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万人之上的男人!却可以任由她无理地耍小孩子脾气,总是这么不厌其烦地纵容着她,恩宠着她。他说得没错,在她的面前他不是皇上,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方才走出几步,身子便再度落入月夜的怀抱中,耳边是他细碎的话语:“别走,朕刚刚请了画师到景央宫来,这会应该要到了。”
    “真的?”雪芙欣喜,回身注视着他的双眸泛起一片流光异彩,那是兴奋的神情。
    终于有那么一件事情能让她开怀起来了,月夜比她更欣喜,笑着点头。手掌执起她的纤细的柔胰,指腹在那只漂亮昂贵的玉镯上面来回游移,道:“原本朕是打算等到血玉完全变成血色后才画的,可朕有些等不及了。”
    雪芙也望向血玉,冲他一哂道:“你这人倒也自信,怎就知道这玉石真能变成血色?”
    “因为朕有信心让它变色。”月夜邪笑着低下头去吻她的脖子,新长出来的胡渣扎得雪芙咯咯直笑。一边挣扎一边用小拳头在他的手臂上捶打着:“少在此臭美了,人家可没有说过会爱上你,以后定也不会!”
    “是么?”月夜好笑地板正她的身子,俯视着她反问:“那么当初是谁在梨花阵下救了朕,又是谁在悬崖边上因不忍伤害朕而差点跌落山崖?嗯……还有这个,你自己看看清楚。”月夜将她的手腕执高,对着室外的光线一照。
    雪芙原本被他说得脸红,一听他最后半句话后,疑惑地凝神打量起那只象征她身份的血玉。在室外光线的照射下,她惊奇地发现那原本润白通透的玉石,既然多出了条条血丝。那血丝活像有着生命般在玉石内滋长着,那是之前她从未见着过的。
    惊愕的她久久地打量着玉石,一副不可思义的样儿。身旁的月夜见她惊疑,得意地一笑道:“如何,你管不住它的成长,就如管不住你自个的心一样。”
    既管她一直在对他冷漠,对他不屑一顾,可是仍然能在她偶然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情感中探知某些真相。总有一天,他会将那一切羁绊她爱他的障碍物清理掉,让她毫无顾忌,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爱他,就如他爱她的心一样坚持!
    雪芙还在惊疑间,门外突然传来一位嬷嬷恭敬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吉祥,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请皇上和娘娘入席。”
    月夜一听午膳已经备好,立时拉过雪芙的手往膳桌的方向行去,一边似个孩子般说道:“朕饿了,快过来陪朕一起用膳吧。”
    走近膳桌,香喷喷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雪芙对着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秀眉轻轻拧起。对一旁伺候着的嬷嬷道:“以后不必准备那么多的菜式,你们想把皇上吃成大胖子不成?”
    一旁的嬷嬷忍住笑意,恭敬地施了礼:“奴婢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对呀,朕可不想成为大胖子。”月夜呵呵一笑道,其实她哪里知道月夜并不是那种贪嘴的人,会让膳房做那么多好菜,全是为了想让她吃好一点。
    用过午膳之后,画师已经在院子里恭候多时了,雪芙依照画师的要求端坐在一张红木椅上。身后是开得层层叠叠的牡丹花,清香怡人,还有几只不甘离去的彩蝶在花蕊间翻飞,再配上如花美人,那是一副美得动人的画面。
    画师的笔尖在宣纸上跳跃飞舞着,就如漂亮的舞姬翩然起舞,落笔时刻时而钢劲有力,时而轻盈如蝶,就那娴熟的手法就足以让人称奇了。
    一阵之后,画终于完成了,画师往旁边一站恭敬道:“请皇上与娘娘过目。”
    “雪芙,画相上的你依然是那么的美。”月夜微笑道,宝儿移步上前,画纸上,笔墨勾勒出的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栩栩如生,明明含笑的眉眼却隐隐透露着一丝忧郁的情绪,那……既然是她?她真的将那不该有的忧郁彰显得那么清晰明显么?就连画师的画笔都瞒不过。这就是真实的她么?也许是的!
    “画得真妙!”月夜赞道,回头冲画师道:“刘画师稍会随李公公领赏去罢。”
    “谢皇上。”画师大喜,喜的不是因为可以领赏,而是能讨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欢心,这比黄金贵重多了。
    雪芙稍稍回过脸,看着月夜一脸高兴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想着他是真的看不到她眼中的那一抹哀伤么?不然为何会那么开心?
    画师离开后,月夜站在案桌前打量着尚潮的画纸,伸手将雪芙搂入怀中,仍然是从她的身后抱着她的。应允般地说道:“朕相信下一次刘画师画出来的你眼眸中定是泛着幸福的光茫,而并非像今日一样,你知道么?刘画师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将人的神情出神入化!”
    “我看出来了。”雪芙微微一笑,他就像自己手腕上的玉石一样,能完美地将人的内心世界透露出来。那是一个很可怕,很利害的人!
    “这画不要也罢,香儿,拿去扔了吧。”月夜突然对身后的香儿说道,他要的是幸福快乐的雪芙,他不想看到她忧伤的样子,哪怕是一副画也不行!
    香儿一愣,顿时不明白这话该不该当真,明明前一刻还在听他大赞画得很妙,怎么突然就转口说要把画扔掉了呢?不过皇上有命她也只能尊从,应了声‘是’后往画桌旁边行去。
    “且慢!”雪芙突然唤住她,注视着桌上的画道:“不能扔,我喜欢这幅画!”她是真的喜欢,从来没有这么真实地体现过自己的画,她想要收藏!
    月夜虽惊,却没有阻止她留下,只是注视着画中的雪芙,久久地注视着……
    理政殿内,原本与几位重臣正在商议边境要事的月夜,心头莫名一动,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撩拔了心弦一般。一种不祥的预感突地袭上心头,很奇异,让他心痛的感觉!
    紧接着,便听到理正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守殿太监冷漠的声音:“皇上有命,在皇上众大人议事之时,任何人不得晋见!”
    “小公公,皇后娘娘不好了,请您帮忙转告皇上……”香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哭泣使得她说不下去后面的话语。
    只是……单这半句话就足以让月夜吓掉了魂了,也不管此刻是否在跟众臣议事,从龙椅上倏地站起,便往殿外冲去。急步冲到香儿面前,用一只手掐住她的手臂从地上提起,急切地问道:“雪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娘娘……娘娘她……”香儿急促得说不上话,一半是因为哭泣,一半是因为被月夜那冷漠的样子吓的。月夜毫无奈心,气恨地将她甩回地上后自行往景央宫冲去了。
    一路上迅速如飞,吓坏了好些迎面而来的宫发太监,均是搞不清楚状况地四下躲去。到月夜到达景央宫的时候,景央宫已经聚集了一批太医。宫女太监个个被吓得脸色苍白,见着皇上后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地伏于地上。
    “皇上,娘娘在看诊,您不能进去啊。”一位嬷嬷胆大地从内阁迎出来,拦住急促的月夜道。依照规举,后妃重病之后皇上只能隔帘探望,是不得进入内阁的。
    可心急的月夜却顾不得这一层规定,一把将拦路嬷嬷推到一旁冲了进去,前脚跨入内阁。里头的太医宫女便齐刷刷地跪地施礼,气得月夜大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施礼?快给朕救皇后娘娘的病,皇后娘娘若死了,朕要你们一个个陪葬!”
    太医们被吓得缩了脖子连连称是,继续商讨着雪芙的病情。月夜心急地立在太医身后,目光透过隐隐绰绰的鲛帐看到雪芙正痛苦地蜷缩着身子,青葱般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两侧的丝被,豆大的汗珠源源地滑过她苍白的面孔。
    “雪芙……”月夜心疼地唤了一声,连最后的一丝防线都被他抵破,挤开眼前看诊的太医。撩开帐子后将那颤抖不已的身子抱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声音颤抖而沙哑:“雪芙……不要怕,朕在这里,朕在……”
    怀中的人儿没有因为他的怀抱而停止痛苦的呻呤,小脸皱成一团,红唇轻颤着溢出几个字:“爹爹……我要见爹爹……”
    在这关建时刻,她喊的是她那个没有良心的爹,而非心爱的男人,因为她知道喊皇上是没有用的,尽管他是万人之上的皇!
    胸口就像有利剑在一刀一刀地划过,划出许多条血痕。又似有千金巨石般压在心口,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只能仰仗大张着的小嘴在透气。
    “雪芙,你怎么了?”月夜抱着她心急地问道,眼见着雪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如是抬头冲着那群太医问道:“皇后到底犯的什么病?”
    众太医瑟缩了一下身子,互相谦让着不敢发话,一位年纪稍长的太医不得已只好往前爬了一步,颤声答道:“回皇上,娘娘怕是中了毒,是一种巨等从未见过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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