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军的突然离开让许风并不意外,因为身边站着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他们究竟有多大本事许风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从见到他们第一眼起,许风就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皇后酒吧刚刚度过了一次大难,耿磊看许风的眼神都变了。变得比刚才更加炙热,似乎还蕴藏着别的什么。
    跟武军攀交情,许风干不出这种事。因为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想触及到谁的利益。他只是想好好在青阳待上一段时间,手里混出点儿闲钱,然后带着几个好兄弟回中州或者鹤山。那才是他的根,才是他应该待着的地方。
    上次的狼狈逃离让许风铭记在心,王老爷子的话也让许风有所领悟。王琳的家境比许风想象中好上许多,如果不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许风真不知道可以拿什么来保护王琳和两个孩子。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许风刚要躺下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老爸,许风急忙接起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许勤的声音,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通电话了。许勤在电话里说了没几句,就把电话给了王爱华。自打许风回到家,一直都跟父亲没什么共同语言,平时也很少说话。倒是跟母亲王爱华说的比较多,有时候可以聊上一个多小时。
    母亲告诉许风,说他父亲刚才做了个梦,梦里的场景就不描述了。只是梦到了许风,在梦里好像过得很不好。这才会这么一大早的给许风打这通电话,还一直在追问许风最近过得怎么样。
    许风倒也没有刻意隐瞒,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了一遍。许勤在一旁说了两句,许风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插嘴。一直等到许勤把话说完,许风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许风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在面对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时,总会让他感到一丝无奈和孤独。这个时候家对他来说就显得格外珍贵,尤其是父母和两个妹妹。还有王琳和两个孩子,许风最大的心愿就是跟他们住在一起,每天看着两个孩子慢慢长大,然后陪着父母下下棋听听戏,再跟两个妹妹一起打打球爬爬山。
    那是许风心中最美好的画面,不需要有多少钱,更不需要有多大的权利。对钱来说,只要可以买想吃的东西,能够去想去的地方,这就已经足够了。对权来说,只要能够获得自由点儿,时间可以自己支配就万事大吉了。
    许勤给了许风一串数字,虽然许风可疑隐瞒了很多事。但是许勤还是有所察觉,不理会许风再三的拒绝,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那人姓杨,许勤让许风叫他杨伯伯,按照许风老家的叫法,应该叫大爷。
    这个大爷可不是书本上经常出现的老大爷,而是对于比自己父亲年龄大又是同一个辈分的长辈的一种统称。比如姨夫或者大伯,在许风老家都叫大爷。对于伯伯这个称呼,许风叫起来还有点儿绕口。
    许风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答应他们一定会给杨大爷打这通电话。如果不答应他们,王爱华就要让许风的杨大爷去找许风了。
    躺在已经捂热的被窝里,许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睁眼盯着上面的天花板,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在寺院里的场景。
    他现在甚至有点儿后悔了,当初就应该听师傅的话,不离开寺院。不去找生身父母,不踏入心中向往的都市。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寺院,现在肯定还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没有纷争,没有尔虞我诈,虽然吃的很一般。但好在身边的人都不错,没有谁会跟你过不去,就算有点儿小摩擦半天后一准没事。特别是像许风这样的小孩子,寺院里大多数人都宠着许风。一来是因为他可爱,二来是因为他聪明。
    梵文版的金刚经许风倒背如流,虽然那些字一个也写不出来。但是背起来照样毫不费力,让所有人不服都不行。寺院里很少有香客来进香,但是每年都会有很多身份非凡的人在寺院住段时间。
    有说话屡不直舌头的,跟电影里的浩南哥说话很像。有说话一个字也听不懂的,跟泰坦尼克号里的男女主角说话差不多。还有一些许风连一个字都听不懂,唧唧歪歪的说上老半天,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寺院每年都会举办几场大型法事,由寺院里的得道高僧住持。除了主持以外,最主要的代表就是许风的三位师傅了。那些人来的时候会带来很多好东西,大米香油和各种青菜。然后许风就要过去帮忙,把动心搬进寺院用来放东西的储藏室。
    许风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水果,有的外壳很硬,拿石头砸半天都没反应。不过许风更喜欢吃西瓜,一拳下去可以吃到撑得走不动道。每次吃完一个西瓜,许风就围着寺院跑圈。不是因为想要消化,而是怕师傅知道了又要责罚。
    从记事到离开寺院,许风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在那十多年的时间里,三位师傅和众多同门教会了许风很多。大多数都是看破红尘之人,所以多有佛心。一个被众佛熏陶了十几年的孩子,心性自然坏不到哪儿去。
    只可惜许风踏入了红尘之中,就注定要走一条于别人不一样的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许风在梦里见到了三位师傅。看到他们都还安好,高兴的又蹦又跳。不管他年龄再大,经历的事情再多,在师傅面前他始终只是个孩子。
    等到许风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半了。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精力旺盛的许风在阳台上活动了一下筋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是许风在寺院时师傅要求的。现在虽然不在寺院了,但是以前所学的功夫一刻不能丢下。
    耍了两套,出了一身的汗,洗完澡换了件衣服,许风急匆匆的播出了那个号码。昨天跟父母说好的,如果今天不给杨大爷打电话,晚上许风爸妈就会让杨大爷来找许风。
    电话拨通,里面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语气中带有一丝和蔼,语调中掺杂一丝若有似无的威严,似乎就像一尊大神,一下子压在了许风脑门上。让人没有反抗之心,只有遵从之意。
    如临大敌的许风挂断电话,对着手机琢磨了半天。对话简单明了,却让许风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
    许风:“喂,是杨大爷吗?”
    话筒里:“你是谁?”
    许风:“我爸是许勤。”
    话筒里:“你是老徐的儿子?许风?”
    许风:“恩,杨大爷,我是许风。”
    话筒里:“你在哪儿?”
    许风:“青阳。”
    话筒里:“来东南市找我吧,地址发你手机上。”
    不等许风继续追问,话筒里传来了一阵忙音。果然不愧是军人出身,做事风格就是跟一般人不同。挂断电话后许风琢磨了半天,最后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一辆本田suv,是耿磊前两天直接丢给许风的车。说是许风没车办事不太方便,所以就先‘借’给许风开两天。对于一个能让武军刮目相看的人,耿磊也毫不吝啬的抛出了橄榄枝。虽然他也明白,许风不可能一直屈息在皇后酒吧。
    打开车载导航,许风从青阳出发去了东南市。
    东南市是鲁省省会,许风以前只听说过,第一次真正踏上东南市的地界。看着手机里的地址,许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两个持枪士兵在门口站岗,旁边是一块醒目的警示牌,一行红字清晰可见“士兵神圣不可侵犯!”
    虽然在狱中见过持枪的武警,但是那跟这个又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许风站在持枪门卫面前时,两条腿还是下示意的有点儿颤抖。这还真不是许风害怕了,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自然反应。
    报出杨大爷的全名,然后在门卫室做了登记。在士兵向里面发出征询后,许风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桌上的电话终于响了“核实无误准予放行。”
    许风屁颠屁颠的坐回车里,才知道放行的只是他本人,车子是不准开进军区大院的。如果知道杨大爷住在这里面,打死许风也不会这么莽撞的来找他。只可惜没有卖后悔药的,既然来了总要见上一面。
    在路上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如果一面不见转身就走,来回八九个小时的折腾。让许风心里很是憋屈,所以他硬着头皮也要见一见传说中的杨大爷长什么样。
    据说当年跟许勤关系最好,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这事许勤没跟许风提过,是王爱华在闲聊时跟许风说过两句。当年许勤在部队时,有几个关系很不错的战友。据说后来混的都很不错,只是倔强的许勤不肯沾他们一点儿光。
    经过大门的检查,许风终于走进了军区大院。院子里倒是跟一般的小区没什么两样,一些老人带着孩子在路边玩耍,健身器材上几个小孩子在肆意追逐嬉闹。很多人只是瞥了许风一眼,然后继续他们的游戏或者话题。
    但是许风毕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孩子,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出来。步履阑珊的老太太,手持拐杖的老大爷,不管多大岁数身子骨好与不好,走去路来总会带有一丝军人气质。那种没有几十年磨练不出的走路习惯,是多少人想要也没机会得到的东西。
    许风曾经看过父亲许勤走路的动作,而是不止一次的站在后面看着父亲的背影。在部队里待过的人,不管离开部队多长时间,走路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加快步伐,而且是越走越快,越走越稳。
    敲开那扇门,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对许风点头示意,转身走进了客厅。许风跟在那人身后,来到了他家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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