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尽管一直被延迟,但这天终于到了。
    比第一次婚礼更为盛大,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苏惟眇再次正式入主赵府主屋,一切仪式结束后,她被搀扶着进了卧房。
    “饿的话先吃点东西。”赵海潮轻声叮嘱,屋里圆桌上摆放的食物,都是苏惟眇爱吃的。
    知春和绿水侍立在屋里,都喜气洋洋的。
    瞧姑爷对小姐,多好啊!
    苏惟眇偷偷从盖头下打量屋里的摆设,和从前一样,干净整齐。这是他们和离后,第一次回到主屋,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时光啊时光,谁能料到今日呢?
    那个世界,她再也回不去了,她深切的明白。最近,她回想起现代事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在这个世界,努力生活,有亲朋好友,也有爱的人。
    未来或许还有很多困难,但人生就是如此啊。
    不论在哪个时空,一个人的路都只能自己走。
    赵海潮是被人扶着回到卧房的,他面色潮红,一身酒气,显然喝了不少酒。
    扶他回来的陈长青和叶侍卫,朝苏惟拱手一拜,然后笑着退出了房间。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苏惟眇起身,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今天高兴!”赵海潮笑起来,“这个盖头应该我来掀的。”
    “谁让你喝成这样?”苏惟眇撇嘴。
    “不行,夫人,盖头,重新盖上,我要掀!”赵海潮捉住她的衣袖,直起身来。
    “夫人,是我的盖头!”赵海潮不撒手,竟是撒起了娇。
    苏惟眇重新坐回去,把盖头重新盖好。
    赵海潮站起来,理了理衣冠,眉开眼笑,用系着红绸的小秤掀开了红红的盖头,黛眉红唇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他从没见过这样妆容的苏惟眇,上一次成亲,他很不情愿,连看都没怎么看她,更何况看清楚她的妆容了。
    原本垂着眼的苏惟眇,见对方半天没动静,抬眼一看,见他一副呆愣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看傻了?”她吃吃笑道。
    “夫人,你真好看。”他弯腰,亲上她的唇。
    -
    赵海潮再次见到了宋铭谦,对方更阴郁了些。
    “你新婚燕尔,怎么有空来?”宋铭谦笑道。
    “师兄,回头吧,仇恨不会令你开心的。”赵海潮语重心长。当时苏惟眇一说徐家的事情,他瞬间就猜到了很可能是宋铭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铭谦愣了一秒钟,作不知状。
    “或者该叫你徐铭谦,这是我调查的结果。”赵海潮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到宋铭谦面前。
    宋铭谦放下茶盏,拿起信拆开看了,沉默良久。
    “这就是你的调查结果?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呢?”
    “当初要不是苏家四处散播我父亲‘行为不端,手段阴损’的谣言,我父亲何至于没有生意可做?何至于家业败落?何至于我母亲病重却无钱看病,活活病死?何至于我家破人亡,我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
    面对宋铭谦字字泣血的指控质问,赵海潮沉默,他知道规劝无法一下子消解人心中的恨。
    苏家确实有人说过徐文厚“行为不端、手段阴损”,但并没有散播得人尽皆知,可是那时苏家在莱阳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和苏家做生意的何其多,听闻苏家都不愿意和徐文厚做生意,其他人自然也就能避就避了,加之徐文厚本人确实行事如此,渐渐就无人同他做生意了。
    徐文厚本来就家底不丰,一心想要壮大家业,急功近利,心胸狭窄,后来生意失败,生活不如意,他开始赌钱抽土烟,把家底败光了,心中更是愤恨苏家对他的打压,他一直认为是苏家断了他做生意的路子。
    每每喝醉时或者清醒时,都抓住他儿子的胳膊,恶狠狠的告诉他:“咱们家现在这样,都是苏家害的!你要记住,莱阳苏家是我们的仇人!仇人!”
    喝醉酒的徐文厚,时常对老婆孩子拳打脚踢,一边打人一边咒骂苏家。
    这对幼时的宋铭谦的是多大的打击啊,痛苦、贫穷、挨打挨饿,都和苏家有关,渐渐的他的心里真的将苏家当做仇人,尤其是他母亲的死,对他的打击特别大。
    他母亲去世后,他爹更是疯疯癫癫,没多久就死在了土烟馆。
    他认定他们家的悲剧,和他一生的不幸都是苏家造成的。
    他为了出人头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将真实自己装在温和的壳子里,包裹住那些累累伤痕。
    他幼年开始就被父亲灌输仇恨,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仇恨的种子,父母亡故后,仇恨的种子就发芽了,多年过去,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要拔掉这棵仇恨的大树,谈何容易?
    “令尊的生意失败,并不是苏家导致的。就算苏家揭露了你父亲的手段,他只要改正,堂堂正正做生意,总会有人和他做生意的,退一步讲,就算在莱阳做不了生意,还可以换一个地方。”赵海潮说。
    宋铭谦恶狠狠的盯着赵海潮,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撕咬。
    “师兄,你好好想想吧,你现在已经成亲,组建了一个小家庭,放眼未来,不是比执着于过去,更幸福吗?”
    赵海潮不擅长劝解他人,今天能说这么多话,已然是不容易。
    “幸福?那是个什么东西?”宋铭谦冷哼,像是冬天里结成的第一根冰柱,脆脆的,冒着寒气。
    “苏家竹院的事情,是不是你的手笔?”赵海潮问。
    “这种毫无根据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宋铭谦温温和和地笑起来。
    -
    “小姐,这是铺子送来的账册。”知春抱着一摞账册,放在书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嗯,开会的会议记录都整理好了?”苏惟眇点头,现在知春不仅仅是生活助理,而且做了部分工作助理的事情。
    看她乐在其中的样子,苏惟眇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是的,在这里。”知春开心点头,将账册最上面那本捧起来,单独放到苏惟眇面前的桌上。
    她只是认得几个字,偏小姐不仅教她认识更多的字,还把会议记录这种工作交给她,她观摩了很久,这次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心中很是忐忑,也不知道小姐会不会满意。
    苏惟眇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知春,抬手翻开册子,凝神看起来,看完后,叫来知春,给她指出哪里遗漏了,哪里记错了,并提笔在上班批注了。
    “我知道了,小姐,我这就去重写一份。”知春说,她一直担心自己的字太丑,谁知道小姐竟然略过了这个。
    知春去一旁重写会议记录了,这时赵海潮走了进来。
    “回来了。”苏惟眇起身,伸了个懒腰。
    赵海潮点点头,走过来,“工作处理好了吗?”
    “暂时告一段落。”苏惟眇回答。
    “咱们出去走一走?”赵海潮朝她伸出手。
    苏惟眇成亲后的生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府中人口简单,庶务也不算复杂,而且还有白管家帮忙打理。
    “看你样子,见面谈话不顺利?”两人在庭院里慢慢走着。
    赵海潮点头,“他不肯听我的劝。”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劝过来的。”苏惟眇倒是看得开,世人本就如此,何苦执着于令他人改变心意?
    “我是不希望他完全被仇恨吞噬,而且还是莫须有的仇恨。可他已被仇恨浸润太久了。”赵海潮感叹。
    “这种怕是只有他自己想通了。” 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就让它这样过去的,不论赵海潮是否同意或者偏袒,这个梁子都是已经结下了。苏惟眇这段时间,一直在让人调查此事,事关重大,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
    赵海潮官复原职的消息,在闵城掀起了巨大的水花,一时之间,城里的人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
    毕竟之前人们都纷纷猜测,赵海潮在这种位置上被免职,再复起到这个位置是万万不可能的,谁知道万万不可能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们之前嘲笑的商户女苏惟眇,再次成为了巡抚夫人。
    就连江瑜都很诧异赵海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起原职,她喜出望外:这下重建机器织布局有望了。
    陈长青得知这个消息时,也笑了,他的想法和江瑜的一样。
    苏家兰院自是不必说,高兴得很,连自从遭遇伏击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的苏二爷,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当天还喝了几杯小酒。
    在书院读书的苏確更是如此,他倒不是只觉得自己妹妹苦尽甘来——重新当了巡抚夫人,而是更多的是觉得赵海潮又可以为民做事了,这就是他们同为读书人的特别之处。
    从消息传开的那天起,苏惟眇隔天就收到了好几封信件,就连江瑜都写了信来。
    苏惟眇拆着信件,却见一旁的赵海潮兴致不高,放下信件,望着他,“怎么了,复职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赵海潮露出一个笑。
    “那为何闷闷不乐?不能告诉我原因吗?”苏惟眇一笑,伸手摸着他的下巴。
    “你不好奇我为何可以官复原职吗?”赵海潮偏头,蹭了蹭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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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各位小可爱。要完结了卡文令我头秃,我争取努力码字,尽快完结。新的故事还在琢磨中,很快就可以和各位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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