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狼,又一次大声嚎叫,猎户知道它又一次呼唤支援,又一箭射过去,有了上回经验过后,老狼居然学会了闪躲。看着没有命中的箭扎在土地上,寒野更觉得害怕,那支箭飞来的时候身体不禁闪躲。寒野没想到,老狼居然以为他想逃跑,首先向他扑来。锋利的大爪子首先拍到,寒野不知道为什么老狼受伤还有那么大气力,手上柴刀乱舞反抗进攻。
    老狼聪明的后退,躲过了又一箭,此刻老狼已经叼着狼崽子,快速奔跑离开。
    满地的鲜血,更像凌乱的战场,谁也不知道老狼只是为了救回狼崽子。
    带着伤痛,寒野与徐秋离开了猎户家,他们觉得猎户比狼更可怕,还是另找个地方养伤更安全。
    他们找到了个山洞,这个山洞很隐蔽、很安全,造了几个防御猛兽的陷阱徐秋就沉沉睡下,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寒野忍着伤痛,忍着睡意,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晚风凄凉,月影无边,虫歌此起彼伏。寒野又一次睁开眼,他看见了月光,看见了月光下的美人一脸疲倦,凄楚中还带着笑意。寒野不禁看得痴迷,美丽的月色,美丽的景色都不再平凡,寒野很想摸一摸那张精致的小脸蛋,却害怕被误会。
    天亮的很慢,黎明后就将是离别,山洞的对面就是八方城。
    他看着她醒来,她忽然觉得那种感觉很奇妙,难道他就这样盯着自己睡觉?他笑着,转身面向初升的旭日,山对面,阳光下就是八方城,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模糊,与阳光融为一体,从未见过这样灿烂的光辉。
    八方城是个商业大城,北靠海,西方边关,南方田野苍茫,东方山岭重叠。他很久没见到这么繁华的城市,许多年前的他或许不会惊讶,可如今他却觉得这个城市修建的不容易,那一砖一瓦都是精工细凿,一砖一瓦的修砌都没有丝毫马虎。
    走在砖瓦地面,寒野感到一种踏实,徐秋则低头不语。
    “前面就是城主府,我该离开了。”寒野笑着送别徐秋,也许在孤单无助的时候还会想起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拿出她送的饰品回忆那时的美好时光。
    徐秋依依不舍地走进了城主府,那个地方她去过许多次,连守卫都认识她。等她猛然想起寒野今晚会睡在哪里,今晚会吃什么,回头才发现寒野不见,看着来时的方向,她的心中泛出一丝酸苦,这种情况是从没有过,她居然会为一个人挂念。
    不断来往的行人冲散了徐秋的回忆,很快她就会忘记那个凄苦的小少年,开始自己新的故事。
    宿命是平行线,命运将线段折叠,而后越行越远。
    自由的风吹的那样舒服,自由的空气吸的那样清新,自由的人那里都可以去。
    寒野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个方向,他跟着一个戴毡帽的商队当小工,商队每顿都有肉吃,工钱也很合理,寒野觉得几年后自己也会有布隆的身材,那样魁梧,有一张女人见了脸都会羞红的脸蛋。车队装满了丝绸和各种工具,最后一辆车上装满了食物,寒野便睡在车上,路途不断颠簸使寒野很难入眠,不断出现的新鲜事物,美丽土地、风土人情都让寒野很快忘记曾经的悲惨,就在他以为自己过上幸福美满生活的时候,厄运降临,车队遇上了强盗。
    在野外很难见到官兵的身影,太自由,也太险恶,平等是为平等的条件而设立,多一个,少一个也是失衡。布隆能常年行走在商道上,贡钱是必须准备,可布隆发现早已准备完整的贡钱少去一些,不免把怀疑的目光朝寒野望去,即使寒野的表情再无辜,再可怜,布隆也不打算再收留他。
    “我把你的钱补上,让我继续跟着车队,行吗?”寒野觉得如果车队抛下自己,自己很难在这荒无人烟又冷漠的地方生存,寒野翻遍全身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件,模样着急得令布隆软了心。布隆看着食物车,忽然想起这小孩子会做菜,便想让他继续跟着,岂不料另一个老伙计觉得寒野缺乏旅途经验,不便照顾,提议让寒野在罗石城的戍戒亭下车,那里缺工匠,很多流放犯都在那里做工,条件艰苦却吃穿不愁,能学到手艺,如果聪明混个官职更不成问题。
    寒野知道布隆的想法后很知足,常年颠簸让他早已看淡世俗,能在安静的地方生息也是一种乐趣。由于性格孤僻,寒野和常人很难相处融洽,心想这些流放犯虽然凶恶,只要自己不惹事,好好相处,便安然渡过。这里离最近的城市已经有两天一夜车程,实在过不下去,逃回去便是。
    报着烂命烂活的思想,寒野来到了戊戒亭,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荒凉的田地,看着那个在路边打盹的青年,他觉得那人比田地里的粮食更需要水。布隆叫醒了这个青年,青年看了一眼寒野,觉得这么小的身体吃不了几口饭,便掏出一袋铜板递给布隆,没有见到那袋铜板的寒野向布隆挥手告别,心里还在回味车上美味的奶酪和肉干。
    “小子,做过农活没有?”这个青年态度很友好,仔细打量着寒野,从头看到脚,青年发现寒野的那双鞋很精致,便提议借来穿一下,至于还不还给寒野那就要看寒野的能耐。
    “我什么活都没做过。”寒野说着,不禁低下了头,继续说道:“我可以边做边学,工钱少一点也无所谓。”寒野表情铁青地把鞋脱了下来,这种事情他遇到过,也做过,寒野把那双自己都觉得汗臭的鞋递给了青年,青年顿时觉得还是自己的鞋更合穿。
    “在这里还想要工钱?能活下去就不错了。”青年笑道:“只要你听话,别去多管闲事就能活得逍遥自在。在这种干燥脾气暴的地方,戴帽子的都惹不得,头顶长疮都不把帽子揭下来是官人,脚底流脓都不脱鞋的是差人。”
    听着青年骗小孩的话,寒野觉得找这位大哥混饭吃胃口一定会很清淡,便笑道:“我是城里讨饭的孤儿,没有父母交生活,走到哪学到哪,走到哪吃到哪,不会随便招惹别人,给你添麻烦。”
    “你知道就好。”青年说道:“这个小亭子就几个人,当官的收粮才会出现,平时遇见再大困难也不会有人管,在这里的人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你得病了还得给我钱才给你买的来药。”
    “我得病从不吃药。”寒野说道:“就那几株草卖那么贵,我自己治病。”
    “好啦,你这些话我听过不少,我去给你找个碗,找个睡觉的地方。”青年说道:“我们这里与别的地方不同,不是义务劳动,在管理好一亩三分地植物后才有饭吃,除此之外还能有些物件制作,不管是什么物件,总之是来钱的。”
    寒野看着枯燥的田野,觉得自己不久也会变得这般枯燥。
    水是生命之源,在干渴缺水时才知水是那样重要,没缺过水是无法理解为了一碗水打架,更无法理解为了一个水源而杀人。
    寒野听说过许多流放犯的故事,那些流放犯来到边疆受苦几天就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伴随着劳动改造的持续,身心疲惫的流放犯们开始发觉生活的美丽,并开始创造美丽。
    玛拉戈壁是大草原上的人们取的名字,想以美丽的名字纪念自己的美丽心情,过了玛拉戈壁往上的树林越来越少,大草原上的人们亲切称呼那里为通天之路,还有许多神话故事都是围绕着那些空气稀薄之地流传。寒野去过那些空气稀薄之地,气压高,呼气难,寒野不敢深入。近年治安好转,劳动力越来越少,罗石城出任务经常来戊戒亭借人,去山上送给养,押运军需物资等任务都落在了寒野身上,东奔西走下寒野增长了不少见识,他甚至从牧民那里收养了只半米高大的罗刹犬,自从教会罗刹犬捕猎后,寒野就再没有为食物发愁过,有时还能挤出几块肉干送人。
    查克苏几天前为阻止牧民抢水挨了几棍,养伤得不亦乐乎,不想做工,亭长便多给了些手工艺品给他做,或许是查克苏太努力,又把手伤了,便放心养伤,将活都给了寒野。寒野郁闷的承担两个人工活,这几天又没休息够,累得想倒头睡去。
    寒野打盹醒来时,看见了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如果当时他没有打盹,就不会惹到这个人,就不会去那个地方,就不会开始修仙之旅。别人梦寐以求的寻仙成道,在他看来却是无尽的梦魇,无尽的苦难,无尽的烦恼。他生来就注定与责任无关,可现实却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人给了寒野一个需要责任感的工作,当时寒野以为是自己美满生活的希望。
    齐将军让寒野护卫一位仕途失利的大人物,仕途失利意味着一切家产、一切建树、一切情感的失去,承受骂名还会被莫名袭击,承受这些已经很痛苦,齐将军不希望这位老朋友更痛苦。装傻这事没人比寒野更适合,他有时候真的傻,挨打也没有人比寒野更适合。寒野见到那位大人物第一天就挨了打,寒野只是想接近那位大人物,却不料一只大手将他抓起,丢在一边,还恶狠狠地盯着他,大声说道:“哪里来的小毛孩子,这么没教养?”
    在寒野认知里,出手就算打架,虽然自己只算半个差职,也容不得侵犯。寒野昂着头,说道:“我是新来的差职,负责押解犯人。”
    “你个小毛孩,说什么?”听见犯人两个字,那个大汉很怒火地道:“说话放尊重点,我家大人没了官职,却没有犯法,不能那么说他,你敢那么说我犯法也要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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