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顺带的事嘛,再说了,您早餐我不也没给你算钱……”席朗低声嘀咕两句,在顾矜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中,赶紧跑路。
    “德行。”顾矜瞅了眼他背影,嗤了声。收回目光。
    客厅里很安静,顾矜游戏界面没关,他喜欢开静音,也没有背景音乐。
    幸而吃东西很斯文,喝汤没有发出声响,她左手轻轻搭在碗边,虚扶着,右手拿着白色瓷勺,偶尔有瓷勺触及碗底的声音。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幸而喝完最后一口,没有再盛的打算:“想喝?”
    本来没这个想法的顾矜顺势点了点头:“好啊,”他笑眯眯看着幸而:“麻烦大小姐。”
    幸而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打算,她盘腿,从旁边扯了张薄毯盖在腿上,“自己去厨房拿碗,再把我这个碗带进去。”
    想了下,她补了句:“谢谢。”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她比平常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多了些平和。
    顾矜看她片刻,摇头笑了:“你还挺讲客气。”听得出是反讽。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伸手去拿碗,扣在碗边的拇指有温热触感,想到刚才她并没有用嘴接触碗沿,眼底划过一抹释然。
    在厨房打开水龙头,把碗勺洗了,随手放在流理台上,他又冲了下手,洗完后,关了水龙头,他转身靠在流理台上。
    自嘲一笑,他这是怎么了,上赶着给人跑腿打杂?
    回到客厅,幸而又靠着沙发睡着了,他站在她前面,沙发和茶几的间隙,手扶着沙发靠背,微微低身。
    视线在她面容停留半分钟,顾矜手指轻勾,将她脸颊发丝拨到耳后。
    发丝划过鼻尖,幸而不舒服地偏过头,顾矜手停在半空,等了会儿,见她没醒,才缓缓收手。
    花胶鸡汤还剩大半,晚上热热还能吃,顾矜顺手将砂锅盖上,又退回沙发坐下。
    听到了砂锅合上的声音,没睡安稳的幸而半睡半醒瞥了眼沙发上玩手机的顾矜,躺下来,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对他又继续睡觉。
    随着她的动作,灰色的毛毯掉在同色系的地毯上,本来垂眸的顾矜又弯腰捡了毯子,给她盖上。
    幸而醒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光亮。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掀开毯子,双腿刚离开沙发,就踩到柔软的东西。
    寄风在她脚下拱了拱,低声呜咽。
    摸了摸它的头,幸而在沙发缝里找到手机,划开屏幕,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借着手机的微光,她踩在地毯上,去摸开关。
    她这边窗户透出光亮,席朗那边也能看到,他正在烤串,刚刷上辣酱,“顾哥,幸小姐醒了,要不我给她送点烧烤过去?”
    “你挺关心她啊,”顾矜帮他打包要带走的烤串,套上袋子,系了个结,递给小女孩:“三十五。”
    小女孩把钱给了他,接过袋子:“顾矜哥哥,你别跟我奶奶说我在席哥这儿吃了串。”
    “行啊,”顾矜只收了她三十,“去跟同学玩吧,早点回家,免得你奶奶又街头骂到街尾。”
    小女孩是街尾王大妈的孙女,读初中,跟他们都熟,俞舟收了个空盘子过来,闻言也打趣她:“你奶奶要是知道你放着自家的臭豆腐不吃跑席子这儿吃烤串,能把你街尾打到街头。”
    小女孩撇嘴,“舟哥,我特别不喜欢听你说话,走啦,拜拜。”说完,朝他做了个鬼脸,拎起袋子就跑。
    “嘿,这小孩。”俞舟眉毛倒飞。
    “赶紧把毛豆给客人端去,催着呢。”席朗抽空睨他一眼:“别瞎扯了,磨磨唧唧的。”
    俞舟佯怒道:“给你帮忙你还挑三拣四,等下我回去你给我烤几个大鸡腿,不然明天不来了。”
    “行行行,再给你加份烤牛肉,正好寄风啃了牛骨还剩点肉没弄。”
    “滚犊子啊。”笑骂几句,俞舟又去送毛豆。
    “顾哥?”俞舟走了,席朗又和顾矜唠嗑:“给幸小姐送份烤肉过去您看怎么样?”
    “行啊,”顾矜懒懒道:“你去送呗。”
    “顾哥……”席朗往烧烤网上放了两块牛肉:“我这不是没空吗?要不您走一趟?”
    顾矜:“你最近使唤我很顺手啊。”
    “那麻烦您再顺带把砂锅弄回来,谢谢顾哥,顾哥好人。”席朗得寸进尺。
    顾矜“啧”了声,“赶紧烤吧,废话真多,少放点辣椒,太呛人了。”
    “哎~得嘞。我闭嘴。”
    睡久了刚起脑袋有点晕,她扶着沙发想坐下,转眼就看到了茶几上黑色的砂锅。
    顾矜没把它带走?
    正好饿了,揭开砂锅盖,还有大半,她想了想,决定端去厨房热一下。
    把花胶鸡汤倒进自己的电磁锅里,插上电源,调好时间,她靠在冰箱上,过了片刻,又从冰箱里抽出瓶水,手指划过瓶身水雾,没有打开的意思。
    从听到幸洐沉船的消息,她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混沌状态,吃东西睡觉全是凭本能,到现在脑海里还是一片迷雾。
    手中的水被抽走,她抬眸。
    顾矜扭开瓶盖,递还给她:“冷水,少喝点。”
    “哦,”幸而仰头喝了一大口:“又来蹭网?”
    “拿锅,”顾矜靠在门框上,看着咕嘟冒泡的电磁锅,“席子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流理台上多了个透明的打包盒,新鲜出炉的,顾矜随手揭开,对她说:“先吃这个吧。”
    幸而看了眼盒里两块大牛肉,沉默不语。
    顾矜挑眉:“不爱吃?”
    “不是。”幸而否认。
    看了看她,看了看电磁锅,又看了看打包盒,顾矜突然明悟。
    “有刀吗?”顾矜问。
    “那儿呢。”幸而朝上面的碗柜点了点下巴。
    “怎么放这,”顾矜仗着身高优势,打开碗柜,轻易拿下刀架,刀子都没有拆封,“给你放下面了。”
    说完,他抽出一把水果刀,拆开封装,洗了洗,又用厨房纸擦干水,把牛肉切成小块。
    幸而也不讲客气,从碗柜里拿了把铜柄的叉子,他一边切,她一边吃。
    知道她感冒了,牛肉没放辣椒粉,只是放了点胡椒粉,吃起来味道挺不错。
    想到寄风也没吃,她去客厅拿来蓝色盘子,给它放了几块,看在顾矜今天给她送餐的份上,也没为难他把寄风叫过来。
    牛肉切完,花胶鸡汤也热好了,摸出来瓷碗给她装了半碗,他找了把叉子,自己吃起牛肉来。
    幸而端起鸡汤,勺子搅了几下,问他:“你跟顾家没有联系了吗?”
    “嗯啊。”顾矜漫不经心将牛肉送到嘴边:“我家那点破事圈子里应该传遍了吧,你没理由不知道。”
    幸而倒是很诚实:“知道一点,不多,什么版本都有,你想听哪个?”
    “你信哪个?”他反问。
    “你被接回容家。”
    “现在你知道了,”顾矜放下叉子,“都是假的。”他端起砂锅,“走了,慢慢吃。”
    走了几步,他又退回来:“吃药了吗?”
    幸而无语地放下瓷碗。
    “你有病吧,管这么宽。”
    顾矜微微一笑:“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幸而:“……”合着是在这给截她话头呢。
    晃眼四五天过去,幸而感冒好的差不多,这几天她都是在家,没出去过,顾矜自从那天端了砂锅走,就再也没来过,席朗倒是时不时给她和寄风送吃的。
    当然,她也付了钱。
    秦缙也给她打过几次电话,游艇捞起来了,人没有。
    还是不能确定她哥的生死,但是这么久过去了,外界早就认为幸洐不可能回来。
    以顾周两家为首的企业在本市疯狂吞并扩张,秦淮已经从外省回来,稳定秦家局面。
    下午,看了眼外头渐弱的太阳,幸而牵着在家闷了几天的寄风出去遛弯。
    许是察觉到她这几天情绪不高,寄风一直寸步不离陪着她,她刚起床或者在沙发上睡着了,只要脚一动,就能踩到趴在地毯上的寄风。
    席朗在处理肉类,见幸而来了,他抬头打招呼:“幸小姐,感冒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炖个玉米排骨汤?”
    “好了,不用。”幸而朝他点头:“顾矜呢?”
    幸小姐不是挺不喜欢顾哥吗?怎么打听起他来了?席朗手上动作没停,看了眼日头:“这个点,顾哥应该在睡午觉呢,他比较嗜睡,正常人午睡一两个小时已经很多了,他能睡到天黑。”
    “他晚上也睡这么久?”
    “这倒没有,晚上他要么去找宋澜喝酒,要么去和林句打架,心情好就来我这帮忙蹭个宵夜。”
    “夜生活够丰富的。”幸而随口说了句。
    “你找他有事吗?要不然我帮你打个电话给他?”
    “不用,”幸而准备去西街逛逛,“等我什么时候想打架了再来找你。”
    想起她那不要命的架势,席朗手里的肉差点掉桌上,“别,还是别了,你们俩打架我也不好拉偏架啊。”
    幸而笑了笑,往西街走。
    路过张婶面馆时,她驻足片刻,看张婶在揉面,问:“有馄饨吗?”
    张婶一看是她,脸上的笑容瞬间起来了,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有有有,现包的,你先坐,我给你煮。”
    “加生菜辣椒,不要葱和香菜是吧?”她不确定的问了句。
    幸而见她动作麻利,跟之前态度天差地别。
    挑了挑眉尾,弯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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