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白茫茫的天，灰蒙蒙的水泥地，绿色的杉树随风摇曳。
很高很高的大楼，陈旧的红色的“住院部”三个大字发出滋滋的冒电声。
“快来人啊——！有人要跳楼！”
明烨抬起头，就看到九十九层的白色大楼最顶端，一名十分消瘦的长发女子，站在屋檐边缘，间隔太远看不清楚面容，只能隐约感觉出来她正在往下探头，摇摆着，寻找着什么。
那脸庞扫过明烨方向那一瞬间，她的身子似乎轻微动了一点点。
明烨低头，突然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一大个毛绒□□熊布娃娃，布娃娃脖子上挂着精致的卡片。
“happy birthday……to……alan……”
他翻开卡片看到上面无比熟悉的字迹，还没来得及将句子读完，身后突然席卷过来一阵狂风，穿着长风衣的高瘦男子疯了般奔跑到大楼下方的绿化带，还打着绷带的手拢成扩音形状，对着楼顶大声喊道，
“alan，不要做傻事！快点从那儿下来！危险！”
声音中饱含了痛楚，明烨听着都很揪心，男子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但苍白的侧脸颤抖的身子，让明烨能感觉到他似乎十分焦急和悔恨。
女孩子站在露台边，风传着男子的声音送入她的耳朵，她大约是听到了男子的呼唤，突然低下头，长发飘飘，用手做扩音的形状朝着下方喊了句——
“……”
明烨没有听到她说的是什么，紧接着那女孩将百褶裙一扬，纵深从天台上轻轻一跳。
身子是那么轻盈，因为实在是太瘦了，在天空中飘扬的让人觉得她下一秒钟并不会摔到地上，而是会被风吹走。
啪——！
鲜红的血水溅了四周全部都是，明烨的脸上也被撒上了腥粘的液体，耳边爆发出盛大的悲痛，
“alan————！！！！！！”
————！
明烨从梦中醒来，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大口捂着胸口喘息着，冷汗流了满满一后背。
又是一个古怪的梦！
“你醒啦？”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明烨转头，就看见沈吉站在床头柜前，用上面的广口玻璃杯倒了一杯水。
“这里是……？”
“医院。”沈吉放下杯子，伸手指了指明烨头顶，明烨抬头，看到塑料吊瓶撤出一根线，连接着他的胳膊。
“我怎么会……在医院？”明烨随即伸出手，发现自己胳膊上腰间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稍微用力活动一下肩膀，还生疼。
“这些伤是……”
“你碰上了恐怖袭击，不幸被冰冻武器冰封，好在只是被冷冻，皮下细胞一些组织蛋白受到了挫伤，包扎过后没什么大碍。”沈吉拉开床边的折叠椅坐下，拿起床头上的遥控器摁开了床对面的空气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袭击过后全世界各地的惨状，西装革履的女主播胸部下方一条一条放送伤亡状况的小字幕在滚动。
“高新区1-120层，开发区3-120层，专目区34-120层……为还未解冻完毕区，据统计受伤人数达330000+，死亡人数暂时为0……”
“没有死亡的啊……”明烨靠在床后背上，揉了把还有些发懵的脑袋，暗红色的头发乱蓬蓬的贴着额头落下，“冰封也算是三级灾难了，这次规模如此大竟然没死人。”
“嗯，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沈吉也转过头看着电视，十指交叉叩在翘起的二郎腿的上，说道，“以前不论哪个地方遭到冰封的袭击，多多少少都会有人失踪或者死亡。但化学化验部的专员对此次冰封的冰凌取样分析说，这回的冰凌结晶的硬度系数降低的幅度很大，力度只够把人的皮下脂肪层给凝结，还有大脑皮层的浅薄意识，并没有伤及维持生命的结构。”
“制造冰柱的人，是故意调整过威力？”明烨问道。
“……”沈吉呼吸一滞，皱眉摇了摇头，“据反恐部和武装部的追击，说是埃莫若组织蓄意引发的这场灾难。”
世间流传着一句话，只要埃莫若组织把枪口对准了哪个地方，那这个区域基本上就不要想有人活着从里面出去。
对科研部大楼的屠杀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又发什么疯。”
“谁知道？”沈吉耸了耸肩，“总而言之，没死没失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全世界大规模的建筑受损，上百万的人无家可归，冰封爆发后总中院的武官基本上全体出动，我们行动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就为了给在灾难中失去家园的颠沛流离之人进行安顿工作。”
“……已经过去三天了啊。”明烨眨了眨眼，看着头顶输液瓶往下坠落的药滴，突然想起什么，开口，
“这么说我家是不是也都……”
“总司令特地给你分配了新的住宿公寓，让我亲自过来把房产证给你，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病房里。”沈吉打断他，从床头柜拿起一个黑色镶有曼陀罗花刻痕的文件夹，递给明烨，“地址在33层的三元区，b栋212。”
33层三元区，这是以前科研院顶级教授职称和专员职称的人才能有资格居住的地方。
“……”明烨瞬间明白了总司令的意思，很清楚他还在用这种方式来给他的辞职周旋的余地。明烨伸手接过合同，他知道这件事他根本拒绝不了。
“你辞职，可是给总中院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呢。”沈吉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抱着胳膊调侃道，“没看这些日子教育部的正副部长都被炒鱿鱼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明烨翻看着合同，不经意地问。
“总中院要重启科研部的傀儡树计划，让人才资源部网罗天下信息技术和生物方面的人才，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了，结果过去七天才筛选出来四个合格的人才。如此低的人才教育比率，人才资源部可是把教育部的高分低能政策给往死里批啊！”
“……”
“话说回来，”沈吉脑袋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从口袋里拿出数据板调出一张照片举在明烨面前，开口说道，
“你们科研部转基因科活下来的另一个人、林斯兰专员，竟然是我和你高中时的学弟呀！”
明烨停下正在翻页的手指，抬头看着照片上的男孩，“嗯，我知道。”
“天，才十六岁就进入了科研部，比你还早了两岁。明神童啊，你的天才名号要不保咯！”
“……”明烨合上手里的合同，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将合同封面上的乙方签字栏工工整整写上自己的名字，放回到沈吉面前。
“那那个叫‘林斯兰’的天才家伙，现在如何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他因为没意识所以被关到了总中院的特别精神医院去了？”
沈吉没料到明烨这种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人会突然问起不相干人的状况，愣了一下，又伸手抓了抓脑袋，
“嗯……其实这事是保密的，总中院不让往外说，你现在又不是体制内……”
“不方便说就不说。”
“唔，说是已经发现了他为什么会失去意识，似乎跟你们之前科研部做的那个‘意识移植’有关，就用了很多动物幼崽那个反人类的研究……”
沈吉这话让明烨猛地想起另一件事，他伸手打断了朋友，张嘴突然问了句，
“对了，你们在给我解冰封时，有没有在我家附近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狐狸？”沈吉歪了一下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没有啊……你家除了你之外，方圆十米之内没有任何其他活生物。小狐狸……你什么时候转性了竟然会养宠物啦？！”
*
结果到最后沈吉问了半天，也没从明烨嘴中再套出来半点儿跟养宠物有关的话。
傍晚后沈吉就又被上面下文派的指令前往灾区救济，明烨一个人在医院里养伤，总中院也没再来人让明烨去什么地方，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跟他相处了一个星期、却莫名消失了的小团子。
“大概已经……被埋在冰封里找不到了吧。”明烨坐起来喝了口水，望着窗外幽蓝的天，明亮的月光，腊月的雪花悄然而至，一团一团的堆积在窗户边，倒有些像团子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
那么小那么小一只，没有人保护，在这种天气还有灾难里，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明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可能是一个人久了，寥寥无几熟悉的老师都葬身在了灭顶之灾中，好不容易有一个小生命陪伴，现在却也消失，这种孤零零的感觉，在白皑皑的雪花空旷的夜色中，就被放大到如此的落寞。
第二天一清早，中央医院突然接到紧急通知，说是医院重症区的病房不够用，下面很多医生都在劝没什么身份地位的普通人搬出病房，去救济处的临时屋将就一下。
“沈吉，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今天准备办理出院，你让人把我新住处的房卡送来一下，我在医院门诊区的大厅等你。”
“欸！怎么这么突然……”
沈吉半死不活地开飞船到医院的时候，明烨已经办理完出院手续，一个人站在门诊外的顶天圆柱旁，对面休息区的椅子上全是这次灾难里受了伤却没有床位的伤者。
“唔……你怎么不再躺两天，冻伤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你这硬要出院，总中院那边万一……”
明烨走在前面，听到沈吉的话，一下子就停下了要往医院大门台阶下的脚步，转过身，双手插在白风衣的口袋里，白皙的脸藏在高领黑毛衣中，声音很淡很淡地贴着衣服透出，
“回头加德纳上将要是怪罪下来，你就跟他说明烨的原话说了，‘别白费心思，体制他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去的，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花点儿心思提高提高教育，省的培养出来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都没了良知’。”
沈吉一愣，顺着明烨的目光往大厅内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年迈的老人跪在搬运伤患的工作人员面前，哀求着让他躺在地上、胳膊应该是被冻断了一只的孙子，能不能不要被拉到救济临时房。
“唉……这种事，你看不惯也没办法啊，社会就这样，明烨你得学会——”
“卡。”明烨伸出手，打断他。
“欸？”
“我的房卡。”
“房卡……哦哦！房卡房卡！忘了！”沈吉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连忙从大衣内衬里找出皮夹，在最顶端的夹层抽出一张印着曼陀罗花的卡片，
“给！要我顺道捎你一程去三元区吗？这两天空间隧道大规模在施工，你要是开飞船得绕道走才能上33层，你还受着伤……”
“不用了，我坐838线公共飞船。”明烨接过卡片，转身就走，“谢谢。”
沈吉真是拿明烨这种古怪刀枪不入的性格没有任何一点儿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暗红色的碎发绕过耳朵被冷风吹起，雪后的世界一片苍白，明烨走下最后一层台阶，积雪将他的裤脚染湿，
眼前突然冲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alan，不要！！！”
长发飘飘，百褶裙飞扬，瘦削的少女瞬间坠落在他面前的水泥地上，鲜血飞溅，滴答滴答遮住了所有的视线。
※※※※※※※※※※※※※※※※※※※※
林斯兰：qaq就把我这么给弄丢了，人家好桑心嘤嘤嘤
很高很高的大楼，陈旧的红色的“住院部”三个大字发出滋滋的冒电声。
“快来人啊——！有人要跳楼！”
明烨抬起头，就看到九十九层的白色大楼最顶端，一名十分消瘦的长发女子，站在屋檐边缘，间隔太远看不清楚面容，只能隐约感觉出来她正在往下探头，摇摆着，寻找着什么。
那脸庞扫过明烨方向那一瞬间，她的身子似乎轻微动了一点点。
明烨低头，突然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一大个毛绒□□熊布娃娃，布娃娃脖子上挂着精致的卡片。
“happy birthday……to……alan……”
他翻开卡片看到上面无比熟悉的字迹，还没来得及将句子读完，身后突然席卷过来一阵狂风，穿着长风衣的高瘦男子疯了般奔跑到大楼下方的绿化带，还打着绷带的手拢成扩音形状，对着楼顶大声喊道，
“alan，不要做傻事！快点从那儿下来！危险！”
声音中饱含了痛楚，明烨听着都很揪心，男子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但苍白的侧脸颤抖的身子，让明烨能感觉到他似乎十分焦急和悔恨。
女孩子站在露台边，风传着男子的声音送入她的耳朵，她大约是听到了男子的呼唤，突然低下头，长发飘飘，用手做扩音的形状朝着下方喊了句——
“……”
明烨没有听到她说的是什么，紧接着那女孩将百褶裙一扬，纵深从天台上轻轻一跳。
身子是那么轻盈，因为实在是太瘦了，在天空中飘扬的让人觉得她下一秒钟并不会摔到地上，而是会被风吹走。
啪——！
鲜红的血水溅了四周全部都是，明烨的脸上也被撒上了腥粘的液体，耳边爆发出盛大的悲痛，
“alan————！！！！！！”
————！
明烨从梦中醒来，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大口捂着胸口喘息着，冷汗流了满满一后背。
又是一个古怪的梦！
“你醒啦？”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明烨转头，就看见沈吉站在床头柜前，用上面的广口玻璃杯倒了一杯水。
“这里是……？”
“医院。”沈吉放下杯子，伸手指了指明烨头顶，明烨抬头，看到塑料吊瓶撤出一根线，连接着他的胳膊。
“我怎么会……在医院？”明烨随即伸出手，发现自己胳膊上腰间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稍微用力活动一下肩膀，还生疼。
“这些伤是……”
“你碰上了恐怖袭击，不幸被冰冻武器冰封，好在只是被冷冻，皮下细胞一些组织蛋白受到了挫伤，包扎过后没什么大碍。”沈吉拉开床边的折叠椅坐下，拿起床头上的遥控器摁开了床对面的空气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袭击过后全世界各地的惨状，西装革履的女主播胸部下方一条一条放送伤亡状况的小字幕在滚动。
“高新区1-120层，开发区3-120层，专目区34-120层……为还未解冻完毕区，据统计受伤人数达330000+，死亡人数暂时为0……”
“没有死亡的啊……”明烨靠在床后背上，揉了把还有些发懵的脑袋，暗红色的头发乱蓬蓬的贴着额头落下，“冰封也算是三级灾难了，这次规模如此大竟然没死人。”
“嗯，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沈吉也转过头看着电视，十指交叉叩在翘起的二郎腿的上，说道，“以前不论哪个地方遭到冰封的袭击，多多少少都会有人失踪或者死亡。但化学化验部的专员对此次冰封的冰凌取样分析说，这回的冰凌结晶的硬度系数降低的幅度很大，力度只够把人的皮下脂肪层给凝结，还有大脑皮层的浅薄意识，并没有伤及维持生命的结构。”
“制造冰柱的人，是故意调整过威力？”明烨问道。
“……”沈吉呼吸一滞，皱眉摇了摇头，“据反恐部和武装部的追击，说是埃莫若组织蓄意引发的这场灾难。”
世间流传着一句话，只要埃莫若组织把枪口对准了哪个地方，那这个区域基本上就不要想有人活着从里面出去。
对科研部大楼的屠杀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又发什么疯。”
“谁知道？”沈吉耸了耸肩，“总而言之，没死没失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全世界大规模的建筑受损，上百万的人无家可归，冰封爆发后总中院的武官基本上全体出动，我们行动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就为了给在灾难中失去家园的颠沛流离之人进行安顿工作。”
“……已经过去三天了啊。”明烨眨了眨眼，看着头顶输液瓶往下坠落的药滴，突然想起什么，开口，
“这么说我家是不是也都……”
“总司令特地给你分配了新的住宿公寓，让我亲自过来把房产证给你，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病房里。”沈吉打断他，从床头柜拿起一个黑色镶有曼陀罗花刻痕的文件夹，递给明烨，“地址在33层的三元区，b栋212。”
33层三元区，这是以前科研院顶级教授职称和专员职称的人才能有资格居住的地方。
“……”明烨瞬间明白了总司令的意思，很清楚他还在用这种方式来给他的辞职周旋的余地。明烨伸手接过合同，他知道这件事他根本拒绝不了。
“你辞职，可是给总中院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呢。”沈吉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抱着胳膊调侃道，“没看这些日子教育部的正副部长都被炒鱿鱼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明烨翻看着合同，不经意地问。
“总中院要重启科研部的傀儡树计划，让人才资源部网罗天下信息技术和生物方面的人才，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了，结果过去七天才筛选出来四个合格的人才。如此低的人才教育比率，人才资源部可是把教育部的高分低能政策给往死里批啊！”
“……”
“话说回来，”沈吉脑袋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从口袋里拿出数据板调出一张照片举在明烨面前，开口说道，
“你们科研部转基因科活下来的另一个人、林斯兰专员，竟然是我和你高中时的学弟呀！”
明烨停下正在翻页的手指，抬头看着照片上的男孩，“嗯，我知道。”
“天，才十六岁就进入了科研部，比你还早了两岁。明神童啊，你的天才名号要不保咯！”
“……”明烨合上手里的合同，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将合同封面上的乙方签字栏工工整整写上自己的名字，放回到沈吉面前。
“那那个叫‘林斯兰’的天才家伙，现在如何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他因为没意识所以被关到了总中院的特别精神医院去了？”
沈吉没料到明烨这种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人会突然问起不相干人的状况，愣了一下，又伸手抓了抓脑袋，
“嗯……其实这事是保密的，总中院不让往外说，你现在又不是体制内……”
“不方便说就不说。”
“唔，说是已经发现了他为什么会失去意识，似乎跟你们之前科研部做的那个‘意识移植’有关，就用了很多动物幼崽那个反人类的研究……”
沈吉这话让明烨猛地想起另一件事，他伸手打断了朋友，张嘴突然问了句，
“对了，你们在给我解冰封时，有没有在我家附近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狐狸？”沈吉歪了一下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没有啊……你家除了你之外，方圆十米之内没有任何其他活生物。小狐狸……你什么时候转性了竟然会养宠物啦？！”
*
结果到最后沈吉问了半天，也没从明烨嘴中再套出来半点儿跟养宠物有关的话。
傍晚后沈吉就又被上面下文派的指令前往灾区救济，明烨一个人在医院里养伤，总中院也没再来人让明烨去什么地方，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跟他相处了一个星期、却莫名消失了的小团子。
“大概已经……被埋在冰封里找不到了吧。”明烨坐起来喝了口水，望着窗外幽蓝的天，明亮的月光，腊月的雪花悄然而至，一团一团的堆积在窗户边，倒有些像团子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
那么小那么小一只，没有人保护，在这种天气还有灾难里，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明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可能是一个人久了，寥寥无几熟悉的老师都葬身在了灭顶之灾中，好不容易有一个小生命陪伴，现在却也消失，这种孤零零的感觉，在白皑皑的雪花空旷的夜色中，就被放大到如此的落寞。
第二天一清早，中央医院突然接到紧急通知，说是医院重症区的病房不够用，下面很多医生都在劝没什么身份地位的普通人搬出病房，去救济处的临时屋将就一下。
“沈吉，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今天准备办理出院，你让人把我新住处的房卡送来一下，我在医院门诊区的大厅等你。”
“欸！怎么这么突然……”
沈吉半死不活地开飞船到医院的时候，明烨已经办理完出院手续，一个人站在门诊外的顶天圆柱旁，对面休息区的椅子上全是这次灾难里受了伤却没有床位的伤者。
“唔……你怎么不再躺两天，冻伤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你这硬要出院，总中院那边万一……”
明烨走在前面，听到沈吉的话，一下子就停下了要往医院大门台阶下的脚步，转过身，双手插在白风衣的口袋里，白皙的脸藏在高领黑毛衣中，声音很淡很淡地贴着衣服透出，
“回头加德纳上将要是怪罪下来，你就跟他说明烨的原话说了，‘别白费心思，体制他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去的，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花点儿心思提高提高教育，省的培养出来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都没了良知’。”
沈吉一愣，顺着明烨的目光往大厅内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年迈的老人跪在搬运伤患的工作人员面前，哀求着让他躺在地上、胳膊应该是被冻断了一只的孙子，能不能不要被拉到救济临时房。
“唉……这种事，你看不惯也没办法啊，社会就这样，明烨你得学会——”
“卡。”明烨伸出手，打断他。
“欸？”
“我的房卡。”
“房卡……哦哦！房卡房卡！忘了！”沈吉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连忙从大衣内衬里找出皮夹，在最顶端的夹层抽出一张印着曼陀罗花的卡片，
“给！要我顺道捎你一程去三元区吗？这两天空间隧道大规模在施工，你要是开飞船得绕道走才能上33层，你还受着伤……”
“不用了，我坐838线公共飞船。”明烨接过卡片，转身就走，“谢谢。”
沈吉真是拿明烨这种古怪刀枪不入的性格没有任何一点儿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暗红色的碎发绕过耳朵被冷风吹起，雪后的世界一片苍白，明烨走下最后一层台阶，积雪将他的裤脚染湿，
眼前突然冲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alan，不要！！！”
长发飘飘，百褶裙飞扬，瘦削的少女瞬间坠落在他面前的水泥地上，鲜血飞溅，滴答滴答遮住了所有的视线。
※※※※※※※※※※※※※※※※※※※※
林斯兰：qaq就把我这么给弄丢了，人家好桑心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