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眼看就要停止摇曳了,道长马上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然后抄起金钱剑从法坛一跃而起,与此同时大喝一声:“诛邪!”
    金钱剑霎时散架,一枚枚铜钱飞散开去,发出破空的呼哨,击中墙壁发出爆裂声,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道长落地我才回过神来,朝墙上一看,那些铜钱诡异莫名的组成了一个人形!
    在铜钱围成的人形里,水珠开始凝聚,半透明的水体开始挣扎显现出来,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大殿,听的人心里很难受,我露着哀求的眼神看向了道长。道长从布袋里取出一道黄符贴到了墙上,水珠一下就被吸进符里不见了,随后他撕下黄符贴到疯婆子的额头,水珠又重新渗出黄符,渗进疯婆子的尸体。
    疯婆子的尸体突然开始雾气蒸腾,透过雾气我看到尸体动弹了下,我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
    眨个眼的工夫尸体竟然诡异莫名的坐了起来,凌乱的长发在风中飘散着,双眼里全是黑色瞳仁,连一点眼白也看不到,别提有多吓人了。
    道长将另一朵大红花系到了尸体胸前,跟着给尸体打手势,那尸体很听话的站了起来,机械的走到了法坛前跪了下来,这时道长又示意我过去,我咽了口唾沫,极不情愿的来到了法坛前跪下。
    道长将两条红绸系在了一起,把做法的蜡烛换成喜庆的红蜡烛,将猪头、糖果等物品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囍”字。
    “一拜天地~~~。”道长吆喝了一声。
    疯婆子跟着机械的拜了一下,我有点愣神,道长给我打眼色我才惊慌失措的拜了下。
    “二拜高堂~~~。”
    我跟疯婆子一起对着道长拜了下,在夫妻交拜抬头的瞬间,我看到女尸嘴角诡异莫名的微笑,吓的倒吸了口凉气。
    “礼成,送入洞房~~~。”道长吆喝道。
    听道长这么一喊我心肝顿时乱颤,洞房?难道我还要跟尸体洞房?!
    就在这时女尸突然轰然倒地一动不动了,道长从法坛上跳下检查了尸体后说:“成了,她现在有了身份,很快就能还魂了,但她的三魂七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刚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只是把她的人魂给招回来了,撑不了多久,但已经足够了。”
    果然,在道长话音刚落,女尸的嘴里呼出了一口浓重的恶臭黑气,一下就弹坐了起来,道长赶紧拉着我急急的后退了。
    女尸的双眼瞳仁开始聚拢,逐渐恢复了正常,只见她茫然环顾四周,突然跪在了我们面前哭了起来,她的哭声真实了许多,跟一个普通女孩的哭声没差多少。
    “姑娘不要哭了,你时间不多,有何冤屈就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道长沉声道。
    “多谢道长将我的人魂解救。”女尸给道长磕了个头,接着开始了叙述。
    疯婆子名叫秦慧,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她不仅没有精神病还是个大学生!
    秦慧的家乡在很偏僻的山沟沟里,父母早亡从小就是孤儿,是爷爷将她带大的,爷爷在她上高中的时候也生病去世了,她靠自己勤工俭学上了大学。
    毕业后她一直没找到好工作,生活很拮据,不过正当她遇到困境时,一则招聘广告吸引了她,于是她去了南浦大厦的华丰建筑公司应聘会计,负责面试的是一个叫老杨的男人,她很快就被录用了。
    她第一天上班就遇害了!
    面试成功的第二天,秦慧高高兴兴的去上班,还没进公司就被老杨给拦住了,老杨告诉她公司接了一个大工程,工程部和财务部已经入驻工地进行设计和资金的预算,要求她先去西郊工地上班。
    秦慧没有半点怀疑就去了西郊工地,由于路不熟,等她找到工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当时工地只是在杂草丛生的荒地里打了个地基,远远看去荒地里有微弱的烛火,在烛火边上站着七八个穿着黑斗篷的怪人。
    秦慧觉得不对劲,这地方根本不能上班,于是赶紧调头准备离开,可惜她刚转过身来就被一个穿黑斗篷的人拦住了去路,对方什么话也没说就将她打晕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祭台跟前,那几个黑斗篷怪人在她边上点了一圈蜡烛,将她跟祭台围在了中间,她醒了却根本动不了,身体虚弱的不行,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和脚腕都被割开放血了,鲜血流了一地!
    那几个黑斗篷怪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醒来了,不过由于失血过多意识模糊,秦慧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朦胧的感觉到他们在发出念经一样的声音,没多久她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秦慧叙述完后我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原来她的遭遇跟我一样,那时候老杨还没死,只不过我比他幸运碰上了道长。
    道长很动着手指在掐算什么,他问:“秦慧,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一下。”
    秦慧说了一遍生辰八字,道长听后感叹道:“父母早亡、爷爷生病,果然是个刑克亲人的纯阴女,这与张扬的情况基本一样,他也是孤儿,也是个刑克亲人的纯阴男,难怪都被这邪教盯上了,不出意外马桂芳也是这样的人,他们需要这样的人。”
    “道长你胡说什么,我哪刑克亲人了?我父母从我出生就不知所踪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死没死?”我不快道。
    “我不跟你争辩,将来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道长一句话就把我给噎住了。
    我闷声生气不搭理道长了,道长想了想又问:“当时他们在哪里祭你?”
    “这个大殿就修在我死的地方上面。”秦慧说。
    我下意识的去看地面,秦慧哽咽道:“我死的不明不白,还要落个疯婆子的名头,呜呜呜。”
    道长眉头不展的说:“他们用纯阴女的来血祭,这种祭法非常极端,这地下的东西只能是极阴邪的东西,马桂芳的死看来不是车祸这么简单,还有张扬你这纯阴男,弄不好也是这东西的祭品,只是你比较幸运碰上了我了,大事不妙啊,这邪教在计划大阴谋!”
    听说自己也是祭品,顿时觉得一阵惊恐。
    道长接着说:“汇集所有线索我已经有了判断,如果推测没错情况应该是这样,邪教找到这阴邪之物后修了伏羲八卦镇住,把老杨和秦慧作为棋子,源源不断的将纯阴男女诱骗到此进行杀害,来祭地下的阴物,而邪教找到地下阴物后任务已经完成,那场大火则是在毁灭证据,随后他们进行了转移,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在了,老杨肯定已经加入这个邪教,这里有他盯着就行了这。”
    “道长说的很对,我被地下的阴物困住三魂七魄,只能在工地范围内活动,我必须找到下一个来代替我,才能解脱,这样周而复始,地下阴物就能源源不断的吸收阴气,老杨是个牵头的,专门负责把人诱骗到此,由我进行杀害。”秦慧说着就看向了我,内疚道:“对不起张扬,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这不能怪你,哎。”我叹道。
    “你知道是什么阴物吗?”道长问秦慧。
    秦慧茫然的摇摇头说:“不知道,它的力量很大,好像在一个无底深渊里,那个地方连魂魄也穿透不进去。”
    “有那么夸张吗?”我咽了口唾沫说:“既然就在大殿下面,我们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道长白了我一眼说:“你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这个伏羲八卦是按照一定的排列方式布的,只有邪教知道怎么解开,虽然我对伏羲八卦略有了解,但当中的变数太多,稍有差池可能都会出事,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这阴物是什么前不能贸贸然的行动,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有一点不太理解,既然这个阴物对邪教这么重要,哪他们为什么只是镇住就离开了?我刚要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就听道长说:“他们的行为让我觉得这个阴物还不是唯一的,他们可能转移到下一个目的地了,这或许是他们在全国各地搞小工程的根本原因吧。”
    “啊!”我吃了一惊。
    “这里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个点,地下的东西暂时动不得,但我们可以先把老杨揪出来,不能让他继续害人了。”道长说完又看向秦慧说:“秦慧,你只能暂时忍受一下了,等我了解清楚后才能将你的其他魂魄解救出来,如今你的人魂有了身体的归宿,不用游荡了。”
    秦慧感激涕零的给道长磕头,就在这时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回头一看居然是叶晴,她怎么来了?
    叶晴是被“死而复生”的秦慧吓到了,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秦慧眼里噙满了泪水看着我和叶晴,她刚要动嘴说什么道长突然揭下了她额头的符咒,符咒随即枯萎变为了灰烬,秦慧的表情定格了,紧接着轰然倒地变成了尸体。
    我诧异的看向道长,道长说:“尘归尘,土归土,诸多留恋不是好事。”
    我们回到了山洞,道长在住处附近挖了个坑将秦慧埋了,还以张门亡妻秦慧的身份给她立了块墓碑,又在坟前做足了法事这才罢休。
    山洞里叶晴仍未苏醒,几只松鼠站在床头看着叶晴,我和道长坐在炭火旁等候着叶晴苏醒。
    “道长,该怎么向晴晴解释?”我捅着炭火问。
    “不用解释,顺其自然。”道长说。
    想想也对,越解释估计越解释不清楚,她要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反倒是最好的主意,我转而问道:“秦慧就这么下葬就好了吗?”
    “下葬只不过是暂时的,人有三魂七魄,必须全在人才死的安稳,秦慧现在只有人魂,你叫她如何安稳长眠,而且还很危险,没有死安稳的人,经过多年吸收日月光华,尸身不腐,很容易尸变,虽然要许多年才会发生,但我们不能为子孙后代埋下祸患,一定要想办法把剩余的魂魄也给收回来。”道长说。
    我愣了一下,问道:“那这世上死的不安稳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会尸变?”
    道长摇了摇头说:“只有纯阴八字的男女才有这个资本。”
    我咽了口唾沫不再发问了,道长接着又跟我谈起了地下的阴物,我始终认为是个古墓,往深了说古墓里可能有个怨气极大的邪物,比如说某个冤死的皇帝之类的,但道长似乎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说中国历史上出了数不尽的皇帝,冤死的也很多,根据秦慧的描叙地下那邪物连魂魄都无法靠近,根本不是一个冤死皇帝所能比的,而且邪教做这么多事,目的不会这么简单。
    我们猜来猜去也没有得出结论,最后我将话题扯到了老杨身上,道长说老杨现在做了鬼还在替邪教卖命,可见他中邪教的毒已经很深了,一定要把老杨给收了,以免他祸害更多人,道长还说老杨被困在南浦大厦里,必须去那里才能找到他,我们正商量着怎么去收老杨,叶晴醒转了过来。
    “啊~~~。”叶晴一醒又开始大叫,吓的几只松鼠一下散开了。
    道长赶紧上去按住她安慰了几句,她才渐渐平静下来,颤声道:“疯婆子怎……怎么活过来了,她跟你都穿着寿衣戴着大……大红花干什么,你们在……。”
    “她有名字叫秦慧,不是疯婆子,她是个大学生。”我说。
    叶晴露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看我又看看道长,道长点点头,讲起了以阴婚给秦慧身份收她人魂以及通过她找到答案,叶晴听完后一愣一愣的,于是我又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叶晴突然抱头痛哭,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道长站在边上不知所措。
    该讲的我们都讲了,她能不能理解就不得而知了,道长招呼我出去,让叶晴一个人静一静,我和道长出了山洞没多久叶晴就停止了哭泣走了出来,脸上露着苦笑说:“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理解的世界了。”
    一个人的世界观被颠覆的确是很打击人,叶晴似乎选择了相信,毕竟她亲眼看到了死了三年的秦慧以一种诡异的状态存在着。
    山里的夜晚很冷,山洞腾给了叶晴住,我和道长则在树林里靠着大树过了一夜。
    清晨,一滴露珠从树上滴下把我惊醒,阳光洒进了树林,树林里响着鸟儿们的欢叫声,我伸了个懒腰,吸进了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掀起衣服看了看,云雾状的红色尸斑正在淡化,鬼契约解开了吧?
    “别高兴的太早了,抓住老杨,烧了契约才算正式毁约,不过现在工地困不住你了,这倒还是可以高兴下。”道长的声音从树的背面传来了。
    听完道长的话我喜半参忧,但已经很开心。
    肚子传来了肠鸣声,肚子饿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兴奋不已高兴的在树林了大笑不止,道长从树后出来扬起了一丝笑意,然后摇摇头返回了山洞空地,我马上跟了上去。
    山洞里飘出了袅袅炊烟,茉莉花粥的清香四溢,真是馋死人了,经过了这一晚叶晴看来已经想明白了。
    “道长,你女儿看样子接受了现实,她都做了茉莉花粥,没准已经原谅你的过失了。”我笑道。
    “俗话说三岁看八十,晴晴三岁的时候脾气就很倔了,性格是不会变的,我二十多年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没那么容易的。”道长苦笑道。
    “我明白,不过我跟晴晴虽然只接触了几天,但比你更了解她的心理,她很矛盾,更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其实她在心里已经原谅你了,只是面子上挂不住罢了,只要你加把劲,肯定能获得原谅,你敢跟我打赌吗?”我嬉笑道。
    “赌什么?”道长摸着小胡子问。
    “就赌你把一身的本领教给我!”我想了想说。
    经过昨晚的一幕,我对道长的能力产生了崇拜,当初哪怕能有道长的一点皮毛功夫,我也不至于着了老杨的道了,而且这行还能救人,只要我有能力,就能让秦慧死的安稳了,我们有了夫妻之实,鬼老婆也是老婆,她在名义上已经是我的老婆了,身为老公怎么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的,我要找出邪教给秦慧报仇。
    “想做我徒弟门都没有!”道长冷笑道。
    “不敢赌就不敢赌,找什么借口,真是……。”我嗤笑道。
    “你小子想激我,还太嫩了。”道长不屑道,跟着说:“不过想学我本事也得看你够不够资质了。”
    我们正说着叶晴从山洞里出来了,她看到我突然一抖,随后盯着我一动不动,我都被她盯的不好意思了。
    “我脸上有花吗?花没有,胎记倒是有一块。”我摸着脸自嘲道。
    “洞里有些食材,我顺便做了当早饭,局里打电话过来有案子要办了,先走了。”叶晴白了我一眼就打算离开,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下,小声说:“你照照镜子。”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跑进洞里拿来了道长的铜镜照了照,这一照也被吓了一跳,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诧异了,因为我脸上的大块胎记居然消失不见了,镜子里活脱脱也个帅哥啊。
    道长进来了,笑道:“小子你真走运,因祸得福啊,这么一折腾连胎记也跟着尸斑消失了。”
    我回过了神,慢慢扬起了笑容,最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块跟了我二十多年的胎记让我受尽了白眼和嘲笑,小时候小伙伴不跟我玩,大了后连个女朋友也交不到,没想到撞到鬼,不仅有了鬼妻,还和叶晴这漂亮的女警花扯上了不解之缘,真是在梦里也能笑醒啊。
    我正大笑着,叶晴的声音又从树林里传来了,她还没走远,她这一句话让我立即收了笑声,跟道长面面相觑了起来。
    “我想你们应该想知道这案子,局里给我打电话说今早六点,南浦大厦发生了两起跳楼案,死者是南浦大厦的两个保安。”叶晴喊道。
    “老李和小王!”我一下想起了这两个保安。
    “有点不寻常啊。”道长嘀咕了句。
    “这两个保安怎么会在同一时间跳楼了,这太奇怪了。”我心惊道。
    “看来我们得提起去南浦大厦看看了。”道长说罢就收拾起了东西,我也赶紧洗了把脸,囫囵喝了一碗粥就跟道长一起出了山。
    我们来到南浦大厦,现场站满了许多围观群众,警方的人正在维持秩序,警戒线根本就挡不住好奇的人群,人群只不过是碍于血案不敢靠的太近。
    我和道长挤进人群,看到叶晴正拿着本子给目击者做笔录,我朝事发现场一扫,立即倒吸了口凉气,老王和小李倒在了血泊中,巨大的冲击让他们的骨骼都折断变形了,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的躺在地上,老李的双眼充 血,死不瞑目的睁着,小李更惨点,一颗眼珠直接摔的蹦出耷拉下来了,满口牙都碎了,全是血,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机械的抬头看了看南浦大厦,这大厦是一座高达二十四层的写字楼,看建筑风格应该是九十年代的产物,楼身上被雨水腐蚀严重,灰不溜秋的。
    这大厦也确实太邪性了,不仅大火烧死了不少人,还让我在废弃的地下停车场鬼打墙,保安老李还跟我说过大厦三年来经常有人跳楼,现如今轮到他自己了,真是一座冤魂聚集的大厦了。
    “你这样看不出名堂来的,晚上我带你看看,一会咱们去找晴晴问点资料,走吧。”道长说完就挤出了人群。
    我朝老李看了一眼,在警方用白布把尸体盖上后,我才叹了口气这才跟着道长出了人群。
    离开案发现场后道长带着我走街串巷,我问他去哪他说要找个故人,最后我们在一条老巷里的纸扎店门口停了下来。
    老巷本来就鲜有人经过,四周又被现代化的高楼遮挡,大白天都很昏暗,纸扎店里更是连灯也没有。
    我刚踏进纸扎店就被吓了一跳,门边竟然站着两个纸扎人,这俩纸扎人一男一女,颜色一红一黑,诡异无比,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在往四周一看,屋里杂乱的堆放着纸元宝、香烛、花圈、纸钱等死人用的东西,整间纸扎店没有一丝人气,死气沉沉的。
    “道长,你这是什么故人,把店开在这种鬼地方哪来的生意?再说了,就算卖死人用品也不用把店搞得这么阴森吧,这样哪还有人敢进来。”我说。
    “不要乱讲话,我这故人脾气古怪的很。”道长白了我一眼。
    “哦,知道了。”我瘪了瘪嘴问道:“人呢?”
    我的话音刚落,只听剪刀清脆的剪纸声响了一下,屋内突然想起了“嘿嘿”一声干笑,我立即环顾四周,纸扎店是个十多平米的单间,一目了然,根本没地方藏人,却偏偏看不到人,真是奇了怪了。
    “老蔡别玩了,赶紧出来,有事情想问问你。”道长催促道。
    屋内又响起了干笑声,可人就是不现身,对方似乎成心跟我躲猫猫,我原地转了个圈,把堆成山的纸元宝翻了翻,又把花圈挪开看了看,屋内能藏人的地方我全都翻遍了,可就是找不到,急的我是抓耳挠腮。
    此时那老蔡的声音再次响起了:“心静自然就能找到了。”
    我看向道长征询他的意思,道长摸着小胡子点了点头,我闭眼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急躁的情绪,等睁开眼睛的时候顿时一抖,在门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开始逐渐清晰,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黑布衫的老头正坐在马扎上,用剪刀剪着纸花做花圈。
    我有些惊讶,这么个大活人就坐在眼皮底下刚才居然没看到,而且进店的时候也丝毫感觉不到人气,这也太夸张了,这个老蔡是不是用了什么隐身道法?
    “我不会隐身道法。”老蔡抬眼看了我一下,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居然连我在想什么也知道!
    “好了别玩了,找你有正事。”道长皱起了眉头。
    老蔡这才放下手中的剪刀,说:“年轻人,我只不过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用心去感受一切事物。”
    “无声、无息、无味连狗都找不到,这种能力需要长年累月的修行才能达到,在市井之中能做到这点实属不易,恐怕这世上像老蔡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这种修行比任何道法都难练。”道长补充道。
    我咽了口唾沫,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老蔡修炼的东西看似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无比困难,他把最简单的事做到了极致,反倒成了一种能力,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静”字,只要静下来,毫无存在感的能力自然产生,与此同时读心能力自然而然就有了,真是厉害!
    老蔡恢复了正常,扫开元宝堆,搬来两张椅子请我们坐下,道长马上就把工地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老蔡。
    老蔡凝眉想了一会说:“西郊工地的事我也关注到了,确实很有问题,据我所知以复活为教义的古老教派只有一个,这个教派创立于秦始皇时期,叫长生教,是由秦始皇的御医徐福所创,但实际上是听命于秦始皇,是为秦始皇炼长生丹的一个教派,后来徐福带着三千童男女东渡杳无音讯,秦始皇又驾崩沙丘,长生教失去了支持土崩瓦解,就此消失,已经不存在了。”
    “依你看这个邪教会不会死灰复燃?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消失过。”道长追问道。
    “可能性还是有,但微乎其微,如果长生教真的从秦始皇时期流传到现在,那他们不可能在这几千年内没有任何动静和消息。”老蔡说。
    “你怎么知道他们几千年没动静,没准有动静你根本不知道呢?”我反问道。
    道长在我头上狠狠拍了一下说:“你知道个屁,老蔡是当今的江湖百晓生,尤其对冷门生僻的邪教最有研究,如果他说不知道,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了。”
    “还是个邪教专家啊?”我诧异道。
    老蔡对于我的质疑不气也不恼,只是感慨道:“在我的古邪教字典里只有记载长生教的一页是空白的,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如果他们这几千年来真的一直在秘密活动,而我却一无所知,那真是惭愧了。”
    我们跟老蔡聊邪教,一聊就聊到了天黑,老蔡对于邪教的认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时候叶晴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保安跳楼案有了发现,我和道长匆匆跟老蔡告辞赶往刑侦大队。
    路上我问道长是怎么认识老蔡这人的,道长这才跟我讲起了老蔡的故事。
    老蔡名叫蔡盛昌,早些年为了搜集发源于湖南一带的古邪教竹山教资料而深入天门山,但因为不熟悉地形跌入山崖,生命垂危,恰逢道长经过将他救起,两人就这么认识了,他们在山崖下畅谈了一夜,得知还是老乡,更是感慨相见恨晚,即刻成了生死之交。
    原来道长还是老蔡的救命恩人。
    刑侦大队视频监控室里,叶晴在观看南浦大厦的视频录像,我和道长来了后叶晴将同事支开,给我们播放了拍到两个保安的监控视频。
    视频画面是大厦的大堂,老李和小王在巡逻,还有说有笑,小王摸出烟递给老李,老李推了,小王打着招呼到监控拍不到的楼道抽烟,不过他这一去就没回来过,将近二十分钟后老李发现不对劲了,也出了监控画面,应该是找小王去了。
    播完这段视频后叶晴说:“我看过电梯视频,两人没有乘坐电梯,他们是从楼梯爬到楼顶的,楼道是监控的盲点,完全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说有发现了吗?这段视频什么也证明不了啊。”我说。
    “还有一段。”叶晴说着就播放了第二段监控视频。
    这是一个对着上天台的楼道和铁门的监控,叶晴说这个监控本来是没有的,因为大厦在三年间不断发生跳楼案,警方强制要求大厦物业装上监控,这才在这里有了个监控。
    叶晴将视频快进停下,小王从楼道拐角处出现进入画面了,只见他面无表情,双目呆滞,脚步迟缓和机械,那动作就跟抬腿踩棉花似的,他跨上最后一级楼梯后对着天台的铁门一动不动,足足有五分钟。
    这一幕很不寻常,我们隔着画面都能感觉到那种寂静和压抑,甚至让人觉得画面静止了,但角落上的时间却在走着。
    这时老李也出现在拐角处了,表情、动作跟小王如出一辙,最后两人并排站在了铁门前,又是一阵不动,令人毛骨悚然。
    我看的呼吸都不知不觉乱了,还不等我调整呼吸,老李和小王又同时缓慢转过了头来,小王嘴角含着荡漾的笑意,眼神妩媚的看着监控,老李诡异的翻着白眼,用眼白看着监控,张着嘴,嘴角口水都挂下来了。
    画面这时突然花了,出现了斑斓的马赛克,很像以前我们看的那种dvd碟被划花了的感觉。
    叶晴把画面定格了,问道:“你们有什么感觉?”
    “两个保安的表情和动作很不正常,就像中邪了一样。”我说。
    “不是像,根本就是。”道长沉声道。
    叶晴看了下道长,咽了下唾沫说:“这个画面我同事都看过,他们觉得不对劲,但没有深究,认为人在自杀前的状态跟常人不同也不奇怪。”
    “你深究了?”我好奇的问。
    “嗯。”叶晴小声应道,接着端起茶杯准备喝水,我注意到她的手都不知觉的颤抖了,在喝了口水后她才稍微平静了些,说:“我把花了的画面拍下来,自己偷偷一帧一帧的重组,结果……结果就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一幕。”
    叶晴说着从包里取出了一张打印纸,当看到打印纸上面的画面时,一股寒意席卷全身,毛孔瞬间开启,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画面上的小王居然变成了一个化着浓妆的妖艳女人,而老李则变成了一个脸色灰青的年轻男人!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道长接过打印纸看了看说:“被鬼上身了。”
    “我……我调取了三年来南浦大厦的跳楼案,发现了这两个人的身份,男人是大厦十七楼的顺达广告公司设计师周鹏,女的是前台接待员夏金爱,周鹏是个有家室的人,却跟夏金爱保持着长达五年的地下情,两年前夏金爱无法忍受不能公开的折磨,终于把地下情曝光,以跳楼相逼周鹏离婚,周鹏答应了离婚,但夏金爱在从栏杆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一滑,周鹏伸手去救,就这样两人同时掉了下去摔死了。”叶晴说着就继续播放起了监控视频。
    监控视频里铁门缓慢开启,小王和老李上了天台,小王爬上栏杆站住,脚下一滑掉下去了,老李伸手去救也被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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