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客厅的屋子也不大,方桌一张并数张圈椅,靠窗的一侧,摆放了软塌和躺椅,一端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摆放着几册书,四壁也不是空空荡荡的,挂了几幅画。
    傲雪红梅图、绽放的水仙花、蝶恋花、孔雀图,画的张幅都不大,他一一看过去,细看才知道蝶恋花和孔雀图,不是画的,而是两幅绣品,不论是花朵还是孔雀,都栩栩如生。
    她竟然把绣品裱了挂在墙上当画作,和纸画穿插,难辨真假。
    知春领着丫鬟们将饭食摆上方桌后,苏惟眇才姗姗来了,她换了一身衣衫,素淡的绿色,衣襟、袖口处绣了些花朵。
    “赵大人,请坐!”她看他,指了指椅子。
    一旁的木架子上已经放了装着清水的铜盆,他走过去净了手,用搭在一旁的干布巾擦了手,才走过去在她的左手一方坐下来。
    凉拌黄瓜木耳、白灼菜心、魔芋烧鸭子、竹笋炒肉丝。
    很家常的菜,就像从前一样。
    他有多久没有同她一起同桌吃饭了?
    上一次还是在府中,时隔许久了。
    “怎么?菜不合口味?”苏惟眇看他盯着面前的菜,半天不动。
    “没有,很好。”他回过神,立刻摇头,拿起筷子。
    “你脸上有伤口,魔芋烧鸭子少吃点,里面放了不少姜蒜香料,凉拌菜里放了不少蒜,可以酌量,其他的但吃无妨。”苏惟眇说完,举筷夹菜,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好。”他应道。
    他夫人真是太贴心了,有没有?他心里起了波澜。
    吃饭过程中,无人言语,倒也不算怪异,因之前两人用餐时,也不怎么说话。
    寂静地吃过饭,苏惟眇摸了摸肚皮,觉得自己吃太多了。
    哎呀,比平时她一个人吃饭要吃得多啊。这样下去,非得长胖不可。
    “怎么了?”他放下筷子,见她脸上浮现愁绪,当即问道。
    “没事,”苏惟眇脸上的愁绪瞬间消退,起身,“那我就不送大人了。”
    “饭后不宜立刻走动,容我稍坐一会儿了?”他语气柔和,如春天的和风。
    也是,苏惟眇没再反驳。容人家再多休息一会儿。
    知春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收拾桌面,他二人起身走到窗前的矮榻和凉床边。
    苏惟眇动作随意地在摇椅上坐下来,掩嘴打哈欠。
    哎,一吃饱就犯困!
    赵海潮在一边的凉床上坐下,看到矮几上几本书,其中一本正是《朱子家训》,他伸手取来,果真是他想的那一本。
    “今晚竟然没有月亮!”苏惟眇望着洞开的窗外的夜空,只有璀璨群星闪耀着,忍不住感叹。
    她看了会儿星空,偏头,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是《朱子家训》啊,”她凑近看一眼,“正好,你一会儿走的时候带回去吧,这就是你那本。当时搬走的时候,没找出来还你。”
    那几本书都是游记话本之类的杂书,只有这本《朱子家训》是个另类,与其它书格格不入。
    “你看到哪里了?”他翻开书页,想看看有没有书签什么的,谁知空无一物。
    她一个字也没看,除了封面上那几个字,索性闭嘴不答。
    他睇她一眼,她坦然自若。
    你管我读不读?你管得着吗?她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翻了个白眼。
    到赵海潮离开时,苏惟眇盯着他,要他将《朱子家训》带走。
    他没有拒绝,拿着书,出门走了。
    这才对嘛,苏惟眇抱着胳膊,倒在软塌上。
    躺了一会儿,叫知春来给她捏肩膀。
    -
    次日,苏惟眇回来得比较早,照例去江瑜那儿汇报工作,然后回到自己屋里,洗手洗脸,衣衫也没换,倒在软塌上睡着了。
    驱蚊香点着,一点一点弥漫在房间里。
    她枕着右臂,酣然入睡。
    赵海潮走进屋子,就看到了躺在软塌上的人。
    知春正要去叫醒,被赵海潮拦住了。
    “让她睡吧。”他轻声说。
    知春有些纠结,一方面觉得小姐就这么睡在这里,不大好;另一面又觉得两人怎么着曾经也是夫妻,应是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吧?
    迫于赵大人的威势,她放下茶水瓜果后,就出去了。
    只盼着小姐早点醒过来吧。
    他在方桌边靠墙的圈椅上,坐了一会儿,眼光总是不受控制的瞟向某个方向。
    反复几次,他起身,轻手轻脚走过去,倾身瞧她安静睡颜。
    苏惟眇醒来时,入眼是昏黄的灯光,她起床向来不肯利索的爬起来,总是要磨磨蹭蹭的,尤其是现在她独自居住,更是随心所欲。
    她翻了个身,打哈欠,伸懒腰,才堪堪清醒过来。
    当她看到端坐在一旁的凉床上,看书的赵海潮,她确实有些被吓到。
    “你来多久了?”她揉了揉眼睛。
    “来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对上她的目光。他的语气温和,如同被阳光照得温热的湖水,不冷不烫,恰到好处。
    这人还真是!虽他以前说话语气泰半都是温和的,但总透着几分不自知的冷漠,这点她深有感触。
    如今嘛,又是另一种温和,冷漠悉数卸掉,甚至带着几分温柔。
    这是受刺激了,还是转性了?
    她本想说“你别动我的书”,又想着他昨天在这屋,今天又来了一会儿,没准早就把她那几本书的书名都知道了,索性闭嘴。
    天气太热了,总是瞌睡连连,又很难睡得好。
    她起身,埋头找鞋子穿上,径自出去了。
    -
    今天的晚餐,照旧四个菜:凉拌鸡、虎皮青椒、香菇油菜、海带豆腐汤。
    香气扑鼻而来,苏惟眇觉得更饿了,招呼赵海潮赶紧入席。
    “你今天去机器织布局了?”他慢吞吞的走过来,轻声问道。
    “是。”苏惟眇诧异他问她的行程,转念一想,她去织布局这事,他很好知道。毕竟他是机器织布局的总办。
    他以为她会再说些什么,可是她开始吃饭了。
    他垂下眼睛,举筷用餐。
    寂静无声,只有筷子与碗碟相碰撞的声音。
    苏惟眇还是觉得困乏,吃饭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
    “赵大人,我可以问个事吗?”她丢下了筷子,看向他。
    “当然。”他咽下口中食物,竟然有些紧张。
    “当初江瑜被陷害一事,后来有查出什么吗?我还是觉得竹院有问题。”说起此事,苏惟眇不由得皱起眉。
    “没有证据,亦没有相关线索。”他回答。
    “不可能毫无痕迹,一定有哪个环节不对。”她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屈指轻轻扣着桌面。这是她思考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她手指纤细白皙,一下一下扣着桌面,他看在眼里,仿佛扣在他的心弦上。
    -
    苏惟眇替江瑜上机器织布局做事,她做得很顺手,原本江瑜就制定好了各项规矩制度,照章办事即可,她也不过是盯着些,不让出什么纰漏。
    机器织布局上下的人,都知道这位替江瑜做事的是赵大人的前夫人。
    赵海潮也每天准时去吃晚饭,苏惟眇也没有多费心,反正每日三餐都是厨娘按照她开的单子来做的。
    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新任巡抚大人赵海潮的三把火会从哪里烧起来。
    巡抚衙门的官员们,心都吊着呢,虽然他们中有些人对赵海潮也算认识,只知道他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赏罚分明,这样的官,对百姓对国家,无疑是好的,只是对下属官员们,恐怕就未必了。
    赵海潮在担任布政使期间,着力于抢救安置灾民,亲自在前线指挥工作,在水灾退去后,大力抓水患治理和灾民返乡安家方面的工作。许多事情都要亲自过目,方才准允。
    在安置灾民方面,邀请城中乡绅富商,亲自游说他们捐粮捐物。
    他自己以身作则,捐了大笔银子,他的岳家不仅捐银子,还捐粮食,给他挣足了面子里子。
    凡事皆有利弊,主政官员大事小事都抓在手里,不放权,底下的官吏也不好开展工作。
    相反,赵海潮又让他们失望了,在水患治理、灾民返乡安家的工作初步落实后,他也征求各衙门有司的人商讨长治久安之策,令行禁止,绝无怠慢。
    他实在是会做官,会做事,该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巡抚大人。
    -
    这天赵海潮来到巡抚衙门,召集幕僚属官开会,在座的众人,心里都突突的,巡抚大人上任已经有些日子,一来忙于与上一位的事务交接,二来关注重点在机器织布局。
    虽然机器织布局所产生的利润,官府只占两分,可这是省内头一份的,必定要做出个榜样来,一来好对上有个交代,二来也是希望机器能带来发展,三来也不枉费他辛苦筹划。
    故而,新任巡抚赵大人,一把火都没有烧。
    今儿把众人叫来,怕是要开始烧火了。
    “今天请各位来,开这个会。第一个,青石寨匪帮为祸已久,不能再任其发展,须当商量个对策来;第二,如何给返乡灾民减免税赋。”赵海潮坐在主位上,面容沉静,声音洪亮而清朗,言罢环视众人。
    “大人说的是,青石寨确是危害极大,许多过路的商人被打劫,”一个官员道,“只是青石寨的匪徒,大多都穷凶极恶,武艺高强,之前有几个县的衙门联合起来,剿了几次,都没能成。结果,青石寨的匪徒愈加嚣张。”
    “是啊,大人,几十几百个衙役哪里是那些匪徒的对手,定要上报朝廷,派驻军出动,方可一举剿灭。”又一个官员说。
    两人说完,引得不少人附和。
    “不过青石寨匪徒众多,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贸然出兵剿灭,恐怕不能一网打尽。可先探其实际情况,再次上报朝廷,或许更为妥当。”一个官员提出建议。
    有人开始献言如何刺探青石寨的实情,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好生热闹。仿佛下一刻就要亲自挽起袖子,上青石寨剿匪去。
    “看来众位的意见,都是剿灭了?”赵海潮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今儿不就是商量如何剿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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