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一个嘻嘻哈哈老没正经的老头儿,还有另个苦瓜脸,我心里顿时惊讶到了极点,这两个人对我来说并不算特别陌生,却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河凫子七门,庞刘王孙宋陈唐,其中的刘王两家,几乎已经完全退出了七门,当时老鬼出河,在抱柳村召集七门集会的时候,这两个老头儿曾经出现过,然而当时表现的事不关己,神色态度甚至隐隐有些冷漠,让我心里很是不满。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临危现身,一下子让我明白,七门所谓一盘散沙,只是打给外人的一道幌子,七门的先辈早已经做了计划,把实力隐藏起来。
    两个老头儿出手都快如闪电,不等旁边的人赶过去救援七指,嘻嘻哈哈的老头儿撩开七指的后背的衣服,一刀割了下去,庞狗子和唐百川趁机翻身而上,抖棍避开附近的人,那老头儿表面上笑的跟个老善人一样,但是出手却分外的狠,在七指后背上连划了几刀,七指疼的头上冒汗,然而被两个老头儿踩着,使劲挣扎也无法挣脱。
    唰……
    嘻嘻哈哈的老头儿毫不留情,伸手在七指背后的伤口上一抓,猛然用力,整片后背上的皮被硬生生的撕了下来。那块皮是命图所在,一旦离身,七指就受不了那种痛楚,扭曲着挣扎了几下,大喊一声昏死过去。两个老头儿松开脚,抬手把手里血淋淋的皮子丢到一边。
    “七门,刘寒亭。”
    “七门,王司宇。”
    两个人环视周围的人群,没一点正经的老头儿是七门刘家的人,另一个苦瓜脸是王家的。
    “刘家和王家不是早就不理七门的事了!原来一直在装孙子!”有旁门的人在人群后面大喊。
    “这个年头儿,谁没装过孙子?”刘寒亭哈哈一笑,但是两只眼睛里却爆射出一道逼人的寒光:“孙子装够了,就该做爷爷了。”
    刘寒亭和王司宇举手投足间就做了七指,彰显出过人的实力,我心里一阵宽慰,难怪爹他们胸有成竹,七门的高手一直隐忍了几十年,直到河滩大乱的时候才逐渐出现。刘王家的高手赶到,我们的人数虽然还少,但对方想死困住我们,估计很难。
    随着刘寒亭和王司宇的出现,一些圣域人开始紧张的东张西望,他们顿时弄不清楚七门真正的实力了,有的人忍不住发抖,传闻中,七门的上代大掌灯庞大只是消失,却没有确凿的死讯,那是当年威震大河两岸的顶尖人物,除了圣域的仲虎,没人可以匹敌。
    “七门的人,来的都差不多了吧?”旁门头把冷眼旁观,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七指被活生生揭掉命图,她都没有出声,这时候才开口道:“还有没有别的人?”
    “估摸着,还差一两个。”
    “那也差不多了。”旁门头把转头朝旁边的战团喊道:“九黎苗家的大哥,暂且停手吧。”
    苗不异跟爹心无旁骛,连着斗了那么久,听到头把的话,苗不异猛然退后了几步,望着面目全非的爹,道:“我不用巫蛊之术,想要胜你很难。”
    “承让了。”爹不多说,拖着棍子走到我们旁边,他跟苗不异斗的异常激烈,但是两人并没有生死相搏,所以也并未受伤。
    “七门的人聚齐了,放我们的大杀器吧!”头把脸上罩着面具,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那话语中有一股森森的寒意。我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抬眼在四周望了望。这果然是个圈套,对方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手。
    随着头把的话,有人在旁边吹起了牛角号,号声顺着山脚传出去很远,在一环一环的山间不断的飘荡,紧跟着,从山外也传来回应的号声。这不知道是什么讯号,却隐隐有种极度危险的气息。我们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左顾右盼。
    “这是要干什么?”刘寒亭撇撇嘴,道:“本以为要真刀真枪的和这些王八蛋杀一场,他们怎么变主意了?”
    “七门,死期到了!”
    骤然间,从山口那边飞快的跑过来几个人,一路翻上山,然后翻滚着朝下狂奔,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蓬乱的身影,不知道怎么被那几个人招惹了,穷追猛赶。看到那道身影,我心里顿时一喜,是老疯子到了。老疯子神智失常,功夫又高的吓人,只要引着他杀过去,多少对手也挡不住。
    但是心里一喜的同时,又突然觉得强烈的不安,旁门和圣域不是没有吃过老疯子的亏,躲都躲不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故意把老疯子引过来?这一瞬间,我的惊喜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紧张又警惕的转头看看旁门头把。
    那几个人引着老疯子已经跑的气喘吁吁,刚刚奔到半山腰,被老疯子追上两个,抬手抓着就甩了下来,摔的半死,剩下的两个腿脚一软,顺着山路滚落下来。老疯子走在陡峭的路上,如履平地,一口气跑到山脚,他早已经看到了聚集在破庙旁边的人群,脚不沾地一般飞奔而来。
    人群中顿时有一些开始发抖,之前被老疯子撵的屁滚尿流,现在看见他就一阵畏惧。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跟过去一样,大喊着老疯子。
    “老总把!”我抬手指指那边,道:“坑你的人都在哪儿!”
    “坑我的人,全都杀了!”老疯子精神一振,估计是杀上瘾了,呼呼的从我们身边一晃而过,朝对面的人群杀将过去,一些人忍不住的连连倒退,只有旁门头把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疯子的速度何其之快,转眼间就奔到对面,抬手重重的朝旁门头把的头顶拍落下来,他那一只手带着千斤的神力,随便就能把人的颅骨拍碎。但是旁门头把面对这样的困杀竟然镇定自如,一直到老疯子的手快要落到头顶时,她才一下子撕掉了脸上薄薄的面具。
    七七的脸顿时从面具下面彰显出来,老疯子的手距离头把的头顶只有半尺远,却堪堪的顿住了。那一刻,老疯子面前站立的,好像是真的七七,瘦瘦的,小小的,脸上永远带着那种对陌生人的好奇和戒备,还有怯生生的神色。
    我知道,老疯子虽然嗜血好杀,但心底中带着一种天性的真善,当他看到七七的脸时,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渐渐的柔和了一些,慢慢收回手。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无声无息,过了两三分钟,头把从怀里掏出一支小哨子,那哨子我很熟悉,是七七的东西。
    她把哨子举到老疯子面前,老疯子目光中的杀气一下子消失无形,他呆呆的望着哨子,仿佛连混乱的思维都停止了。头把慢慢把哨子放到嘴边,呜呜的吹着,幽幽的哨声带着童谣的旋律,好像静谧的夜里,乡下的母亲哼着儿歌,哄孩子入睡。
    哨声悠扬委婉,老疯子听着听着,如同痴了,随即闭上眼睛,好像完全沉醉在这阵哨声里。哨声一直在持续,足足有四五分钟,当头把停下哨声时,老疯子仰头闭眼,两颗老泪静静的从紧闭的眼角中滚落出来。
    “孩子,你是谁?”老疯子再次睁开眼睛,眼睛里全都是模糊的泪水,他的语气一下子变的异样的温和,望着头把,道:“我记得这声音,这调子,我那儿子年纪还小的时候,他娘时常给他哼这个调子,孩子,你是谁?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又是谁?”
    头把不说话,转手又掏出一只已经被磨的发亮的银镯子,那只镯子同样是七七的东西,一直带在身上。老疯子接过银镯,手就开始发抖,眼睛里的泪再也把持不住了,滚滚而落。
    人,可能会因为什么而失去记忆,但有的东西,像是烙印,深深的印在心底最深处,永远不会丢失和忘记。那哨声,还有这只银镯子,似乎就是老疯子心底的烙印,他神智失常,却没有完全忘怀。
    “太爷,我叫七七,孙七七。”头把的眼睛里,也涌动着泪光,她明显是在做作,然而老疯子却分辨不出,头把接着道:“太爷,您还记得孙世勇这个人吗?”
    “孙世勇,孙世勇……”老疯子的身子一颤,嘴里念叨着:“世勇,是跟我很亲的人是不是?”
    “太爷,刚才那调子,是太奶时常哄爷爷睡觉时哼的,您还记得不记得,您也抱过爷爷,也逗他,亲他,疼他……”
    “孩子,我……我想不起,想不起来……”老疯子痛苦的摇摇头,他虽然一下子想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心里已经完全信赖了七七,望着七七的目光不仅柔和,而且带着老人那种深深的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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