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我怎么知道令弟在何处。”知道了劫匪身份,谢志平反而不慌了。
    小孩子胡闹而已。
    难道还敢杀人不成?他可是当朝首辅的小舅子。
    寒光闪过,谢志平肩头一痛。
    他惨叫着低头去看,就见肩膀处一个血窟窿正往外冒血。
    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就是婢女梳头碰掉了一根头发他都要骂,这种剧痛完全无法忍受。
    “我二弟呢?”少年握着染血的匕首,面无表情问。
    那双乌湛湛的眸子中无波无澜,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那瞬间,谢志平呼吸一滞,甚至连疼痛都忘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小孩子胡闹。
    不,应该说就是因为这是两个十几岁的小儿,才不去考虑身份权势那些。
    他们真敢杀人。
    真敢杀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志平脸也白了,腿也抖了,硬起来的语气又软了下去:“陆大公子,你可别乱来,你想想成国公府,想想皇后——啊——”
    后边的话化为惨叫。
    他的另一个肩头又多了一个血窟窿。
    少年薄唇微抿,语气冷淡:“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
    “陆玄。”冯橙喊了一声。
    陆玄看着她。
    “他喊的声音太大了,万一引来过路人就不好了。你要还用匕首扎他,那把他嘴巴堵住吧。”
    陆玄点点头,伸手去抽谢志平腰带。
    谢志平彻底吓傻了:“别堵嘴,我说!”
    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叫,用匕首一下一下扎他,那情景一想太可怕了。
    “说吧,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令弟……”谢志平眼神躲闪,犹犹豫豫,却不得不说出来,“早就死了。”
    陆玄用力攥了一下拳,看似平静的眸中蕴藏着风暴:“怎么死的?”
    谢志平忍着疼痛,指了指冯橙:“他们本该一日死的……”
    冯橙抿了抿唇。
    她本来是死掉了,至于陆墨,在她看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也死了。
    当然,在世人眼里她和陆墨都没死,而是私奔了。
    陆玄紧握的手背上青筋突起,默默听下去。
    “当时安排了两个人,一人对冯大姑娘动手,一人对陆二公子动手。”说到这,谢志平神色复杂看着冯橙,“万万没想到你能逃了。”
    “那陆二公子呢?你们在什么地方动的手?”冯橙问。
    这不但是成国公府一直无法释然的疑惑,也是她的疑惑。
    “我只知道那人会把陆二公子带离京城,不着痕迹处理好尸体,具体在何处动手并不知晓。”
    “如何肯定那人成功了?”
    谢志平愕然:“一个武功高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失手?真要出意外,回来复命自然会禀明。”
    “你真的不知道在何处动手?”匕首横在谢志平脖颈处,陆玄冷冷问。
    “真的不知道啊!”谢志平声音颤抖,满脸恐惧。
    他从少年冷漠的眸子中看到了杀意。
    “对我二弟动手的是谁?”
    “我不知道……”
    陆玄轻笑一声:“一问三不知?”
    感受到危险,谢志平忙道:“是我姐夫身边的,当时听我姐夫提了一句陆二公子这边派他的人去,到底派了谁我真的不清楚……”
    陆玄举起匕首。
    “我要知道肯定就说了。”谢志平寒毛竖起,感到极度的危险,“陆大公子,你不要冲动,我要是出了事,成国公府也会有麻烦的——”
    匕首划过脖颈,热血喷洒,谢志平直挺挺倒下去,双目圆睁着。
    至死,他都不相信对方这么轻飘飘要了他的命。
    “怕么?”陆玄用雪白的手帕擦拭匕首,侧头问冯橙。
    冯橙看着地上的尸体,摇摇头:“不怕。”
    陆玄弯唇笑笑:“走吧,热闹快开始了。”
    冯橙看着沉默下来的少年,有些揪心:“陆玄,陆墨他——”
    “早就有心理准备了。”陆玄大步往前走,语气平静。
    冯橙走在他身边,默默看他。
    少年的侧颜线条分明,显得越发清冷。
    他突然开口:“我与二弟是双生子,尽管性情南辕北辙,却陪伴着彼此长大,哪怕后来时常十天半月不见面,却从没有想过有一日只剩下一个人……”
    他说不下去了,唇紧紧抿着。
    那是哪怕在成国公世子夫人方氏面前都不曾流露出的脆弱。
    一只手牵住了他衣袖。
    陆玄看着那只手的主人。
    她说:“陆玄,明日中午我请你吃烧鸡。”
    少年一直紧握的手松开,轻轻点头:“好。”
    二人离开林间不久,一队兵马就赶来。
    看到那辆停在路中间的马车,为首的人高声道:“应该就是这里,分散搜查,不要让劫匪跑了!”
    没过多久,几名入林搜查的士卒喊道:“发现一具尸体!”
    为首官兵带人赶去,看着谢志平的尸体面色微变。
    看死者穿戴不是普通人。
    似是想到什么,他急急赶回路中间,仔细检查那辆马车。
    有身份的人出门,马车上一般都会有标识。
    为首官兵很快发现谢府标识,第一反应就是户部郎中谢志平。
    作为常年驻扎京郊的营卫军,他并没见过谢郎中,奈何谢郎中的姐夫来头太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
    对于韩首辅的小舅子谢郎中横行京城的事迹,他早有耳闻。
    猜测到死者可能的身份,为首官兵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要是韩首辅的小舅子,事情就大了。
    不久前,有百姓跑到营地,神色惶恐说路上有劫匪。
    京郊官道上竟然出现了劫匪,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传出去他们负责拱卫京城安全的营军就是失职。
    他奉命带领一队兵马前来剿匪,结果没发现歹人踪影,却发现了疑似韩首辅妻弟的尸体。
    “去搜,务必抓住那些劫匪!”为首官兵吩咐下去。
    城门方向马蹄声传来,一群人策马狂奔,很快到了近前。
    看到这些官兵,小厮震惊:“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官兵道:“我等是京营卫军,你们是——”
    “我们是谢郎中府上的,我们老爷上香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小厮眼尖发现了放在地上的尸体,脸色登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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