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会合地点,看到全副武装的一支精英队,陆子航默了默,锁车走了过去。
    这里是一座废弃工厂,位置很偏,厂院里除了建筑垃圾,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满眼的荒凉颓败。
    精英队的队长身高中等,年纪和陆子航差不多,嗓音略沙哑。他同陆子航握了握手,“你好,我是赤狐,负责此次营救任务。”
    陆子航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你好,我是陆子航,苏画的丈夫。”
    赤狐打了个响指,旁边的队员立刻递给陆子航一件防弹背心。
    陆子航接了,把防弹背心穿在外套里面。
    赤狐以前并不认识陆子航,但听过陆子航的名号,曾经的兵王。他的消息还算灵通,当初陆子航的大队长职务被夺的内幕,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当时他很吃惊,因为陆子航的背景很硬,正常情况下一般人根本不敢动陆子航,除非陆子航本人犯下重大错误。
    可事有例外。陆子航一来成绩优秀,二来没犯大错,却轻易被人替下来了。系统内的很多人不理解,他却是少数知情人之一。陆子航被父家联手外人给坑了。陆子航一言不发,很快就选择了退役。紧接着,陆子航曾经的小队成员集体申请退役,把那位踢掉陆子航、上位不怎么光彩的权三代直接架在了火上烤。
    现在,陆子航自己开了公司,离开军营依然是个成功人士。
    而那位权三代,接手的小队集体退役后,又接手一队新队员,然后因瞎指挥造成重大伤亡,如今正在接受调查。助其上位的一批人,大概要落马了。
    陆子航什么都没做,可坑陆子航的那批人现在人人自危。
    赤狐收回好奇打量的目光,对陆子航解释说,“技术人员追踪到,苏大夫的手机信号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就是这里,之后完全消失了。显然,劫匪有屏蔽信号的手段。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比如苏大夫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产生冲突?”
    被询问这种事,陆子航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我妻子学的是传统医术,有古老的传承。她失踪后,我有联系过她的授业恩师。据老人家讲,很可能跟多年前他们同门游医被屠杀事件有关。”其实他打过好几次苏画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而眼前这队人是如何定位到信号的,他心里有所猜测,脸上却不显。
    赤狐听的吃惊,“屠杀医生?为了什么?”今天之前,他还真不知道医生还有称呼为游医的。
    “为了一本医书。我们可能不太理解那个时代有些人的想法,不过,确实是为了一本医书,杀了好几百人。老人家怀疑,是当年犯下罪行的那些人的后代劫走了我妻子。”
    赤狐点了点头,走到一旁低声打电话。
    陆子航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见没人阻拦,立刻四处查看起来。
    赤狐结束通话,正要找陆子航问话,从破旧厂房里走出一个队员报告,“队长,这里确实有人停留过,不过对方手法非常专业,收尾非常到位,暂时没有收集到有用线索。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脖子被拧断了,身上没发现其他致命伤。凶手的手法干净利落,留下指纹的可能性不大。”
    到厂房后边搜索的两个队员回来了。“报告队长,发现轮胎印。有人提前在这里藏了车,从后边开出去上了砂石路,再开上柏油路,只能看出是往东开走了,没办法追踪。”
    这时,陆子航正沉着脸走回来。尸体他也看到了。显然,有职业杀手掺合进来了。
    同时,赤狐的对讲机响了。
    “报告队长,九点钟方向三千米外的荒地有个大坑,坑里发现一辆面包车,外观、牌照与医院监控器拍到的吻合。”
    “原地待命,我马上过去。”赤狐说完,示意陆子航跟上。
    他们赶到后,发现面包车的队员才和同伴下坑检查。确实是劫走苏画的那辆面包车。车里有三个男人,一个胸口被捅了个窟窿死透了,一个被割喉,一个前胸血淋淋的但还活着。
    活着的那个,因失血过多生命力正在流失。这人眼睛有点睁不开了,像魔怔了似的嘴里正在不停低喃,“同伙儿……和族十十三,十三,和族,救……救我,苏大夫救我……同伙儿和族,十三三号,苏……苏大夫救救……”
    有队员正在联系警方和急救车。
    陆子航急切地推开前边的一个队员,凑上前贴近听了听,有些惊喜,“小画留了线索。”闻到血腥味儿、看到车里的尸体,他当时脑子就空了。直到确认车里没有苏画,他才找回神智。
    赤狐架开他,“你现在不够冷静,让队员仔细检查一下。”
    陆子航没反抗,一心分析得到的线索,“和族,十或十三,不对,应该是十三号。十三号,代表的什么?日期?代号?序列号?”
    这时,一个队员突然喊,“队长,你看。”
    赤狐放开陆子航过去,就见活着的那男人的后背衣服撕裂开了,露出了男人后背上的一排针扎出来的字:医院,13号患者,和,主谋。
    大概时间太仓促,字并不规整,他们看了一会儿才一一确定。
    陆子航立刻有了结论,“主谋在医院出现过,是小画今天的病人,挂号顺序是13。”
    赤狐立刻联系后方的技术人员,让调取这个13号的监控画面并进行调查。
    没几分钟,技术员传来消息,消失的定位讯号又出现了,并报上地址。至于监控中的13号,还在调查。
    一队人立马赶往得到的地址。
    途中,陆子航问,“你们为什么能定位我妻子的手机?她的手机在失踪的那一刻开始一直是关机。”他不认为,绑架手段如此专业的匪徒,会出这种的纰漏,开机并让人追踪到讯号。
    赤狐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也只时临时被调来负责解救苏大夫的任务而已,更多的,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陆子航没有强求。他很清楚,冲在前线的并不代表什么都知道,他也曾带队冲在前线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
    老旧普通的一条商业街,普通的小小的一家手机维修店。
    赤狐带人冲进去,制服店员,并在隐秘的地下室抓到了正在鼓捣电子产品的邋遢青年。
    苏画的手机就在邋遢青年的工作台上,被拆的七零八落。旁边,还有一枚手机卡。
    邋遢青年看着全副武装的精英队,眼中明晃晃地闪着某种亢奋的情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我拆掉零件发现里面大有文章,我就意识到,我摊上大事儿了。”
    青年絮絮叨叨,问什么答什么,不问的他也说了一大堆,并对精英队的各种装备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得找机会就想摸两把,被绑了双手才老实。但那双盯着队员装备的眼睛却贼亮。
    很快事情搞清楚了。
    半个小时前,有个女人过来找青年,让青年破解手机里的东西。青年不想答应,女人就把他的黑客代号及曾攻击某组织相关网站的事情爆了出来,威胁他,不合作就送他去坐牢。
    青年妥协了。
    女人说会联系他,让他放老实点儿,甩下一沓钱离开了。
    青年拆开手机,很快就发现这部手机外观落伍内里却另有乾坤,采用了先进的军用技术。他立刻做出选择,解除地下室的信号屏蔽。很快,赤狐他们就到了。
    店里没有监控。但,青年非常合作,提供了一份女人进店与出店时的影像。原来,店外树上的鸟窝里他安装了无线摄像头,非常隐蔽。
    影像里,女人全身裹的很严实,头上扣着棉服帽子,下巴藏在棉服立起的领子里,脸上戴着大墨镜,手上是黑色皮手套。
    根据举止动作与身形,只能确定是个年青、手脚上有工夫的女人,身高160左右,人偏瘦。交通工具则是外观普通的摩托车。
    追查工作只能从沿途的监控和那辆没有牌照的摩托车查起。想想就知道这并不容易。
    这里是待拆迁的老旧商业街,开发商半途跑了,拆迁工作半途而废,又没有新开发商到来,再加上附近居民大都搬走了。各店没什么客流量,留下不肯关门的,都在勉强维持营业,监控就不用想了。
    这边没什么进展,只能寄希望于先前得到的线索,13号。
    事情很不顺利,那位13号与随从,医院监控拍到的都是背面。挂号用的身份明显是假的。
    陆子航很暴躁,却无可奈何。
    赤狐觉得这事棘手,根本不像是平常绑架案。苏大夫到底惹了什么人?
    等到下午四点,被送进医院抢救的男人醒了。
    据他交待,他叫葛洋,父母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抛弃他远走他乡再没回来。他是跟着街边混混长大的。最近,带他的那个混混叔叔生病去世了,他又剩下只身一人,住的是混混叔叔留给他的小房子。他身上没几个钱,很快会没饭吃。
    虎子找他,说有个赚钱的机会,不需要杀人放火,只要他帮忙跑腿抓住一个人,吓唬一下,五千块立马到手。他跟着混混叔叔收保护费时,最多动手揍人几拳,再吓唬人几句。他以为这次的工作也是一样的,答应了。
    女卫生间里,“梅姐”出去了,他正要迷晕苏大夫,苏大夫却返过来夺了他的匕首,制服了他。苏大夫低声警告他要不合作,要不和外头的杀人犯一起被判死刑。
    他吓蒙了。
    苏大夫还告诉他,这些人把她劫出医院,到了偏僻地方就会把她杀了,还会对他杀人灭口。
    他不想信,但想到传言虎子是杀人入狱十年才出来的,他信了几分。
    苏大夫说,他要是听话,按她说的做,她会救他一命。
    他半信半疑。
    苏大夫几针扎他身上,他感觉半个身子都麻了。
    这时“梅姐”又催他,他六神无主地答应了。
    苏大夫立刻捡起掉地的乙醚毛巾,往自己衣服上沾了点儿,假装昏迷,让他扛了出去。
    在停车场,他看到保安被打倒流血的样子,很害怕,已经完全相信了苏大夫的话。
    路上,他前后两次忐忑地问虎子要去哪里,虎子警告他闭嘴。看到车开的越来越偏,他脸都白了。然后,后背上刺痛,他知道是“昏迷”的苏大夫在拿针扎他,虽然不知道苏大夫的用意,可是紧张的他不敢动一下。
    车停了,梅姐和虎子他们下车在说着什么,车里只剩他和“昏迷”的苏大夫。
    苏大夫低声说,她不会让他死,让他带话给救援的人,今天她的13号患者是和族人,不是普通女孩子,很可能是主谋之一。
    只来得及交待这些,虎子他们上车了。
    当时一切发生的太快。虎子死了,老三也死了。他倒在后座的苏大夫身上,不敢相信地摸了一把胸口,手上全是血,是他的血。
    梅姐凑过来拔掉他胸口的匕首,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可他又醒了,另两人彻底死了,而他胸口挨了一刀却还活着。他想爬出车子,脑子里突然出现苏大夫最后留下的警告,“吃掉你右衣兜的药丸,药粉摁伤口,等。”
    他不知道,他的衣兜里什么时候多了药丸与药粉。他摸出来,药丸和着血吃了,药粉摁在流血不止的伤口上。不清楚是不是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他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血不怎么流了。
    他知道的,只有这些。对梅姐,他一无所知。人是虎子带来的,而梅姐这个称呼,还是从虎子那儿知道的。
    陆子航很安静,一言不发。
    赤狐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苏画到底是什么人?而不是苏画为什么不想办法逃跑。
    他从刑警和法医那边了解过了,凶手绝对是职业的,死者全是一刀毙命。唯一的活口葛洋,伤口和死者老三一模一样,都是奔着心脏去的。但奇怪的是,老三当时就死了,而葛洋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法医好奇,特意跑去找葛洋的主治医生,跟着仔细检查过葛洋的伤口,给出结论,匕首在刺入葛洋胸口时发生了一点偏离。至于凶手是意外失手还是什么,无解。要说凶手故意留活口,可能吗?
    还有一点他很在意。苏大夫承诺葛洋,会保葛洋一命。然后,葛洋真的死里逃生。这是巧合,还是苏大夫真有这样的本事?苏大夫让葛洋等,她怎么知道一定有救援及时找到人?
    他觉得,苏大夫虽然是被绑架者,可她本身就很可疑。他看了一脸阴沉的陆子航几眼,忍不住要同情。和这么可疑的女人结婚,晚上能睡的安稳吗?动不动拿针扎人,被扎的人半边身子当时麻了什么的,葛洋亲口说的,想想就觉得……有那么一点可怕。
    陆子航没有回家,关于苏画失踪的事,对外公外婆只字未提,对大姑也选择隐瞒。他抹了把脸,像平常一样,打电话和大姑闲话家常。大姑问到苏画,他就说苏画在医院,等下他会过去接她下班。大姑不疑有他,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和元一通话的时候,陆子航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虽然事发突然,但她是故意被人绑架的是不是?”
    元一淡定极了,“早跟你说过,她替我办事去了。”
    “你……”陆子航捏紧拳头,好想揍翻这个臭老头儿。
    “陆小子,说说你们掌握的情况。”
    陆子航咬牙切齿地简单说了下情况。
    元一听完,抚了抚胡子,“哦。”
    陆子航,“……”
    “有什么认识的人,关系好的,或是以后用得上的人,你点名儿要求参与进来。你们跟紧丫头捡漏,参与救援的大小都能捞些好处。”
    “……”
    “对了,以后看紧自己媳妇,别丢了媳妇就跟没断奶的小毛头似的,动不动找我要人,出息!”
    陆小毛头拳头捏的咔咔直响,直接化身黑面神。
    “看在你小子还算孝顺的份儿上,告诉你一声,想把丫头拐回去当孙媳妇的老头子不少,你要小心了。”
    陆子航的回答是冷笑一声,摁掉电话。这种事,他早就清楚了。媳妇没意识到,不代表他没挤走情敌。
    觊觎他媳妇的大少有过那么三四个,全被他约战打败了。虽然约战是私下的,但大家人品都说的过去,败了就是败了,没谁耍赖。元师傅今天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估计又有人想被他约战了。
    他严防死守,用了一年多才把媳妇娶回家,谁也别想抢他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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