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是不知道覃逸飞心里的那么多自责的,再加上至今没有人和她说过当时的事,因此她完全不知道当时除了枪击之外还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覃逸飞的时候,她慢慢回想起来,当时她是和覃逸飞约好了一起去做什么的,覃逸飞在楼下等她,她看见了覃逸飞的车就走了过去,结果——
    她当时是看见了覃逸飞的,她还冲他扬扬手,结果——那就是说,覃逸飞亲眼目睹了那一切?覃逸飞——
    “你看着刘书雅自杀的,是吗?”她问。
    覃逸飞点头。
    “可是我不记得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后来警察那边才说刘书雅吞枪自尽。”覃逸飞道,“警察说,刘书雅死的透透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她一定是心满意足了吧1苏凡叹道,可是,她猛地想起什么,盯着覃逸飞,“有点奇怪的地方。”
    “什么?”覃逸飞问。
    “我记得刘书雅第一次来我店里的时候,和我妈争执过,不过当时她和我说霍漱清离婚后她找过霍漱清,想要和他重新开始,可是他没有同意。那天她去我店里找我的时候,好像还给了我一个东西,”苏凡仔细回忆着,把当时的情形说给覃逸飞。
    覃逸飞也陷入了深思。
    “你的意思是,她当时是决意退出你们的生活了?”覃逸飞问。
    苏凡点头,道:“我觉得应该是吧,要不然她干嘛那么说?她把霍漱清给她的戒指都给我了,还说让我们好好生活,感觉应该是想通了的。可是,如果她想通了的话,为什么还会在后面给霍漱清弄个冒牌女儿出来?她应该很清楚刘丹露不是霍漱清的女儿的话,我们很容易就会揭穿她们,这么明显的事她还做——而且,在查清刘丹露和霍漱清的关系后,刘书雅也没有再出现过,可是,她为什么会开枪杀我?”
    “你觉得刘书雅杀你,并不是因为嫉妒你嫁给漱清哥?”覃逸飞思考道。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只是说嫉妒这个原因的话,好像理由不够充分。”苏凡道。
    覃逸飞愣愣地看着她。
    “怎么了?”苏凡不解。
    “没,没什么,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觉得很意外,没想到你会想这么多的事,而且,这么关键。”覃逸飞道。
    苏凡笑了下,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
    覃逸飞这才松开了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的怀疑很有道理,漱清哥之前就和我说过他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我猜他应该是在进行调查——”覃逸飞道。
    “你还记得吗?”苏凡打断他的话,覃逸飞看着她。
    “刘丹露出现后,不是有关霍漱清的私生女的事情被传说过一段吗?那种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所以,我想,会不会刘书雅来杀我的事,和刘丹露那件事有关系呢?”苏凡望着他,道。
    覃逸飞陷入了深思。
    苏凡静静望着他。
    “雪初,这件事,我跟漱清哥去说,我也会派人在榕城进行调查,毕竟事件是在榕城发生的。”覃逸飞道。
    “那你要多加小心,逸飞。”苏凡道。
    “放心,四少那边有人,做这种事,他是行家。”覃逸飞道。
    “好,那我今天就安排人开始。”叶慕辰听覃逸飞说完,道,又问,“苏小姐怎么样了?”
    “她恢复的还不错,就是这件事,如果不能给她一个交待,她的心结恐怕是没办法解开的。”覃逸飞道。
    “嗯,你说的对,想要解决她的心理问题,就必须对症下药,从这件事上入手。”叶慕辰道,顿了下,又说,“逸飞,不过,这件事我们如果要深入调查,得有个底,毕竟是涉及到霍书记的,我担心这个底,可能比现在看起来的要麻烦。我想,是不是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和霍书记还有你父亲通个气,免得有什么兜不住的结果。”
    是啊,如果刘书雅枪杀苏凡不是单纯的情杀案的话,那么,背后指使刘书雅去杀苏凡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毕竟,苏凡不是一个普通的婚纱设计师,而是霍漱清的妻子。
    “先查吧,如果真到了要和他们说的时候,咱们再说,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覃逸飞道。
    挂了电话,覃逸飞望着院子里那高大的雪松,心头却是异常的沉重。
    苏凡的事,很复杂。不过,他和苏凡能想到的,霍漱清肯定早就想到了,说不定霍漱清早就在调查了。毕竟霍漱清的很多事,他是不清楚的,因为他的级别还不够到知晓一切的时候。他现在的自由,是用放弃了父亲继承人的代价换来的,这个代价当然也就包括了他不能知道父亲的很多秘密,而霍漱清,是那个和父亲没有秘密的人。
    天空中的乌云,沉沉地压了下来。
    事情并非都是不好的,至少苏凡的思维很活跃正常。尽管她现在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四肢活动,可是现在的状况已经比他预想的好多了。
    想了想,覃逸飞继续慢慢在院子里走着,给霍漱清拨了个电话。
    此时霍漱清刚刚从领导的办公室出来,冯继海就把手机给他了,说是覃逸飞打来的。
    “嗯,小飞。”霍漱清和同行的人打了个招呼,走到了院子里,换了条路往办公室走。
    “哥,今晚你什么时候回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关于雪初的。”覃逸飞道。
    “呃,我现在还不确定,我会尽量早点赶回去,她怎么了吗?”霍漱清问。
    “没什么,她挺好的,就是,有点事,我想当面和你说。”覃逸飞道。
    “好,那你,呃,要不你晚上过来我这边,晚饭的时候我有半个小时,你到我办公室来。”霍漱清道。
    “行,我知道了。”覃逸飞说完,霍漱清就那边挂了电话。
    就在早上,霍漱清接到了苏以珩的电话,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调查,苏以珩手下的专家在苏凡的体内发现了一些异常!
    果真是有异常,可是这种异常到底是产生了什么样的结果?具体的化验报告,霍漱清还没有看到。
    “如果要确定的话,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已经派人在加快做了。”苏以珩说。
    只是,霍漱清并不知道,为了查清楚苏凡的身体过去和现在经历了什么,苏以珩的调查早就离开了京城离开了中国。
    “漱清?”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了耳朵,霍漱清赶紧停下脚步回头。
    “方书记?”霍漱清忙问候道。
    原来是方慕白。
    “迦因怎么样了?”方慕白低声问。
    “康复的还可以。”霍漱清道。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方慕白微微点头,“能出就早点回家,在那边住着,估计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是医院。”
    “嗯,我看情况再和医生提。”霍漱清道。
    “呃,周末阿泉回来,你方便的话,和他一起来我家里坐坐,咱们喝几杯。”方慕白望着霍漱清的眼睛,道。
    霍漱清看着他,明白了什么,便点头道:“好,我等阿泉吧1
    “嗯,到时候我给你们两个备好酒。”说完,方慕白拍拍霍漱清的肩,笑道,“千万别和你岳父说,要不然他又要在我面前叨咕了,你老丈人那个人,事儿爹!”
    方慕白笑着,霍漱清也笑了,道:“他是羡慕您1
    “别听他瞎说,他那个嘴巴,有几句话是真的?我认识他都大半辈子了。好,那就这样,周末你和阿泉一起过来。”方慕白笑着说完,就走了。
    霍漱清目送方慕白离去,这才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苏凡的情况,事实上他并不需要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凶手是如何下手的,这样的案件,就算是找到了作案手法,也不可能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只不过,要想为她报仇,想要开展行动,就要查清苏凡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
    方慕白说让他去家里喝酒,霍漱清知道并不是喝酒那么简单。方慕白问苏凡什么时候出院,说家里比医院好,霍漱清也知道并不是单纯说医院不舒服,那家医院很好,综合条件绝对是国内顶尖。方慕白的话外音,霍漱清是很明白的,因为方慕白也知道他们现在进行的调查,虽然不是他告诉方慕白的。调查苏凡的事件,到了这样的地步,对手会是谁,调查会引发怎样的结果,曾元进和覃春明都是有所预料的,当然,他们也要为了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开始进行必要的准备,这个就必须要和方慕白通气。
    现在,事件看起来只是霍漱清和曾泉找苏以珩的人在进行秘密调查,看起来只是一个丈夫和一个哥哥为了一个无辜的人开始的申冤过程,他们只要查明真相,只要为那个在他们生命中有着绝对重要地位的人讨个公道,要让凶手为此血债血偿——尽管现在看起来是刘书雅动手的,可是谁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用曾泉的话说“那就死了几次都不知道了”——如果不能查出一些证据,他们想要进行后续的行动就缺乏技术支持,会引来非议。
    这件事一定会有去面对最高领导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他们绝对不能空口说白话。中国人向来说的一句话,师出有名,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师出无名就会变成非道义的战斗,会缺乏足够的道德支持,毕竟能对苏凡这样下手,能这样针对霍漱清的人,绝对不是什么黄毛小儿!势均力敌,或者对手更强大的时候,占据道德高地就显得至关重要。毕竟这不是美英联手打伊拉克,随便挂了个搜查大杀器的幌子就冲进去,不管人家有没有这东西,先打了再说,打完再去找,找得到找不到就是后话了,找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也打了,没人能奈他们何!
    虽然苏以珩的人是进行的秘密调查,可是,谁都不是傻子,医院方面难道就没有察觉吗?能在霍漱清和曾元进眼皮底下对苏凡用药,怎么会发现不了苏以珩的调查?再怎么秘密,面对那样狡诈阴险的敌人,总会被察觉的。
    都是聪明人,一个微小的举动都会被准确解读,就算不去打草惊蛇,只要风吹就有草动,只要草动就有异样,这是常识。“要是连这点都不懂,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这是曾泉说的话。
    苏以珩的消息,让霍漱清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也是满满的愤恨。那帮人,还真是阴险狠毒到天下无双,在苏凡醒来后还在继续给她用药,真是——
    如果可以,霍漱清真想拿着枪把那个罪魁祸首的脑袋打成蜂窝,脑浆迸裂,可是,现实,是不允许他那么做的!
    工作,还有许许多多的工作在等着他,霍漱清在花园里略微站着吹了会儿冷风,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就走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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