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康宫中,一切依旧如同往日,却难得的比以往轻快了两分。
    外面秋日艳阳仍旧好,最美不过天蓝风清。
    ***
    “太后娘娘给你的?”裴郁宁看着眼前的白玉盒和平安结,刚因为她没被为难松了口气,转瞬心又提了起来。
    颜书语点头,看着那五彩平安结,眼神奇异。
    这是一个互许心意的定情平安结,义安太后送她这个,是期望她同裴郁宁西北之行平安,且一双两好?
    裴郁宁看她心不在焉模样,心尖发软,被秦太后所恶他担心,被她喜爱他同样忧心,心里想了许多,最后却只能全部放弃。
    但凡关系到她,他总是不免多思多想,不过,无论如何,他会护着她。
    “早点跟着我去西北吧。”他抱着她,在她耳边道,他在那里给她拼下了一片天,再不会像三年前那么狼狈。
    他想她一直呆在他的世界里,再不离开。
    “太后娘娘说,过不久我们就能离开了。”颜书语收好平安结和白玉盒,轻声道,“看来,事情该有一个结果了。”
    裴郁宁应一声,并不怎么在意,他今日心神不安太久,现在只想多抱她一会儿安安神。
    颜书语见他心不在焉模样,沉默着任由他抱在怀里,心里想着该给夫子再去一封信了。
    前世今生,她的护持与心意,她总要谢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累了,二更没码完,早上停电,所以拖到了现在
    今天争取多更吧,希望能攒下文来
    ☆、3-30望京之别
    诚如秦太后所说, 他们的西北之行果然很快定下。
    延昭帝同朝臣们的抗衡与争执最终以失败告终,朝堂上以高家为首开始了清洗。
    血气开始弥散在望京城内的时候,延昭帝的旨意也送到了商会馆, 那时候裴郁宁正为久不联系此时却上门的秦家发怒。
    他的舅舅舅母多年未见,一开口就是要钱, 数目还不小,说是四万两,为他那个嫁了如意郎君的秦家表妹的夫君买官筹钱。
    裴郁宁神色冷漠不发一言,对面坐着的中年男女互看一眼神色不虞。
    “郁宁,如果不是没办法, 舅舅也不会求到你面前来,”秦方面带忧色,似是极为难,“若非为了你表妹下半生着想,舅舅何苦开这个口。”
    裴郁宁神色更冷, “舅舅,你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情况,西北是个什么模样,四万两,你不如要我的命来得快些。”
    他费尽心血在西戎人那里抢来的战利品也没四万两, 但那些钱是给她的,她为他费心太多,他没脸只享受不付出。
    说再多的以后,都不如现在给她银子来得实在, 他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说,她嫁了个没本事的男人,他也没脸让她一直付出。
    她对他好,那是她的心意,但他不能践踏浪费这些难得的心意。
    秦方听了这话神色还不如何,旁边坐着的吴氏脸色刷的沉了下来,“郁宁,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那时候在家里你舅舅是怎么对你的,你表哥表弟们有的东西你哪件没有,舅舅舅母什么时候忘记过你,如今你表妹艰难,求你帮个小忙,你就摆出这幅脸色?”
    “我们那些年的精心教养,呵,”她冷笑一声,“早知道还不如不来。”
    裴郁宁对于女人观感一直不太好,前有侯府里那两个心里藏奸的女人,在外祖家,面甜心苦的吴氏,任性刁蛮的表妹,这些都让他对女人敬而远之。
    如果不是不想被算计着娶一个糟糕的女人,有可能他根本不会考虑婚事,不过,那是在遇到她之前,遇到长宁之后,就注定了他生命里重要的女人只有这一个。
    他心里只有她,他并不清楚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但至少有一点是清楚的,给她自己最好的一切,喜她所喜,恶她所恶。
    知道秦家曾经对她所做的一切,他早已厌恶这些人,更何况他们和他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多温情,那个家里,他看重的只有外祖父,而非这些总喜欢做表面功夫背地里却暗嘲他出身与出色的所谓亲人。
    那个家里有好人他不否认,但绝不会是面前这两个,这两人当年算计他母亲嫁妆的手段他看得清清楚楚。
    对他心怀恶意,却还想让他心里记恩,这世上从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更何况他本就薄情,冷待他们心安理得。
    “舅舅,我还是那句话,四万两没有,这个忙我帮不上。”他嘴角笑意讽刺,“不是说表妹嫁的人才华出众?既然有才,何必花钱买官?”
    秦方满眼怒意,“郁宁,舅舅求到你跟前,你就这么待我们?”
    “你从小和你表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算为她和你的情谊,你也不该如此冷漠!”
    裴郁宁神色不动,“舅舅,没钱就是没钱,你不能强人所难。”
    至于和表妹的情谊,那是什么东西,刁蛮任性的女孩子到处闯祸让他收拾烂摊子算不算?
    为着外祖父的嘱托,对于秦家的未来他会护持,但不是现在这种张口要钱给女婿买官的事,情分本就少,更经不起消磨。
    “郁宁,你没钱就算了,颜家小姐总有钱吧,”吴氏还不死心,“听说颜家在庆州是有名的商户,生意不少,让她借你四万两应该不难吧,毕竟你们现在是御赐婚姻,若是没有你在西北的功劳,她也沾不上这个光啊。”
    对于吴氏的振振有词,裴郁宁眼神骤冷,“舅母,你想算计她?”
    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陈述,裴郁宁如今最恨有人算计她,更何况是当着他的面,借着他的存在去算计,一时间,他看吴氏的眼神冷酷又厌恶。
    吴氏被吓了一跳,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声音也有些干涩,“说算计多难听,只是家里这会儿有些困难,暂时借来用用罢了,怎么说作为你的外家,你的舅舅舅母,这种钱财上的小事还是可以的吧。”
    “我没有,她也不会给。”裴郁宁声音比之刚才更为冷酷,“她日后是我裴家的人,就不劳舅舅舅母费心了。”
    “裴六,送客!”裴郁宁说完就起身走人,他现在情绪很不好,若是再坐在这里,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他会护着秦家,却不意味着要忍受这些贪得无厌的蠢货。
    裴六面色冷硬的叫人过来送了秦方和吴氏出门,少将军在外祖家过得什么日子他是不清楚,但从回京之后秦家从无联系也无帮扶来看,只怕根本不被人放在心里,既然如此,那想要打他们家的秋风,就只能是一场空谈了。
    更何况,主母为他们几番筹谋,让他们在西北没被人啃得渣子都不剩,一个个活蹦乱跳的活到了今天,这恩情得报,想要算计主母,日后秦家真是不必再来往了。
    裴郁宁情绪不佳的走进悠然居时,她正坐在廊下品茶,见他过来,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这么生气?”颜书语少见裴郁宁这副憋屈生气的模样,虽然她知道是秦家那对夫妇过来,不过她懒得打交道,也不放在心上,这辈子,她和他们,一星半点儿的关系都不想有。
    裴郁宁摇摇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剩下的半杯茶,心头那口闷气顺了之后,情绪好了许多。
    他最重要的人已在面前,没必要为那些蠢货费心,反正他们此去西北之后,这些人和事也烦不到跟前。
    秦家是他的责任,不是她的,没必要让她费心堵心。
    “陛下的旨意是封你做威武将军,”颜书语摸了摸.他的脸颊,给予安抚,“不过,就我来看,与其说是给你封赏,不如说是打发你尽快回西北,别在他面前烦心。”
    “以我们那位陛下的心性,指不定下旨时还想着让你战死西北,”颜书语说的有些嘲讽,“若非秦太后和朝臣们联手施压,我看这件事上他会任性到底。”
    “旨意他既然下了,那我就接,”裴郁宁对此倒是没什么情绪,“反正我心里也想着回西北,顺水推舟,就这样吧。”
    “望京这里风雨欲来,我们早些离开也好。”颜书语笑笑,看向蔚蓝天空,秋高气爽,确实是宜出行的好日子。
    出发前,除了秦家这个不那么让人愉快的意外,诸事妥帖,侯府里那位方先生虽然没来送行,却遣人送了封信过来,颜书语看完信沉静一笑,递给了裴郁宁。
    裴郁宁扫完信的内容,嘴角也多了点笑意,不得不说,这位方先生,着实是个妙人。
    他跟在裴二老爷身边,引着他做生意,认识了个青楼里的妓娘,那妓娘心机深沉,一步一筹谋入了侯府,将家里那两个女人闹得头疼欲裂,鸡犬不宁。
    受着这苦楚,却还要拼命隐瞒,也难怪他回京之后侯府里那些人顾不上他了。
    当然,那妓娘的身份也很有意思,乃是裴老夫人从前发卖出府的丫头所生,那丫头被污蔑偷了主人家的钱财,在老夫人授意下被人牙子卖到了下九流的地方,一生凄惨坎坷,从小对女儿耳提面命,只等着对裴老夫人复仇。
    如今,裴老夫人从前作孽的现世报来了,那妓娘什么都不为,就纯粹来找她复仇,她怎么头痛她怎么来,很是有一番手段,当然,这里面也不缺方先生的护持。
    他现如今管着侯府里的大小事,内里这一家人怎么折腾都成,外面却不露消息,侯府的面子保住了,这些人的里子与苦楚他就懒得管了。
    “方先生做事有分寸,不会污了神威侯府的门楣。”颜书语替人解释了一句,当年她送他北上时说得清楚,家里闹翻天都成,只要不在外面丢脸,随他用什么手段,总归,那是一群不重要也不值得费心的人。
    作为曾经的神威侯夫人,她也不喜欢有人污了侯府的名声。
    裴郁宁没说什么,只对她微微一笑,“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颜书语眉心一跳,看着面前似乎又成长了许多的裴郁宁,沉默不语。
    他如今好像越来越能跟上她的步伐了,这样,算是好事吧。
    “西北,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裴郁宁搂着她,指腹摩挲她指尖,“到那里,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颜书语点了下头,看向车窗外,这是离开望京的路,再回来,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不过,她在这里的事都已做完,走得毫无遗憾。
    过去不能更改,但未来却是由她自己创造的,她纵然还有遗憾不舍与心痛,也不及眼前可见的希望重要。
    曾经的一切她记在心里,那些只会变成督促她前行的力量,而非绊脚石。
    从乌安县到庆州,从庆州到西北,再从西北到望京,她变了不少,也获得了不少,但一路行来,她得大于失,这足以告慰曾经的自己,至于剩余的,她拭目以待。
    秋风卷着枯黄的落叶飘向远处时,启程的人朝着新路而去。
    背后的望京,纵然一片腥风血雨,也再和他们毫无关系了。
    西北那里,有新的生活等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最近咋说呢,更新的情绪不足吧,没有从前那种特别亢奋特别期待的感觉了
    或许是因为这是我第一篇超过三十万的单故事文,也可能和我文下遍地的负面情绪有关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人不能做错事,因为后果绝对是你承受不来的,这篇文算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大跟头吧
    原本是为了兴趣和爱好开文写文,谁知道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这时候,不免羡慕有些人的心理素质了,总之,我感觉我是承受不来的,消沉的时候想断更弃文甚至作者号自杀,但情绪好的时候又觉得要善始善终,总而言之,一直处于矛盾中吧
    因为喜欢才码字写文,不想最终因为这些事变成负担,双更感觉我可能做不到了,日更应该还可以
    我自己特别相信因果报应论,这在我的文里有时候也有体现,我觉得人是能多一点善意都比放任戾气强的,做错了,现在就是报应,该承受的,但我很不喜欢闻风而来纯粹为发泄负面情绪的人,这让我觉得虚拟世界乌烟瘴气,从前微博是,现在的文下也是,这很不好,我希望大家给我的,包括我给大家的,都能是一种良性互动
    但就算我最喜欢的月下桑和月下蝶影大大,这两个如此温暖合三观的作者,有时候文下都避免不了,更别说我这个新人了
    码字纯粹出于爱好兴趣,能赚到钱是付出得到回报,有读者鼓励支持是幸运,但那些黑暗负面的,恕我就有些难以接受了,我写文到现在,其实一直在追求纯粹两个字,纯粹的爱情,纯粹的善意,包括这篇文纯粹的初心,不敢说有没有得到,但至少,收获是有的,也得到了很多小伙伴们的鼓励与支持,在这里感谢大家,谢谢大家原谅我的错,还愿意陪着我陪着这篇文走下去
    我会尽量调整好自己,早日努力走出来吧,现在,还请让我稍微的任性消沉一下下
    ☆、3-31南粮北战
    “天下农为本, 民以食为天。”到达梁州城港口的时候,她笑着对他这么说了一句,裴郁宁当时有些意外, 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当她突然决定转道康州丰卢城的时候, 他心里明白,大概她有大事要做了。
    西北之地,含括峪州、康州、昌州以及定州一小部分,说是三州之地,其实范围之广堪比大半个江南, 不过因地广人稀贫穷破败之故,不被人看在眼里。
    若非这土地上世世代代生存着边民,大雍朝立国后下了大力气建设边镇与西北军抵御西戎人,也不会有如今这副盛景。
    纵然比不上江南与北地,但这已是最好的西北, 由无数人流血流泪流汗守着护着耕耘着的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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