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行李箱,破旧的箱子底下生了薄薄的一层白毛,轱辘不知道是哪一次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不能拖着,抱又抱不动,大半夜的打出租车都困难,难道真要打去警局求值班的同事来帮忙?
    可转念一想,她才刚从户籍科调到刑侦科,跟新同事还不熟,总觉得这么大半夜打扰值班同事不太好。
    这时,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惨白的屏幕上显示局里的号码,白夜瞬间松了口气儿!笑眯眯的接了电话。
    “有案子,半个小时后集合!”电话里传来小麦的声音,懒洋洋的,估计是刚刚偷懒睡觉了。
    白夜顺水推舟,说自己这地方偏僻,弄不到车,看局里谁有车,又离这里近,顺道载她一程。
    小麦犹豫了一会,“姜哥离你那近,我打个电话要他去接你。”
    姜沪生十分钟后开着辆马自达过来了,一开车门,白夜就有点胆怯的打量着车里的大胡子。
    姜沪生留着一头棕色的短发,微微带着自来卷,连毛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得仿佛能刺透人心的虎目。
    白夜涩涩的看着他,觉得他既不像刑警,也不像坏人,倒像是演义小说里的绿林好汉,肝胆侠义,劫富济贫。
    “白夜?”姜沪生皱了皱眉头,看了一样她脚边的行李,
    白夜朝他点了点头,尴尬的看了眼脚边的行李箱,也没问什么,自动打开了后备箱帮她把行李放了进去。
    “碰!”的一声,后备箱合上,白夜莫名的抖了一下肩膀,傻愣愣的戳在车尾巴那儿不知道说啥。
    姜沪生狐疑的看着她,拿下嘴里叼着的烟丢在地上,用脚捻了捻。
    气压有点冷,白夜好半天才沉吟着说了一句,“那个,队长,我,搬家。”
    姜沪生低低‘嗯’了一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小麦有跟你说是什么案子吗?”
    车里的空气有些凝滞,白夜摇了摇头。她其实知道,刑侦组的看不上她这种从几层户籍科调上来的,刚刚的电话也就是个列行公事,具体案情根本不可能直接跟她透露。
    姜沪生还是‘嗯’了一声,没在说话。
    二十分钟后,姜沪生的车到了华阳市警察局,人还没下车,小麦和组里的几个同事已经装备整齐跑出来了,见了姜沪生的车,连忙趴在车门上敲了敲。
    “头儿!”
    “人都齐全了么?”姜沪生说道,这时候白夜才发现,姜沪生是穿了警服来的,小麦等人也穿了警服,而自己刚刚转过来,制服还没发下来,估计要等几天。在户籍科的时候也是有警服的,可是前几天交上去了,现在还真没制服,混在一群警服笔挺的警员堆里显得格格不入的。
    几个人都匆匆上了车,警车呼啸在公路上,目标是城西的商业区。
    小麦在车上已经跟姜沪生大概交代了一下。
    晚上十一点,值班室接到的报警电话,城西商业区的一家酒吧的地下酒室发现一具女尸。发现尸体的是酒吧里的服务生,发现尸体后立刻就报案了。西城的民警已经过去控制现场了。
    车子在十五分钟后到达西城商业区,停在一家名叫雷霆的酒吧门前。
    酒吧门前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大部分的客人都疏散了,但是都做了身份登记,需要的时候会一一调出来查问。
    白夜混在人堆里,因为没穿警服还差点被几个协案民警给请出去。
    酒吧有上下两层,地下室被改成酒窖。发现尸体的是酒吧的服务生万亮,晚上十点50左右,万亮来酒窖里取酒并发现尸体。
    尸体背靠着酒架,胸口被刺了一刀,脖子上的大动脉被割断,死因是失血过多,致命伤在喉咙。凶器是一把瑞士匕首,就扔在尸体旁边。
    死者为女性,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白夜混在人群里,第一次出案发现场,脸色白得跟纸糊的似的,一个劲干呕。“没事吧!”小麦从后面拍了她一下,笑得有点欠扁,“习惯就好了,你说你,好好的户籍民警不当,非要来刑侦科,这不是找罪受呢么?快出去吧!这里我们盯着呢。”说着,就把白夜往外推。
    白夜想了想,自己怎么说也是刑侦科的了,真要被轰出去也不是个事,索性一把抢过小麦手里的笔录薄,“要么我去外面录笔录吧!找找关系人。”
    小麦笑得贼贱的点点头,“行,你去吧!”
    白夜从地下室出来,协案的民警把她引到一楼的大厅里。
    舞池里凌乱不堪,座椅翻倒不少,吧台前坐了两个人,一个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短发染成了红色,脸色有些苍白,握着酒杯的手还在发抖。民警介绍说,这位就是酒吧老板娘的儿子,叫盛文。旁边坐着的年轻人低垂着头在玩手机,手机屏幕的白光打在他脸上,映照出一张菱角分明的脸。
    他抿着唇,眉头微微拧起,好看的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睛,隐在镜片后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朝她瞄了一眼,继续看着手机屏幕。
    “他是谁?”白夜指了指那男人问。
    民警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是老板娘的外甥,叫唐泽。”
    白夜低头翻了下小麦刚刚初略做的笔录,上面唐泽的资料很笼统,美国华侨,麻省理工大学硕士毕业生,半个月前回国。酒吧老板娘徐丽是他二姨。
    发现尸体的服务生叫万亮,另外还有一个夜场服务生叫雷鸣,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在校大学生,另外一个叫方芳的女服务生今天请假没来,调酒师卢辉和两个服务生都耷拉着脑袋坐在角落里。
    白夜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笔录薄,上面万亮的口供很笼统,大概是吓坏了。
    万亮发现尸体后第一时间找盛文,盛文和唐泽一起来到地下室,报警电话是唐泽打的。
    白夜走到吧台,坐着的盛文和唐泽都是高个子,白夜堪堪能与二人平视。她对审问笔录什么的还真没什么经验,总不好拿出办户籍时应付大爷大妈那一套吧!
    她寻了盛文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认识死者么?”
    盛文显然一愣,赶忙摇摇头,“不认识。”
    “是你们酒吧的常客?”白夜又问。
    “没见过。我们酒吧不大,一般来过三次的客人我都有印象。”
    “哦!”白夜应了一声,目光转到唐泽身上,他也正好抬头,两人四目相交,错开,“唐先生是刚刚回国的华侨?”
    唐泽点了点头,继续玩手里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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