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疯了一样就回去找,但是车厢里面人实在太多,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回来坐在座位上就开始哭。
    我们一边安慰英子,一边问丢了多少钱。
    英子哭哭啼啼的说,总共是六千三百多块钱,都是自己平时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当时的工资水平不高,燕赵省的大学应届毕业生,开始也就大几百块一个月。一个服务员,虽然说酒店里面包吃包住,一年能攒下六千多块钱,也可以想象英子平时肯定省吃俭用,过得特别辛苦。
    我们再一打听,才知道英子家里还有个弟弟,身体不好,平时看病要花不少钱,为了照顾弟弟,父母也不好出远门打工,只有靠父亲开个小饭馆,加上英子在外面当服务员,才勉强支撑。
    这钱一丢,要的不是英子半条命,恐怕是一家人一年的希望都丢了。
    叶子还算沉着,赶紧去列车长办公席,报了警。
    不大功夫,车上的乘警就过来了。
    但是也是例行公事,问了一下之后,像模像样的找了一圈,也是没找到。
    我留了心思,看了看英子那个帆布包,刚才英子去泡面的时候,这个包也贴身带着,看得出来还是挺小心的,应该不可能是掉在了车上,肯定泡面的路上,被人顺手牵羊,把钱拿走了。
    看着英子不断抹眼泪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站在座位上,大喊了一声,“谁拿了我朋友的钱,六千三百块,赶紧交出来,要不等会儿找到了不好看。”
    车厢里面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真的只是一会儿,也就是几秒钟吧,很快又嘈杂起来,所有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乱哄哄的一团。
    我握紧了拳头,又大声喊了一遍,这次连安静都没有安静了,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
    还有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人,一边咋咋呼呼的大牌,一边说,“丢就丢了呗,谁让她自己不小心,谁有功夫陪你折腾。”
    我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从座位上下来,对乘警说,“我能找到小偷,到时候你抓人就行。”
    乘警自然答应,不过眼神里也是透着不相信的目光。
    办法我自然有,不过车上我不好掏出剪刀,剪阴阳剪还挺麻烦,只不过剪纸里面,可不仅仅有用剪刀剪一种办法。
    还有一种挺神奇的技巧,就是撕纸。
    全凭两只手上的技巧,用手撕出特殊的形象来。这种办法虽然撕出来的没有用剪刀或者刻刀做出来的精细,但是却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味。
    已故的东北撕纸大家王纯信,就是满族撕纸这门艺术的集大成者。
    当然我的水平肯定赶不上王老师,但是大伯生前对这种技巧也有所研究,也曾经教过我。
    撕纸和剪纸,其实在根子上是相通的,剪纸的技巧高超,学起撕纸来并不算很难。我虽然撕纸练习的不多,好歹也接触过。
    我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施展,而是先假装查看了一下英子的布包,还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背着众人的目光,用红纸撕了一个小狗的形象。
    像这种不看着红纸用手撕的技巧,难度就更高了。
    不过我的基本功扎实,小狗的形象又很简单,所以很快就撕好了。
    这是一个驭字术的阴阳剪,我小心的让小狗也闻了闻英子的布包。
    之后我就装作搜查的样子,在车厢里面走动。
    很快来到那几个打牌的家伙面前,我手里的小狗动了动,我心里有了计较。
    马上指着其中一个靠着过道坐着的年轻人大喊,“就是他,钱就在他身上!”
    我的话音刚落,这个年轻人就变了脸色,“你怎么血口喷人!我一直在打牌,怎么可能拿她的钱?”
    我也不和他分辨,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动作,就怕他趁我不注意,把钱又转移了,到时候我真的说不清楚。
    另外三个一起打牌的年轻人也跟着起哄,说我胡说八道。我的倔劲儿也上来了,一口咬定就是那个年轻人拿了。
    乘警很快就过来了,见我指的坚决,就让年轻人站起来,要搜一下他的身。
    结果年轻人站起来之后,拼命的就往车厢中间跑。
    偏偏这个时候,火车已经到了塘沽站,眼瞅着就要停车了,要是被他下了车,又得一通麻烦。
    我反应比较快,趁着年轻人逃跑的空当,一伸脚,把这个家伙绊了一个跟头,加上车厢过道里面的人实在是太多,跑也跑不快,等到年轻人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被乘警一把摁住。
    很快,在这个小子身上,就搜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的小布包,一看那手帕,英子就激动起来,“就是我的。”
    乘警把那小伙子用手铐铐起来,然后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钞票。
    数目和英子报的分毫不差,手帕也一看就是女孩儿的,根本抵赖不了,那个小伙子一下子就变得垂头丧气。
    眼瞅着乘警就要把小伙子带走了,我有点儿着急,跟小伙子打牌的那几个家伙,明显跟他就是一伙儿的,怎么不一起带走呢?
    乘警冲我一笑,“没用的,他们不会承认的。”
    果然,我的话刚一出口,那几个刚才还在和偷钱的小伙子一起打牌,称兄道弟的家伙,立刻摇着手表示自己跟小偷是上车才认识的。
    然后还拿出车票,我一看,确实几张车票都不是在一个地方下,虽然都是紧挨着的几个小站。
    我也没了办法,小偷好说,人赃俱获,但是这几个人就算明明知道他们是同伙儿,也没什么办法,人家上车打算偷东西的时候,早就算计好了。
    我又回到了座位上,这下子我成了大家目光的焦点。
    所有人注意我的地方,不在我二了吧唧的站在座位上让小偷交出钱的举动,而是我居然能够找到小偷的钱。
    因为我的阴阳剪没有拿出来,所以在这些乘客看起来,我找到钱的过程特别传奇。
    英子一个劲儿的感谢我,我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一定要把钱看紧了,最好那个手帕贴身带着。
    剩下的路程平安无事,就是在我去厕所的时候,一个贼头鼠脑的中年人,操着一口保州方言,一个劲儿的跟我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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