以后,悄然消失在夜幕中。这马车中装载何物何人?不得而知。
    天刚蒙蒙亮,王老爷子就在府中丫鬟的伺候下,一副病态央央的模样盖着一身厚毯趟在了书房前的小院里,躺椅边上,有丫鬟熬着两壶热气缭绕的药材,不多时,龙影统领谴来的禁卫军果真是以请王老将军出征祭天为由蛮横无比闯了进来,病态央央的王老爷子闭目养神,只是挥挥手,劝退要阻拦的家丁丫鬟,任由前来的禁卫军打量搜索几番后,扬长而去。
    先锋军一万,正统大军五万,临海国历庆余年春三月三,出城征伐!昭告天下的名义,当然是抵抗齐云国北境袭扰敌军。但整个临海朝堂,皆知此次出兵,旨在剿杀搞言大师及其余孽。临海城,距离北境,需越山川千重,河泊两泽,如果快马加鞭,三五日即可抵达北境之地。不过,王严封怎可能着急忙慌奔赴前去?这出了临海北门以后,浩浩荡荡五万余人,不急不缓行军半日后,来到一处山坳处,王严封当即下令,春热难当,就地扎营。
    幸得王严封虽不擅权谋算计,但在军中素来勇武,颇有声名,跟随身侧的,大多忠心不二的军将,得主将令,自然遵从。于是,这本声势浩大的讨伐军,后军不过方才离开临海皇城不足数百里之地就安营扎寨下来。而李原谅所率的前锋军,则是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已经开拔马不歇人不停,挺近距离临海城临近的城池,营山城。
    “将军,先锋军已然前驱,我等停留此地,怕是会贻误战机啊。”有茫然不知根源者来到王严封军帐中质疑道。
    “此次出征,只可胜,不可败,且让先锋军先行,查探虚实,我等紧随后方,待势而动。千夫长不必过虑,我出征前,家父曾反复交代,不可冒进,我们保持间隔进军,不会脱离先锋军太远,做首尾相顾之势,定然稳妥。”王严封却是心里早就清晰明了,这一次的出征,凶多吉少,胜?谈何容易,得胜班师,自己怕也是没个好下场。败了,更是连班师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拖字诀,静待时变恐怕是最稳妥的策略了。
    军中人等,对王严封自然是唯命是从,更何况,这还搬出王家老将军来说道,王家一脉,世代军武,自然是深得军中声望。于是,质疑者虽有小众,也再无疑义。
    如今的北境之地,却是鱼龙混杂,民不聊生。边界城关,已经被齐云国占据,凭借城关防备之余,每日零散军队袭扰周边各村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原本镇守北境的官兵,在海庆龙的授意之下,早已经撤军到了周边城关,闭城不出,任由北境齐云军团肆意辱掠。
    搞言大师一行人,行舟,马奔,三日后,终于是抵达了北境南面的一处县郡,此县郡,名为平谷,如同其名,没什么高山长水,一眼看去,就是一片开阔之地,往北再进数千里,即是北境城管,齐云所据之地。往东数百里之外,是浩瀚海域,往西面看去,则是山丘灌木丛林之后,临海国另一城关,西门关。临海城如今的防备驻军,撤离北境城关以后,大多是龟缩在西门关,以及更南面的营山城了。驻军可退守城池避战,可这方圆千万里间的百姓生灵,退无可退,城关闭门,拒不收民,百姓也难耐逃离土生土长的家园,饱受战乱,每日,均有百姓惨死齐云袭扰的烧杀抢掠中。
    “老师,此地名曰平谷,我们怕是要在这里稍作休整,以图后战了。”诸葛丹枫接应搞言大师一行人连日奔波后,终于抵达事先安排的休整之地,对于这县郡之地,诸葛丹枫早有了解,言语间多少有着无奈之意,熟读兵家典籍的他,自然知道,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行军布阵之地,地势开阔,无险可守,攻?目前己方无一兵一卒,实在谈不上什么可攻之道。
    “就地休整,查探四周再做商议。”搞言大师如何听不出诸葛丹枫言语之意,不过久经坎坷,倒也没有颓然之态。
    “老师,已经安排下去了。此地,周家商贸尚有往来,多少还是能给我们提供资助,来前,我曾关注此地情报,除了民风较为淳朴之外,历年来,这里也无镇守城关存在,如果齐云敌军长驱南下,此地可轻易被夺。我们来之前,这里已经被齐云敌军袭扰抢夺过数次,县郡中少数富嘉官宦都已经跑光了,也就无处可逃的老百姓提心吊胆度日,有不少老百姓甚至躲到了自己家的地窖中,有的驾船出海,惶惶不可终日。我们无山川险要坚实城关可守,无兵卒将士可用,这是我们目前面临的局面。”诸葛丹枫将眼前形势向搞言大师做了简单介绍,不过,这年轻人,言语中虽然说的都是局面危难,却是没有丝毫颓废败退之意。
    “以你之见,如何可守?”搞言大师淡然道。
    “老师为难后学小子了。”诸葛丹枫浅笑道。
    “如无可守,难道你有可攻之道?”搞言大师还真是敢问,眉眼间,难得的展露一丝笑意道。大难危局,横不在意一般,和这学院的后起之秀谈笑起来。
    “没有城关,可以建造。无险要山川,对我等是裸露在外,对敌军何尝不是?谈不上可攻,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建造一个最起码的防守要地,小生愚蠢之见,诏令百姓,齐心协力,运海边硬石,连夜筑城,为省人事,不如我们也稍作休整后,移步到濒海一带,百姓无所退路,我们来了,好歹算是有个希望,应该不难号召。”诸葛丹枫胸有成竹道。
    “齐云敌军战力如何?”搞言大师却是更加关心要应对的敌人情报。
    “乌合之众罢了。号称十万来敌,实则并非齐云正规军,我推测,这是齐云国的刺探之举,齐云国武力建国,推崇武力,向来军中令行禁止,纪律严明,他们的确所到之处,稍稍抢掠,但是更为残暴,不像如今这些乱军,胡乱抢夺,但无过多杀戮,前期查探的情报显示,这应该是齐云国授意笼络而来的小诸侯,附近山贼,甚至是雇佣兵混合的乱军,统领者,也不算是齐云国军方将领,而是齐云国靠近北境之地连云城的城主,云龙。此人也不是行武之人,是齐云国皇家血脉分支,分封于此。整体兵力,约有可战之军五六万,其余两三万,均是不入流的山贼之流。”诸葛丹枫思路清晰道。
    “这么说来,我们面对敌军也是近十万之数啊。学院可有后手?”搞言大师面无忧色,言语中,却是透着一股无力感来。
    “我来,算是不自量力,学院因为前车之鉴,顾虑天下朝局观瞻,不宜插手太甚,所以,保守估计,学院后援不可多做指望,我们需要自力更生了。何况,学院本也没有一兵一卒,再有援助,也无非是多来几个我这般的无用书生罢了。”诸葛丹枫笑谈自谦道。
    “恩,如此也好。”搞言大师一副甚是满意如此安排的意味道。
    “老师可有见教?”诸葛丹枫也没深究这搞言大师言语中的意味,谦虚请教道。
    “我老了,依你之言行事吧,不过,这筑城一事,所需甚大,可有来处?”搞言大师抚须关切道。
    “实不相瞒,后学家里虽有薄财,但不由我主事,难以调用。学院有一笔拨款,不过,要修筑城池,也远远不够,细算下来,估摸有了二三之数,所以,还得招募百姓,寻得资助几分,另外,我也会想法筹集银两,能省则省的前提下,尽力而为之,平谷不可再退,如果我们再弃守此地,齐云乱军恐怕会将这一片土地搞得鸡犬不留,战火将蔓延到更加纵深之地。”诸葛丹枫道。
    “听说,周家也有子嗣进入学院,而且周家素来和学院交好,这方面可有商量?”搞言大师倒是消息灵通。
    “这个,不好说,毕竟是人家的金银,也不是白捡来的,学院的作风您老也知道,能不求人,绝不让人为难,除非是周家自愿资助,学院肯定是不会轻易开口的,周家世代经营,根底深厚,如果能有周家相助,倒是能解困局,不过,商人言商,这北境之地,无利可图,估计就算是学院开口,人情渊源的情面上周家给以资助,或也有限。解救这一方百姓,对于周家而言,并无多大实际意义,周家根底大多都在凤阳国,这北境之地,远在临海和齐云交界处,以一个商人的眼光看,最起码现在我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可以动用一笔巨款来投资的苗头啊。”诸葛丹枫的确是想过这个方面,不过也是出于这番考虑,就此打住。
    “那就先这样吧,既然有你这样的学院后起之秀来主持局面了,我的人也交给你安排,我能做多少,尽力而为之,如何?”搞言大师也未勉强去深究,倒是对诸葛丹枫目前展现出来的各个方面的才能和品质感觉很放心,希望由他来主持大局。
    “老师,不可如此抬爱小辈。虽然老师离开学院颇有年月了,但是学生自入学院以后,对老师的生平约有耳闻,老师是真正的圣贤达人,文武兼备,老师在此,学生后辈怎敢妄为?还请老师主持大局,学生阅历浅薄,且本次也是第一次出山游历,世间百态,难以有老师掌控得适当,还请老师担当此局。”诸葛丹枫连连谦虚道。
    “你啊,鬼精灵得很。也行吧,反正现在都挤在这一堆了,我也不跟你罗里吧嗦推来挡去的,还是按照你说的方略来吧,抓紧时间,早日筑城,另外,学院可有善于练兵之人到来?我意,招募健壮乡民,组织一个自卫军,筑城以后,还得有人来屯守才是。”搞言大师道。
    “这个事情,学生略读兵书,在学院的时候,也是对行阵推演颇有兴趣,不如交给学生来办如何?”诸葛丹枫自荐道。
    “善谋者,未雨绸缪,不错,不错。”搞言大师再次抚须,脸上颇有满意之色。
    “那就暂借老师人手行事了,学生此来,实在是没什么人手,还请老师授言给一众兄弟们。”诸葛丹枫也不客气,都同属学院一脉,尊重归尊重,当下形势紧急,办要紧事才是正经。
    搞言大师甚是欣慰,当即就召集天机宗众人,简单交代一番后,就把诸葛丹枫拉到队伍前面来,让其下令安排。
    “齐云祸乱,残害百姓,天下苍生,均应怜悯,我等不惧生死来到北境,也是旨在驱除祸乱,保这北境一方百姓,得老师厚爱,今日之事,暂由学生替老师分忧操劳一二,诸位兄弟,还请稍后依令行事,时不我待,非常急迫,恳望诸位全心全力而为之。”诸葛丹枫站在队伍面前,先是说了一番交代和铺垫,随即,拱手向面前一百多位壮士好汉围了一个礼。
    “诸葛兄弟,咱们就不文绉绉的扯那些虚头巴脑的了,有啥事儿的你赶紧说,咱们照办就是。”当即,有天机宗的兄弟响应道。
    “我等所处之地,无山川险要可守,攻,无兵甲将帅可用,在我等不足千里之外,就是齐云乱军,时常袭扰,小弟和搞言老师协商后,决定我等稍后就迁移滨海一代,利用海岸浪石筑城,这海浪千百年拍打,浪石无比坚固,实属筑城的上好之选,令车离长兄带天机宗十人兄弟,沿途招募百姓,能跟随迁移者,尽数引导聚集道滨海,我观得一处海岸险要,筑城御敌绝佳选择,名曰烟台,车离长兄,沿途所聚之民,可号召前往前台聚合。令剑言兄弟带天机宗二十兄弟,快马先赴烟台,招募健壮青年,组织筑城,同时,元望长兄,且不急前往烟台,令你带天机宗其余兄弟,沿途游说,做百姓动员,有用物资牛拉马驮,全数运往烟台,重点是,告诉这一方百姓,枯守家园,或藏山林,无疑等死,跟随我等,聚集反抗自卫,才是生路。如确有不愿跟随者,不必强求。”诸葛丹枫胸有成竹,立马是连点三人布置安排。
    “是,听从诸葛兄弟调令。”被点名带头做事的,正是天机宗搞言大师的门生中的佼佼者。这车离,善谋,剑言,勇武,而这元望,能说会道,而且,自身功夫也不差。纷纷是拱手捧拳,表示服从安排。
    “另外,还请搞言老师辛苦,带领大家一起前往烟台,筑城监工,平慰百姓,招募道的壮丁前期加入筑城行列,待百姓聚集多了,抽调出来简单演习军武,为后续御敌做准备。学生暂时去不了烟台了,筑城所需,金银消耗甚大,这一应百姓聚集烟台了,粮草也需考虑,学生就折返一番,不出五日,必带粮草前往赴约。”诸葛丹枫几句话,交代完毕,然后也没让自己闲着,兵马未有,但是粮草必须得先有谋算。
    “甚好。各自行事吧。”搞言大师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很满意这样的布置。
    北境之地,逃亡而出的搞言大师,携其天机宗一百来人幸存者,辗转抵达平谷一日后,再次奔走。而学院派来的弟子诸葛丹枫,所随其众不足十余人,此番会晤后,十余人,迅速分散,以平谷县郡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而去。
    只是,战局危难之势,毫无根基,要组织御敌,谈和容易?
    次日,齐云乱军分兵七八股,出了北境边关,又是一番烧杀抢掠,北境边关齐云军驻守附近,早已经荒芜人烟,百姓死伤大数,幸存者,已是仓皇逃离到周边村落,荒野山林。无数庄稼田园,民舍牲畜,尽被掠夺一空。平谷县郡这一次,也未能幸免,齐云乱军抢夺的范围,越加扩张,大有践踏平谷全县的趋势。一个县域,能有多大的地理面积?可是,就在这个县域不远处,驻扎了近十来万的乱军虎视眈眈。中土大陆参考文献,往往一个城池的驻军也就是在几万之数,一个城池,往往是一个州郡才有的配置,而一个州郡,少说五六个县,多者,十多个县,甚至过二十之数。由此可见,平谷县地域,几乎是沦为了北境之地乱军的口中鱼肉。
    时过又一日。素马大师,搞小言,胖公子,唐家双胞胎,已然抵达距离雁寒山两千里之外的孟良郡。此郡,归属临海国,常备驻军不足五万,郡内百姓依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对于雁寒山的霜雪入侵,他们茫然未知。战争?在这个偏离临海中心地带的边缘地区,实在是太过遥远的传说,雁寒山脉冰雪覆盖,屹立无穷岁月,已经数不清到底多少年头过去了,这里的驻军越来越少,防务越来越松散,土地贫瘠,百姓辛苦耕种,也只换得一家口粮度日。孟良城中,商贸倒也不少,但是对比起临海皇城的繁华,人来人往,这里显得冷清了不少。春天已来,和蔼的阳光将这座城池从冬眠沉睡中刚刚唤醒一样,这个时节的临海国南方,已经是春耕忙碌热火朝天,而这里,土壤里才刚刚冒出稀少可见的绿芽,春寒,还未远去。
    “这地方的人就吃这些东西活到现在?”抵达孟良郡以后,素马大师一行人寻了一处客栈住下稍作休整,点了吃喝以后,搞小言就忍不住开始吐槽。摆在他面前餐桌上的,是一堆各种面食,面条,包子,馒头,馍馍。除了面食,再没有其他,甚至,连牛肉都难得的没有。这对于一直生活在临海城南方的搞小言而言,实在是觉得过于干燥乏味了点。店小二在点餐的时候面对搞小言的疑惑做出解释,他们这个地方,每天吃的可都是这些。
    “有的吃你就吃,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没见这里的百姓饿死不是?就你挑剔。”胖公子现在是对搞小言毫无好感,搞小言敢吐槽,他就敢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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